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走在动物世界的人类

本文作者霍建起导演的电影《大唐玄奘》拍摄现场。拍摄大象在驮经书的船上，浪头卷翻船体，大象倒入水中的画面时，为了大象的安全，使用了合成的方法完成。

2006年，姚明成为国际环境保护机构野生救援（WildAid）的鲨鱼保护代言人。他在公益广告中说：“没有买卖，就没有杀害”。他号召公众，保护鲨鱼，从不吃鱼翅、不购买野生动物制品开始，以名人的影响力告诫世人保护动物从自我做起。

记得小时候，从护城河钓上来一条小鱼，原本打算给猫吃，但做饭的时候，怎么都下不去手，最后也没能把鱼杀了。从这点看出自己的性格脆弱，而从另一个角度看，是天性使然抑或是善心吧。

其实，那些被困的动物往往由人类所造成，有些是因捕杀，也有些是被渔网、鱼线、鱼钩等缠绕束缚住。自然保护者的工作就是为这些动物排忧解难。我觉得，人与动物要和谐相处，这样才会心安地生存。

荤与素之间

有一年，我去普陀山，那是故地重游，穿行在寺院間供香的人流中。临近中午，我们在一家饭馆用餐，朋友点了鱼，一会儿，服务员拎着一条活鱼让看看大小，在朋友刚刚点头的当口儿，服务员猛地把鱼摔在地上，瞬间鱼就不再动弹，这个画面让我很受刺激，这顿饭自然没吃好。我不知道为什么，对于杀生我有心理障碍，虽然我不是出家人，但我知道小乘佛教的戒律是只能食三净肉，不能目睹杀生的过程。虽然在动物世界的生存法则中，弱肉强食天经地义，我们也需正视普遍的生活习惯，每当我和朋友说不喜欢杀生，朋友就说，“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这是大自然的生态平衡。这让我稍有释然，但并不能解脱自己内心的纠结和抵触。

随着年龄的增长，我越来越在荤与素中彷徨。

有一次在大阪，朋友问我要不要尝一尝鲸鱼的肉，我拒绝了。我非常喜欢鲸鱼这个庞然大物，它们遨游在海洋里，那么舒展，像个神物。我想，人类在进化过程中与自然环境抗争，猎杀是生存的手段。然而，人类的漫长进化和科学的进步，使人类生活方式进入可控的文明时代，还有没有占用那么多自然资源的必要，是值得思考的问题。

电影《大唐玄奘》主演黄晓明与动物演员大象在蓝幕前。

2012年8月，姚明前往肯尼亚和南非，与野生救援创始人一同拍摄非洲野生动物保护纪录片。在肯尼亚的纽纳基野生动物保护区，姚明零距离接触犀牛等野生动物。

目前，我也期待成为一名素食生活的追随者。我以为素食不是目的，爱才是。一位70多岁的老人说，他吃素30多年，最大收获是真正认知了众生平等，杜绝杀生！吃素就是“餐桌放生”，又环保，又心安。

那年在婺源拍电影《暖》的时候，我们在河边树荫下，发现了一只被铁夹捕获的小浣熊，山里人为了生计，有掠取野味儿的行为。剧组的人们围观着，只见浣熊睁着圆圆的眼睛，好像在想什么。我们把它从夹子里放出来，搁到树边，它一瘸一拐地向树旁的洞穴爬去。现在回想，当时浣熊没有挣扎，只是乖乖地静默着，大概也是在等待人类的救助。

我不由得想起，第92届奥斯卡最佳男演员、坚持纯素饮食的杰昆·菲尼克斯在颁奖典礼上的获奖感言，他令人印象深刻地谈到了社会不平等，以及食品行业对动物们残酷地剥削。菲尼克斯借用奥斯卡平台向全世界为无言的动物发声！他动情地说：“我认为我们现在与自然世界非常脱节，许多人都自负于一种以自我为中心的世界观，认为我们是宇宙的中心。我们侵占自然世界，并肆意掠夺自然资源，我们自认为有权人为让母牛怀孕，当她生下小牛，我们偷走她的孩子，视而不见她痛苦的眼泪，然后拿走她为孩子准备的母乳，好加进我们的咖啡或早餐麦片中……”随后，屏幕上出现母牛追逐着被拉走的小牛的画面，真让人心酸。最后，菲尼克斯用哥哥曾经写下的诗句作为结束语：“用爱去拯救世界，和平会随之而来。”菲尼克斯讲得真好，他的呼吁不仅仅是对动物的关照，更是对人之为人意味深长的表达。

其实，我们的影视作品中常常出现人与动物相处的内容，摆正人与动物的关系，使用好“动物演员”，也是电影工作者的职责。

电影拍摄中的动物保护

今为“动物监护人”的北京姑娘李雅芳，在获得野生动物保护专业硕士学位后，应邀到洛杉矶一家动物研究机构工作。洛杉矶是世界电影之都，李雅芳有幸从事过电影拍摄中动物演员的监护工作。导演史蒂文·斯皮尔伯格拍摄《战马》的过程尤其令她印象深刻，只要有动物的戏，李雅芳和合作伙伴就会亲临现场，首先为马做好保护措施，使用橡胶马刺；如果拍摄中有潜在的危险，李雅芳会提议使用仿真的道具马，使用绿幕合成技术，以达到对动物的保护。她说：“如果在一部关于人与马的情感的电影拍摄中，是以马的生命为代价，那就失去了拍摄这部影片的意义。”

导演史蒂文·斯皮尔伯格拍摄的电影《战马》剧照。该电影以一匹马的视角，讲述了它在一战期间与主人分离又交织的命运，以及成为一位英国军官的坐骑后走上前线，伴随战争征程迅速成长的故事。

记得我们拍摄电影《大唐玄奘》时，有大象驮经书的画面，大象排练时跪在地上，工作人员为此铺了很厚的毛毯；而拍摄大象在驮经书的船上，浪头卷翻船体，大象倒入水中的画面時，为了大象的安全，我们就用了合成的方法完成。尽管这些象是用来表演的，我们也不能懈怠。

拍摄电影《那山那人那狗》时，狗是影片的重要角色，为了更好地表达人与狗的情感交流，我们在没有特效的条件下，只有让狗和男主角刘烨住在一起，加深感情，同吃同住同劳动。湖南的夏天，天气炎热，刘烨在床上睡，狗在床下打呼，虽然那不是宠物狗，会散发出狗特别的气味，但为了更好地表达，刘烨没有在意。他成了狗最好的朋友，因此才会有人与动物的默契，狗的情感使电影得到了意想不到的升华。

凭借电影《小丑》获得第92届奥斯卡最佳男主角奖的杰昆·菲尼克斯（中），是一名坚定的素食主义者。图为2020年2月，他在伦敦桥参加动物平等倡议活动，提醒人们关注集约化畜牧业对于动物和环境的危害并倡导素食生活方式。

尊重物种，不忘初心

近年来，网上流传着很多记录动物拦截人类的视频，它们有母亲，有孩子，在无法与人类沟通的情况下，或趴在挡风玻璃上，或跪在车头前。俗话说，生灵拦路，必有缘故。虽然动物无法用语言和人类沟通，但它们一定知道人类是可以依靠的。陷入泥潭的马群、卡在树间的梅花鹿、铁丝网钩住的野狐、海洋中被网线缠绕的鲸鱼……当它们束手无策的时候，会向人类求助。甚至被虎鲸追逐的海豹，在情急之下，也会跳上人们的游艇，在人类的救助下，死里逃生。这个世界的动物一定非常聪明，在它们心里，人类才是“外星人”，掌握世间一切资源和本领，既可以伤害众生，也可以拯救世界。

由此我想到，2020年3月的云南“一路象北”事件为何引发全球关注？它让人们看到，人类如何让象群“由着性子”按照自然规律迁移，而不是掠杀，看着一家老小的迁徙百态，感受爱的美好和慰藉，最终在人们的呵护引导下，群象回归栖息地。

姚明曾在他的书中这样表达，对动物的大爱，对物种的尊重，保持平衡的生活，如果我们每一个人都有这样的生活态度，大自然会给我们更多的福报。大自然面前，我们都很渺小。不忘初心，或许我们才能真正活出意义。

（责编：刘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