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与肉·诗与思·爱与美

2024-03-22 00:13何冬梅
今古传奇·当代文学 2024年1期
关键词:作家小说

“人生的整个根性上便已经不可能有真正的幸福,人生在本质上就是一个形态繁多的痛苦。”叔本华这样论述苦难的存在。苦难是一种经历,一种感知,一种体验,一种思考,所有的苦難感受,都是以人的视阈,以人的主体意识为出发点的,因此它最终势必是人的精神层面的反映,这种反映也表现在文学层面。文学对苦难的审美化叙述与表达,彰显了作家特有的人文关怀和对苦难的深度思考。

“文学的基本使命之一就是在这样一些较高的社会学层面上或者哲学层面上来表现人的永无止境的痛苦以及在痛苦中获得的至高无上的悲剧性快感。”从这个意义上来说,文学对苦难的叙述是文学对生活本质的一种呈现。因此,“苦难”作为文学创作的母题进入作家的写作视野,成为观察生活、反映生活、参与生活的方式。不同作家因为其哲学思考、价值取向及创作惯性的不同,对“苦难”的审美表达也不相同,并因此形成其创作的独有风格。

喻之之小说对苦难的深切体认,对苦难的温情言说,直面苦难的诗意思考,充分彰显了当代作家悲悯的人文情怀及直面人生的社会担当。

一、灵与肉:生存的艰难与精神的苦难

叔本华说:“人生是在痛苦和无聊之间像钟摆一样来回摆动着。”这种痛苦,是生命个体在现实中的艰难和不幸;是自然、生态苦难;是人存在的本质困境和永无止境的痛苦遭遇。因此,所谓苦难,可以理解成形而下的现实生存困境和形而上的个体精神困境。

(一)底层的艰涩

关注社会底层,几乎成为苦难叙事的常态。喻之之以同情、体贴、理解、关爱之心书写“不足者”的悲剧命运。《映秀之恋》中租住在逼仄的阁楼里的保安冯初一,寄人篱下、居无定所的阮七七;《迷失的夏天》中先天失明的夏天,为交学费而发愁、在诱惑中迷失自己的叶晓晓;《三姐的婚事》中被拐卖的农村姑娘尹三,被艰难贫穷磨灭了温情与爱的买妻山民齿棣;《没有蔷薇的原野》中为了读书拼命劳作却因第一次坐汽车出意外而死去的小女孩子薇;《刀锋之舞》中被过继又被抛弃的“阿盲”,这个像蚂蚁一样艰难活在城市的边缘人,一个“不足”者,最终选择了自己的“刀锋之舞”……

这些“不足者”在尘世中苦苦挣扎,日子如此艰涩,生活如此愁苦。生活已经将快乐连根从他们心底铲除了。“这才是人世呀”,这是《没有蔷薇的原野》中老说书艺人的悲歌,也许从这歌声中,我们可以品味出那艰涩苍凉的人生况味。

(二)女性的忧伤

女性生存境遇的艰难苦楚更能激发人们对人性的思考。农业社会沿袭下来的对女性的歧视,女性的社会边缘地位,一直是文学关注的内容。女性的苦难书写在喻之之的小说中占有很大的篇幅。喻之之站在女性的立场,细细阅读女性的生存重压、心灵苦闷、精神迷惘与情感困惑,以强烈的女性自我体认展示了女性的生存悲凉,彰显了作家对现代生存环境中的女性的关怀。

《映秀之恋》中的阮七七父母离异又遭男友抛弃,“苏老师”丈夫出轨,女儿自杀,身心残破却依旧希望带给别人一些光与热;《三姐的婚事》中的尹三主动为贫苦家庭分担困苦,拼命打工供弟妹读书,被贩卖、被欺凌、被侮辱,带着小女儿在生活中苦苦挣扎;《迷失的夏天》中,叶晓晓因为贫困与单纯被诱惑做裸模,因此被赏玩、轻视、侮辱;《没有蔷薇的原野》中的苏璞,一个想改变家乡面貌的乡村女教师在理想与现实之间苦闷彷徨;《四月的牙齿》中的莫莉,因为难以跨越阶层的藩篱,停止了走向爱的脚步;《十一分爱》里丁霁心奋力追爱,依旧找不到真正属于她的爱恋;曾子麦无欲无求,痴心守候,最终依旧要远走他乡,浪迹天涯;遭遇背叛的表姐、丁霁心母亲,依旧选择隐忍、挽留、原谅。她们对待爱情,尽管低到尘埃里,在尘埃里开出花来,但结出的果子却很苦。

喻之之笔下女性的苦难,包含生活的贫困,也贯穿着精神忧伤。父母离异,家庭不健全带来的童年创伤,如影随形。因为没有安全感,害怕失去,因此用十一分的力气去恋爱;不公平、不对等、不正常的婚恋,千疮百孔,终究只留下冷硬、苍老、苍凉。“没有一场爱是没有眼泪的。”“甜蜜到达不了的地方,眼泪到达得了”。爱别离、怨长久、求不得、放不下,这是女性的自我体认,也是深刻的自省。女性书写是女作家追求自我认同的方式,喻之之作品中女性人物所体现的社会价值、精神价值,表现了作家作为女性自我的一种体认,也融注了作家对女性苦难的深层次思考,在传达女性内心煎熬的同时,体现了一个作家的社会责任。

(三)社会创伤

喻之之的小说《映秀之恋》是在一场大地震这个特殊的语境中叙写苦难的。小人物的爱恋,因为一场自然灾害,在生死面前变得分外温暖起来。一个年轻健康男性的爱让一个失爱、觉得被世界抛弃的女孩子得到慰藉,而一场大地震,一场生离死别,受难的民族、同胞,周遭的苦难,使得一个曾经迷茫无助的女孩子在苦难的洗礼中长大了。人性的光辉在大地的苦难中得到集中地展现,生命的价值和人性的深度得以彰显。“灾难记忆是一种事实记忆,它面对的是一个一个具体的事实,这种事实之间的叠加,可以强化情感的强度,但难以触及灾难背后的心灵深度。”喻之之的小说《映秀之恋》将现实生活中人的苦难放在自然苦难中书写,彼此交融、互渗,深化了苦难记忆,拓展了苦难的价值思考维度。

喻之之的官场小说,因为强烈的现实性、批判性也凸显了社会苦难的审美价值。《一锤定音》中官场行贿,捞政绩的丑恶现象;《何不顺流而下》中的官场阴谋与陷害;《敢问英雄贵姓》中俞问樵混迹官场的等量关系式,这些都让人心寒。与此同时,《一锤定音》中文化局专职画家徐长清的自我放逐,饱经沧桑的上访老汉的控诉,部长司机刘中亮的报复;《何不顺流而下》才子画家老K的逃离,替罪羊会计老葛的冤屈……这一切告诉我们,像俞问樵这样的领导干部是如何在等量关系的考量中拉开与人民的距离的。作家同情那些被官场腐败侮辱、损害的现实中的主体,关注他们的眼泪、悲伤、无助、无奈,以悲悯之心倾注了人文关怀。在表达苦难的同时,也对造成苦难的丑恶给予了批判,这一切源于作家对现实的关切、体察与思考。

(四)精神苦难

喻之之的苦难叙事不仅表现为肉体上的戕害,更为震撼人心的是对精神苦难的书写,具体体现为:

1.孤独

孤獨是一种深切的精神苦难。《忧伤的夏小姐》中的夏小姐,她的苦难源于求而不得的孤独。对爱的渴望,对自由的向往让她义无反顾地追寻,结果却在忧心忡忡中失去;《四月的牙齿》中的卢森堡,虽然过着优渥体面的生活,却因找不到生活的寄托而变得“空虚”“乏味”“力不从心”;《何不顺流而下》的才子老K,一个幻想在城市中养一匹马的画家,是孤独的。因为他的理想在现实中显得那么不合时宜,因此,他选择了逃离。《栾树栾树》中幸福的小英一家,是孤独的。村民的嫉妒、冷漠、阴暗、排挤,使一家人成为异类。人性的自私、偏狭、扭曲,更让小英胆寒。最终,她离开栾家湾,再也没有回来。《没有蔷薇的原野》中的苏璞,一个乡村女教师,就像开在原野上的蔷薇,但有谁来欣赏她的美丽,因此,她也是孤独的……

2.挣扎

在喻之之小说中,我们看到了一群在“欲求”“情爱”中挣扎的可怜人。《十一分爱》中的丁霁心、曾子麦,宁可燃尽自己,也拼命追爱,但依旧在“爱与不爱”“怎样成全爱”当中苦苦挣扎;《三姐的婚事》中的尹三在旧有创伤与新生之间挣扎;《忧伤的夏小姐》把自己美好的期许投射到一个编剧身上,并因此陷入深深的迷恋,最后这一切都在生活的苟且中坍塌,夏小姐的挣扎是痛苦的、忧伤的;《四月的牙齿》中的莫莉,也在拼命挣扎。她努力跨越阶层的藩篱,奔向理想的爱情,但就像在泥地里用力,越用力陷得越深。《刀锋之舞》中的阿盲和小影在良知与诱惑中挣扎,最终高尚的美德终抵不过现实生活的残酷,他们走上了一条不归路……

挣扎源于生活的艰涩、命运的捉弄,当然也有人性的自私、贪婪、偏狭、苟安。苦难仿佛是一只巨大的手,它把人们钉在命运的砧板上,尽管拼命挣扎反抗,都无济于事。喻之之笔下的精神苦难是一种自我体认,也是借小说之名对苦难的社会价值、精神价值与哲学价值进行思考。

二、诗与思:诗意表达与智性思考

对于苦难的叙写,每位作家都是不同的,“诗”与“思”的融合,是喻之之苦难叙事的策略。

(一)诗意的表达

1.主观描摹建构文本的画面美

在喻之之小说文本中,景物描写充满诗情画意,如《没有蔷薇的原野》对太平岭秋天的描写:“看天,秋天的天是蓝澄澄的,高远着呢,白云也像是静止的。看地,收割后的大地一片安详,一层一层的梯田裸露着一排一排整齐的谷桩子,三两个老人牵着牛在田埂上放,拄着拐杖,也不说话。麻雀、喜鹊、阳雀在收割后的田里跳来跳去,寻觅遗漏下来的谷粒子。一切静静的,只等待着霜和雪的降临。”这段表达细腻、准确,画面感强,乡野之气扑面而来;再如《三姐的婚事》对浅川县城三街菜场的蔬菜描写:“首先映入眼帘的,肯定是铺天盖地的萝卜。圆溜溜的圆头小萝卜,一筐一筐还带着黑泥土。那绷得发亮的皮告诉你,绝对是早上趁着露水拔的。一刀削掉萝卜缨子,那略带辛辣的清冽味道立刻散发出来。这萝卜还脆呢,摔在地上,叭叽一下,能摔得粉碎。”这段表述生动、形象、具体,生活气息鲜明,可看出作家较强的还原生活能力及丰富的想象力。这样细腻如画的景物描写、场景描写在喻之之的小说中非常普遍。

特别值得一提的是,喻之之小说中景物、场景描写具有明显的主观色彩,客观人与事通过作家主观思维、感情、心理的过滤、折射,具有主观化色彩,成了主客体的一种新的融合,客观事物因此便具有了一定的抒情性,因此文本便也诗意盎然。如《迷失的夏天》中以夏天这个盲人感知到的世界为描写对象,风的声音、树叶的声音还有钢琴的声音,一切都如此澄澈美好。对照俗世的污浊,该描述隐喻特征也鲜明起来。再比如,《何不顺流而下》有这样一段描写:“有时候雨停的那一刻,老K就在想,要是水泥地面都长出绿草,绵延开去,马儿站在树下,清风吹动树叶,把樟树红色的老叶吹落到马身上,马吃一会儿草,看一会儿苹果花,看一会儿海棠花,再用嘴巴把身上的樟树叶叼下来……老K觉得自己是春天的一部分,要弥散在这春风里了。”这是老K想象出来的场景,是他所追求的理想生活的象征,也是作家对充满诗意的自由人生期许的折射。

2.“隐喻”构筑文本的意蕴美

在喻之之的小说文本中,隐喻、暗示、象征等手法俯拾即是。如《三姐的婚事》中那被锯断了枝丫,只剩下碗口大个疤,寥落的枝叶在冬天寒风中颤抖着的树是尹三生活现实的隐喻。《十一分爱》中曾子麦翻译的那封情书中所关涉的小三远走异国他乡的命运是曾子麦未来之路的隐喻。《四月的牙齿》中,三个故事三个隐喻,老卢讲的关于吃的故事,隐喻对最基本的生活需求的渴望;莫莉讲的鹰与屎壳郎的故事背后是残忍、伤害与抗争;而那个关于“消费”与“被消费”的故事,则是一种对男性心理的解嘲与反讽。《刀锋之舞》那两只被甜味诱惑爬到刀锋上却找不到路的蚂蚁,急急忙忙,紧张兮兮暗示了小人物阿盲与小影在获得一笔意外之财后的忐忑与焦虑,同时也预示了他们的悲剧命运。《没有蔷薇的原野》中那株枝叶瘦瘦的,花也惨白惨白的孱弱的野蔷薇,是在太平岭教书的苏璞的写照。而《何不顺流而下》的老K幻想着在城市中养一匹马的热望,明显带有象征意味,一个被庸俗、市侩、丑陋包围的艺术家,多么期冀拥有一匹马,在雄楚大街或者中山大道穿街过市。它象征着知识分子对自由、奔放、肆意生活的向往。隐喻、象征增强了文本的意蕴厚度,延展了苦难叙述张力,也凸显了文学文本的诗意特征。

(二)智性的思考

喻之之小说里的思考带有强烈拷问、自审意味。如:“我们都有一颗自由奔放的心灵,可世界总有高高在上的规则。规则给我们划定了一个安全的区域,我在区域之外。我太爱,太痛,所以只能放下。”(《十一分爱》)在《忧伤的夏小姐》中,夏小姐这样思考对那份感情迷恋的原因:是自由对束缚的吸引?成熟对青涩的吸引?逾矩对禁锢的吸引?或许还有别的?对爱,对知识,对才华?《四月的牙齿》中这样概括卢森堡、莫莉、老卢这三个人的人生:三个人在三个不同的季节里,夏天、秋天和冬天。状态呢,却是三个天气,春风和煦、细雨微斜、大雨倾盆。《十一分爱》中丁霁心这样反思自己:我恨我自己,我甚至想摈弃自己的身体,因为我觉得它是如此贪婪;曾子麦这样诘问自己不对等、不光彩的感情:有资格吃醋吗?有资格伤心吗?有能力去抢吗?

喻之之以这种智性的思考直面苦难,探究苦难的原因及救赎的路径,深化苦难的价值,呼唤对苦难的精神超越,因此这种思考更具力量感。

三、爱与美:苦难救赎与意义追寻

在喻之之的小说中,人们在贫困与自尊、肉体与灵魂、束缚与自由之间的挣扎中陷入苦难与黑暗。对于文学创作来讲,重要的不是对苦难的拯救,而是“看见”。“我们不能要求苦难的叙述者去消除苦难本身,他做不到,事实上,‘悲剧的意义也许从来就不是意味着对命运本身的拯救。”

这种“看见”,来源于作家对生活的投入、感知、体味,也来源于作家的担当。喻之之看见了苦难,以温情凝视苦难,用细腻的笔触真挚的情感表达苦难,进而以悲悯之心对苦难进行深刻的思考。这种思考在文本中表现为主观性的情境、场景描述,充满关爱与自我体认的人物塑造,充满智性的自省与拷问,也体现在小说文本具有开放性的故事结局中。如《十一分爱》中的丁霁心、曾子麦、佩佩,她们的“爱”将如何安放?《忧伤的夏小姐》结尾那充满深意的便笺是什么意思?《四月的牙齿》里的卢森堡和莫莉的结局会如何?《迷失的夏天》里的夏天与叶晓晓的相互救赎是否能奔赴美好与圆满?《三姐的婚事》中的尹三会如何选择自己的未来?《没有蔷薇的原野》的苏璞会做那枝原野中的蔷薇吗?从这个意义来讲,喻之之小说文本的意蕴是具有多义性的,因而对“困难”的解读与思考便具有“言有尽而意无穷”的朦胧美学韵味。

尽管“悲剧的意义也许从来就不是意味着对命运本身的拯救”,但是文学不会放弃寻找苦难的救赎。文学注目苦难、书写苦难,是为了走出苦难。苦难叙事写作的意义不仅在于描写和揭露人类生存或者生活的苦难本质,更在于挖掘苦难的成因来引起人类探寻救赎的有效途径。

喻之之的苦难书写也在做这方面的努力。为无根的灵魂寻求归宿,为苦难寻找救赎。

《忧伤的夏小姐》中的夏小姐与“我”相识,寂寞、空虚、愤恨的少年成为忧伤的夏小姐的救赎,而夏小姐也排解了“我”过剩的荷尔蒙及喷涌而出的忧伤;《迷失的夏天》中干净、澄澈的夏天成为迷茫的叶晓晓的救赎,引领她走出困惑与迷失,叶晓晓照亮了失明的夏天的黑暗世界,让他在黑暗的世界里飞翔,他们成为彼此的救赎;《十一分爱》的丁霁心和曾子麦通过全心全意毫无保留的爱获取救赎;《映秀之恋》里一场自然灾害,成就了一个女孩子的成长,灾难中彰显出的“善”与“美”的人性光辉成为无助、无依的阮七七的救赎;《刀锋之舞》中小影和阿盲相互救赎,她懂他的苦痛,他救她于水火;《何不顺流而下》的老K在远离都市的静谧理想之地得到救赎……

作家从自救的角度肯定人物在苦难中的抗争意识,从他救的角度来展现人性关怀。因此,救赎是一种抗争,一种慰藉,一种温暖的关怀。救赎来自心灵,而抚慰心灵最好的方式就是“爱”。因此,喻之之小说充满爱的救赎,有热爱、关爱、友爱、男女之爱等多种爱。作家试图以“爱”的力量转化苦难,“苦难包含着人类精神所有的坚实力量,它是一种总体性的情感,是终极的价值关怀,说到底,它就是人类历史和生活的本质”。因此,救赎并不能真正消除苦难,只不过让苦难变得有意义和有必要,从而在人的精神上實现超越。

尼采说“生命通过艺术而自救”,通过写作凝视苦难,释义苦难,理解苦难,思考苦难,喻之之实现了对苦难的文学关注,她的苦难叙事小说彰显出极高的文艺美学价值。

何冬梅 辽宁锦州人,汉族,文学硕士,江汉大学武汉语言文化研究中心副教授,主要从事中国现当代文学及有声语言表达艺术研究。

(责任编辑 丁怡1596371626@qq.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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