曾成
毛主席著的《青年运动的方向》向我们指出:正当这中国革命胜利的转折点,青年们一定要认识中国革命的对象、动力、性质、目的与前途,为人民民主主义的革命而努力。知识青年要和工农大众相结合。全国青年要在共产党的领导之下,团结起来,把旧中国改造为新中国(这篇著作里的末段讲到延安青年运动的方向是全国青年运动的方向,就是指党的方向而言)。这篇著作是我们中国青年的指路明灯。这么多年的事实证明了:当青年人照着这个方向走的时候,就是前途光明,违反这个方向的时候就会堕落。青年运动朝着这个方向走就获得成功,稍稍离开这个方向,就要遭到损失。
我读了这篇著作,回想过去短短时间自己所亲身见闻的一点事情,更认识到毛主席这些话是无可争辩的真理。
我是一个学生出身。我首先想起:一般学生出身的人总容易有这样的感觉:以为自己和自己一类的人要比工农群众高强一些,以为只凭自己以及自己这一群的聪明才智,尽可以创造出些翻天覆地的大事业来。这种思想是和毛主席这篇著作里的思想直接相违反的。
我想起从前和我一起涌人革命队伍的一些同学,有许多,在学生时代是显得很聪明能干的,到后来却并没有为人民做出丝毫事情,自己本人当然也就没有什么成就。也有的人,在学生时代并不显得才能出众,后来和工农在一起,可真的做出了翻天覆地的事业。我想讲讲他们的故事。我这里不提那些投身台湾匪帮,变成了刽子手的混蛋们;关于他们,将来只有拿国家刑法去对待了,谈不到什么思想好坏,成就高低。我所谈的还是在人民内部的一些人。
我有个同学,她在学生时代是信仰过马克思主义的。她编过宣传学生运动的报纸副刊,编过壁报,小品写得蛮锋利的,骂起那些特务狗腿子来,说他们是“狗吃了良心”,提起学生救亡运动来,总是使人看得出作者自己真是在为这个运动感动得发抖的。可是,当抗日战争爆发以后,大批的同学涌出了课堂,到延安去,到农村去,打游击去;这时候她可被一个美国留学生追求上了。她不肯到农村去,而和这个人结了婚。这个人据说也曾在若干年前信仰过马克思主,不过,说起这个人的“马克思主义”来,那就真是连从他的口头谈话中也发现不了什么痕迹了。据我看,他最见长的倒是所谓“生活趣味”,会讲讲什么“美”之类,实在就是美国生活方式。这个同学以美国生活方式生活着,有时候还写信来说:她还想用什么方法能够“报国报信仰”,可是,这么说有什么用?那个男人曾到军阀部下去做官,她就跟着去做了一阵子官太太。她去的时候还说:“到那里可以创一番事业。”结果当然是扑空。她男人的“事业”,本来就是做官。假如想由做官太太的途径去创立革命的事业,那不是等于从树上捉鱼还是什么呢?以后,她的行动便是跟着那人在“高等华人”的先生太太群中混了许多年。那些先生太太也倒是在茶余酒后有时议论国事的,议论的时候也倒是有人说:“国民党不好”的。这位同学就是在这种场合常说这种话的一个。有时候一议论起来,最后他们之中的”左”派就摇着头说:“中国真是没有什么办法了,看起来,要搞,也许只有回到沦陷区去重新从学生运动搞起了!”而实际上,当然就连这话也是空话,他们也没有那个真的又去搞学生运动。(在中国那里能有脱离了党和工人阶级的领导、脱离了解放区广大工农斗争的学生运动呢?)眼看着一个个的旧日同学跑进解放区,投到工农的队伍里,她可是一直住在重庆照旧生活着。后来,她自己也到了美国。另外,还有两个同学,他们在抗日战争爆发后倒是去过敌后根据地,参加过游击战争,和工农一道生活过。其中一个在吕梁山中条山一带和日本帝国主义的军队还打过几仗,还写过篇把战地通讯寄出来发表,可是,那时正是抗日战争初期,我们的新长成的游击队要抗过日本帝国主义的主力部队,那当然是够苦的,够危险的。他终于忍受不住那在山地里餐风宿露挨着枪睡眠的生活,于是从正在战斗着的队伍中开了小差,跑回重庆“搞学问“去了。另外一个,单是因为吃不下延安的小米,苦不来,就走了。这三个人,有一点是一致的,就是当他们脱离革命时,都并没有说过自己对于中国共产党的路线有什么怀疑,他们并不是主观上认为共产党不对或认为蒋介石的办法对,而就是因为不能和工农在一起,不能和工农在一起战斗地生活。结果呢,他们就从这里拔起脚走出了革命队伍。经过了长长的一个抗日战争时期和一个人民解放战争时期,当回到城市来了,他们又见到了旧日的革命朋友。都有些惘然自失:“我们这些年干了什么呢?为什么我们就不能坚持斗争呢?”我想这样的问题是只有他们自己能够回答的。当然他们现在还能够改造,应该改造,但是,对他们自己来说,毕竟不能不说,这些年是走弯了路,走迷了方向。把大好的青春暗无光彩地度过去了!
我又想起另外的一些同学来我可以举出前鄂豫边区行政公署副主席杨学诚同志。他参加创造了中原解放区,坚持了中原解放区。后来,在残酷的反扫荡战争中,带着严重的肺病,躺在担架上和敌人军队打游击,积劳死去了。他死时是二十八岁,去鄂豫边区时不过二十二岁吧。他那时也是一个和前述的那些人差不多的,刚走出学校的学生信仰着马克思主义。他在学校的时候是一个用功念书的好学生,后来在学生运动中间是一个活跃的“少壮派”。凡是遇见那些反动分子来向我们挑战了,来砍我们的宣传灯、打我们的人了,他就跳起来,一呼百应:“揍他!”经过一个时期锻炼,懂了一些党的学运方针路线,而对于究竟怎样去创造根据地、去坚持战争,那实在还是一点也不知道的。抗战开始后,他在武汉做工作,一直是搞“青年救国团”——一个主要是学生和知识青年的救亡团体,唱歌、演讲、游行、组织宣传队。武汉快要失守了,我们在武汉外围的鄂中鄂北农村里建立根据地的工作,是不能再缓了,我们不能把工作重心放在国民党区武汉的学生运动上。党分配他立即到鄂中的农村去做组织游击队的工作。这时,他在这个严重而又生疏的任务面前所采取的态度不是怯弱动摇,更不是临阵脱逃,而是在党的号召下,脱下了学生装,离开了武汉,勇敢地走向农村,去和工农结合、向工农学习。那个地方那时情况是复杂得很,又有土匪,又有散兵游勇,又有会门武装。要在这种条件之下发展自己力量,按说是需要有丰富的斗争经验、有高度的机动灵活性。他是并没有武装斗争经验的,就连农村工作也没有怎么多做过,可是,由于他坚决地执行党的路线,和当地农民在一起,依靠当地农民,他竟能够很快地学会了一切,很好地应付了那种复杂环境;组织起基本群众,团结争取了抗日势力,分化了落后势力,扩大了我们的队伍。从七支半枪(八支枪里有一支是打不响的)竟发展起一支游击队,创造了一块解放区。这个年轻的学生,当他在党的正确路线之下坚决依靠工农时,就变得这样子精明能干,做出了这样的成绩。
最后,他是以身殉了革命事业。像他这样的人们,不愧为英雄,不愧为真正的革命者、真正的马克思主义者。而他们之所以能够为革命做出这些事情,完全不是因为他们的聪明才智特别比旁人高,单凭自己的能耐搞起来的。而是由于他们和工农结合,从工农大众那里取得了力量,取得了办法。如果脱离了工农大众,如像我在前面所举的那几个人的样子,随便是怎样聪明绝顶,也不能做出什么事情。那怕你就是嘴上宣布信仰马克思主义,那也是不中用的。这就是毛主席所说的:“革命的或不革命的或反革命的知识分子的最后的分界。看其是否愿意并且实行和工农民众相结合。”能和工农相结合了,和他们变成一体了,那就能成为一支有无穷力量、无限智慧的,战无不胜、攻无不取的军队。否则你就会是非常脆弱。这样说一点都不是减低知识青年在革命中间的作用。毛主席说了的,由知识青年们组成的“这支几百万人的军队,是反帝反封建的一个方面军,而且是一个重要的方面军。”毛主席是这样重视知识青年的作用。但是他接着又说:“但是光靠这个方面军是不够的,光靠了它是不能打胜敌人的。因为它还不是主力军。主力军是谁呢?就是工农大众。”这些教训,是每个革命的知识青年所必须记取的。光是从书本上接受马克思主义,实际上不愿意和工农结合,也还是不行,就因为马克思主义并不是一种客厅里的空谈,而是工人阶级为求自己解放求人类解放的战斗的真理。
我深刻痛切地感到,不但是事实证明那些完全脱离党的领导,不和工农大众相结合的人,只有跑到革命队伍的大门以外;而且,就是在革命队伍内部,也是越能坚决依靠工农和工农相结合的人,工作成绩就比较大,浮在表面、夸夸其谈、远离工农的人,工作成绩就比较小。
细读《青年运动的方向》,好好地体会,对于今天有些青年中的某些错误看法,如轻视工农,说:“知识分子领导革命”,以及一些怕吃苦,怕深入工农的实际斗争,怕到边疆与农村工作等等思想,也是可以起对症下药的作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