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林
赶快南下尽自己一份力量!
两个月以前,当“中国人民解放军南下工作四”招生布告出现在报纸上和学校里时有着“五四”革命传统的北平青年掀起南下工作的热潮。
北平和天津的几个大学和中学里,同学们抢着报名,大家都以能南下工作为光荣,许多同学兴奋地说:“全国快解放了,赶快南下尽自己一份力量!”“国民党反动派马上就要被打倒了,再不参加南下工作团,去消灭反动派,不久反动派打倒了,捞不到打一下,不是太遗憾吗?”有些理工学院的同学,由于革命需要他们留在学校里学习,将来好参加国家建设,劝说他们不要南下时,有些人竟哭起来了。
北大的刘微同志,她是北大剧艺社的社员,在北平解放前曾参加过“抗暴”,“反饥饿”,“反内战”等斗争,参加了秘密的革命团体“中国民主青年同盟”。在北大教育系同学办的实验小学当义务教员时,她接触了许多穷苦小孩,看见他们年纪很小,就为生活所迫担任很重的劳动,深感不平。作家庭拜访时,看见许多劳动者对自己非常客气,不敢接近,才发觉自己生活太好了,就想改变自己生活方式。北平解放后,就报名参加南工团,希望在实际工作中和工农结合起来,坚定自己革命决心。
冯眷是东北大学的学生,当东大迁至北平后,他参加了“反轰炸”,“争温饱”运动,在这些运动中教育了他,特别是“七五”反动解放东北各院校把学生编入军队的运动中,亲自看见自己的同学被反动派许惠东下令打死了,就更加痛恨反动派,并且参加了秘密革命团体“中国进步青年同盟”,领导校内民间歌舞社进行活动。在反迁校到南方的运动中,他最积极,当时黑名单上有他的名字,特务对他说:“冯眷,你是共产党吧?”他还是不管这些威胁,继续斗争。当渖阳解放后,他的妈妈和曾在杜聿明手下当军法处长的哥哥逃到了北平。他哥哥要他一同去台湾,他很坚决地说:“现在我和你不一样了,我死也不和你们走一条路,你们去当“白华”好了!”由于他认识到反动家庭的罪恶,就坚决地脱离了家庭。解放军一入城,他带领了七十多个“民舞社”的同学打鼓敲锣扭着秧歌到街上去欢迎。南工团招生布告一出现,他整天想着:现在南方有很多工作要做,最需要工作人员,于是他报名参加了南工团,并且动员了郑与武夫妇一同参加。在南工团他很积极地学习,别人说:“你真用功啊!”他说:“为着解放江南人民,为了多给人民做点事,就一定要努力学习!”
崔同学过去是燕京大学学生,她家人和牧师要她信教,她曾反问牧师:“你说命运是上帝安排好的,那么穷人一辈子该穷,该受压迫了?”北平解放后,她很兴奋,可是怕革命队伍不要她,她考进南工团以后,快乐极了。到现在当伙食委员,天天想着如何把伙食搅好,如何帮助炊事员学习,她想,我要为人民服务,首先就从为同学们服务做起。她受到同学们和炊事员的称赞。
青年们满腔热情地参加了南工团,都希望在革命中锻炼自己,为人民多做点事情。
南下工作团的同志们亲切地把“南下工作团”叫做“革命家庭”,他们说这个家庭热情地教导着自己的子女,关心他们的生活,帮助他们改造思想,使大家都成为人民忠实的勤务员。
冯健男同志在革命之家诗上写着:
“同志们,
我今天生了一点儿小病,
可就忙坏了你们,
这个来问我怎么啦?
那个来问我好些么?
还替我倒茶,
送水,
问大夫,
买东西,
真令我感觉到同志们,
比家里的人还亲热,
在革命队伍里,
比自己家庭还温暖,
不由得我出了一身汗,掉下了眼泪,
多么兴奋啊,感动啊,
我才体会到,
这革命友爱的伟大。
现在好了,谢谢你们,
亲爱的同志们!”
梁再冰同志说。我参加南工团才一个月,所学到的多过于我在大学中所学到的,这一点如果在一个月以前有人对我这样预言,我一定会认为信口雌黄。
一个多月来,南工团进行了时事、政策学习,由周恩来同志报告了“目前形势”,萧向荣同志报告了“战争形势,和谈问题,国际形势”,叶剑英同志报告了“城市接管政策”,李立三同志报告了”职工运动”,陶铸同志报告了“土地改革政策”,以及请洛甫、罗荣桓、刘亚楼、郭沫若、马叙伦、邓初民等作了专题报告,现在正准备学习一个月的唯物史观,并着重学习其中的社会发展史,革命性质、动力、对象,无产阶级与共产党三个问题。经过这一个多月的学习,南工团的同志有了飞跃的进步,初步了解了战争形势,政治形势,新民主主义的各种政策。
进步的很快!
南工团开始学习的时候,其中有少数人以为自己参加革命是短期的,为人民服务是有时间性的,曾说:“我只干一二年革命工作。”也有些人由于过惯了散漫和优裕的生活,开始时对于集体生活和比较艰苦的生活,感到头痛,吃零食之风流行,有些团员常常想请假,吹集合哨时他还是慢慢吞吞的,早上不大想起来,想念着小钢丝床,温暖的家产。经过这一个多月的学习,这些都一扫而空,变成了愉快、生气勃勃充满信心的了。
刘同志在北平解放后,看见解放军强大,不久即将南下渡江,曾鼓起最大的勇气,在咬紧牙关,下定最大决心之下,才抛弃了徘徊在“留在家庭还是参加革命工作”的犹豫心情,卷起行李参加了南工团。可是当他穿起军衣回家的时候,母亲和妻子的泪水浸的他挺不起身来,徘徊、犹豫的恶魔又在捉弄着他,于是无精打彩地回了团,一直低着头,遇着人也不讲话,吃饭,听报告、开会、睡觉都在想着“家”。留在家里,除了天天看见几个人外,还有什么好处呢?难道以后就一直登在家里吗?这实在不甘心,可是参加了革命,又舍不得离开那温暖的家庭,好矛盾啊!
学习土改政策,听到炊事员报告自己被地主压迫和翻身经过,感动极了,不断反问着自己:“江南不是有许多人被压迫着,需要有人帮助他们翻身吗?”又看见杜勉同志的爱人从渖阳赶来找他,说家庭如何困难,父亲也生了病,家人都盼望着他去照顾家庭生活。可是杜同志经过一度矛盾后终于说:“今天的我,不是过去的我,不是为了几个人的我,而是参加在群众中的大我了,我不能回去!”最后感动了他的爱人说出了家里如何骗他回去的实话,连他爱人也参加了南工团,这件事感动了他,再不留恋家庭,心情开朗后也就格外有精神学习了。
张同志入团后,看见七八个人睡一个房间,而且还是睡地板,眉头早皱起来了,就孤零零地在门角铺下了行李,不愿别人靠她的被单,吃饭时看见高梁米就发愁。穿上军衣觉得不好意思。每次回家总换便衣。后来瞧见各种报告,以及炊事员诉苦,知道自己穿好吃好,又不从事劳动,很不应该,从此把被单打开给临近人睡一半,高梁米也香了,不再换便衣回家了,反而感到穿着军衣光荣。
在学习总结时,刘鸿步自己说:
“从小我就有一个“发财”的欲望,我以为有了钱什么都可以办到,什么住洋房呀,坐汽车呀,娶老婆呀都是轻而易举的事情,要发财最好是做外国买办。我父亲是个商人,他也鼓励我这样做。
我投考圣约翰大学,就是希望毕业后做个买办。后来在中央大学读外文系,也是想弄通英文后,将来做一个买办。到清华读经济系,也是以为毕业后个个会做生意。
参加南工团时我的“发财”欲望并未放弃,我之入团并不是想在实际工作中锻炼自己,只是想革两年命,以后在上海做生意。同时我认为在革命队伍可以认识许多的朋友,以后他们在社会上担任要职时,对我经商发财自然大有帮助。
现在已经记识到:做帝国主义的买办,剥削人民血汗来供自己享受是可耻的。我抛弃了做一个寄生虫的思想,不参加革命我那里会这样快进步呢!”
一个多月的学习,南工团同志们思想上有了进一步的共同认识,当互相称呼“同志”时是感到多么亲切和愉快啊!现在我们到南工团去,到处可以看到洋溢着愉快而又紧张学习的空气,散漫的作风消失了。洪涛同志现在先十二小队最遵守纪律最努力学习的一个,有一次他牙发炎,吃饭都困难,痛的连觉都睡不着,碰巧这时在中山公园讲课,他一定要去听,大家都劝他不要去,他说:“你是不是不要我进步,一定得去!”在劳动观念上,大家态度也改变了,再不认为劳劲是丢脸、下贱的事情。
当解放大军渡过大江,解放了南京的时侯,南工团掀起了学习热潮,都想多学些东西好去工作。在二分团青年团员大会上,一位非团员的女同志旁听以后,决心努力学习,他说他南下后要在实际工作中力求进步,争取做一个团员。做一个人民的好勤务员。
南工团的同志们就在这革命的洪炉里飞跃的进步,不久他们将要南下,将会受到南方群众的欢迎,而在群众的洪炉里锻炼着自己丰富着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