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准健康管理在女性群体中的应用进展

李 炎，王文娜

女性健康在平衡状态下是呈现周期性循环的。研究显示生物学性别差异会影响女性身体的微观组成，进而使其更易罹患心血管疾病、自身免疫性疾病、不孕症和癌症等疾病[1-2]。此外，与男性相比，女性面临生育和女性生殖道疾病的风险更大。尽管现代医疗技术和预防保健取得了较大进展，但全球范围女性相关疾病的患病率和死亡率仍居高不下[3-4]，这给女性健康管理战略计划带来巨大挑战。精准医学(precision medicine)起源于2011年[5]。近年来，由于精准医学技术的快步发展，传统的健康管理正在向精准健康管理(precision health management)转变，目前已有相关研究开展精准健康管理在各种急慢性病中的研究和探索，并已经取得相应的成果[6-8]。由于个人的遗传基础不同，针对同种疾病采取同种治疗方法，效果可能不尽相同，而女性在经历少女、母亲、老妇这3个人生重要阶段时又会表现出独特的健康变化[9]，故引入精准健康管理模式，借助专门为女性开发的智能设备及系统等新兴技术为其提供个性化的生活方式指导、健康教育和早期疾病筛查对维护女性全周期的生命健康具有重要意义[10-12]。因此，本研究介绍了精准健康管理相关概念及发展，综述了国内外精准健康管理在少女、母亲、老妇这3个重要阶段及女性常见疾病筛查和预防方面的应用现状及效果，旨在为我国开展女性健康管理相关工作提供参考与借鉴。

1 精准健康管理相关概念及发展

早在2011年，精准医学概念在《迈向精准医学：建立生物医学知识网络和疾病新分类体系》报告中被首次提出[13]。2015年奥巴马在国情咨文演讲中提出“精准医学计划”(precision medicine initiative)并于当月正式启动[14]，从此精准医学便在各个国家快速发展起来，并应用到不同的专科领域中。2018年美国国立卫生研究院进一步将精准医学定义为将人体基因、环境和生活方式的个体差异纳入到疾病治疗和预防的一种新兴技术方法[15]。精准健康(precision health)与精准医学相比更加强调预防的重要作用，指结合人体的生活方式、遗传、行为和环境背景，制定帮助其实现幸福和最佳健康的个性化干预措施[16]。此外，互联网信息技术的产生与迅猛发展，为医学大数据的挖掘和应用提供了良好的技术条件与环境，精准医学和精准健康均涉及利用医学大数据的聚合和分析来产生可推广的知识。

健康管理具体是指对健康人群、亚健康人群、疾病人群的健康危险因素进行综合监测、分析评估和预测，并在此基础上提供健康咨询、指导和相应干预的全过程[17]。精准健康管理是在精准医学和精准健康的背景下为弥补传统健康管理的不足而产生的。有研究指出精准健康管理借助基因测序技术结合大数据分析，有助于实现管理精细化，从而提高疾病筛查和疾病防治的效率，保障病人及家庭的生活质量[18]。尽管精准健康管理目前还没有统一定义，但从其产生背景来说，精准健康管理是以生物医学大数据为对象，采用机器学习、生物信息挖掘和人工智能等技术，为个人全生命周期提供精准的健康服务，即在特定的时间将特定的干预措施给予特定的人，是一门促进和维护健康的精准管理学科[17]。

2 精准健康管理在女性成长不同阶段的应用

2.1 少女阶段 处在青春期的少女养成的习惯会影响女性一生的健康状态。女性青春期通常是在9岁左右开始，月经初潮和排卵是女性青春期最明确的标志[19]。青春期的变化给这一年龄组带来独特的挑战，特别是月经健康，而精准健康管理的出现为其提供了有力的信息支持及生活方式指导。

对月经期间的症状进行精准测量并记录可以帮助确定月经周期是否规则、月经周期相关健康问题和避孕问题，并辅助寻找潜在原因[20]。同时，跟踪月经周期并与医疗保健人员分享这些信息，可有助于深入掌握女性的健康状况。例如，美国人常用的The Puberty Clues和美国食品药品监督管理局(FDA)批准的Dot移动应用程序均有助于青少年以个性化和互动的方式了解他们身体和情感生活的变化[9]，并检测其他疾病的警告信号，如多囊卵巢综合征、子宫内膜异位症和纤维瘤等，进而实现少女阶段的精准健康管理。此外，一项评估14种不同移动应用程序的研究[21]发现，Lady Cycle，mNFP和Lily 这3种移动应用程序均可准确追踪并确定受孕窗口，实现对女性排卵日期的精准预测。尽管如此，未来研究仍应对那些想要避孕的少女提供更有力的技术支持。

2.2 母亲阶段 研究显示英国女性不孕率为12.5%，美国约10%的女性存在不孕问题[22-23]，我国女性也常年受到不孕带来的严重困扰。尽管目前尚无独立研究发表，但Shilaih等[24]指出与月经周期和症状跟踪应用程序相连接的智能体温计或可提高预测排卵准确率。随着对慢性疾病分子机制研究的不断深入，世界各国的基因检测公司纷纷开始提供基因组脱氧核糖核酸(DNA)测试业务，并将单核苷酸变异与子宫内膜异位症、多囊卵巢综合征、特发性不孕症、过度刺激综合征和反复性流产等疾病联系起来。但是，鉴于表观遗传学和环境因素在疾病发展中的贡献，检测单核苷酸变异的含义尚需进一步探索[25]。

自20世纪60年代中期以来，早期发现染色体和遗传是否异常一直是产前筛查的重要组成部分。随着精准医学和精准健康管理技术的发展，无细胞DNA检测(cell-free DNA testing)逐渐成为一种新兴的无创技术用来检测染色体状况，替代了传统的羊膜穿刺术和绒毛取样[25]。产前筛查范围也正在扩大，包括遗传疾病的遗传载体检测、可遗传的癌症基因检测和易诱发妇女子痫前期的基因监测等，这将显著降低不健康小儿的出生率。

产褥期是女性健康管理的关键阶段，目前已有新兴的精准技术用于女性群体产后护理中，包括职业角色和母亲角色的平衡、母乳喂养、体重和压力管理以及尿失禁等。例如，微量矿物质的水平对婴儿产后发育至关重要，但不同人口的妇女也有很大差异，而MyMilk公司可提供母乳中重要成分的营养分析报告，为母乳喂养的母亲提供精准的营养建议[9]，促进产褥期母亲的快速复原。

2.3 老妇阶段 在围绝经期和更年期过渡期间存在的健康问题会显著影响老妇的生活质量，这个年龄组的女性情绪波动较大且会产生抑郁。虽然研究显示抗缪勒氏管激素(anti-mullerian hormone,AMH)水平预测更年期的精准度有限[26]，但学者对更年期预测的探索对未来精准健康管理技术的发展仍具有一定实践指导意义。此外，越来越多的新兴技术和移动应用设备可用来监测更年期老妇的情绪和身体变化，并为其提供教育资源、同伴支持和健康指导，为今后女性精准管理工作平台的构建和完善奠定了坚实的基础。

3 精准健康管理技术在女性常见疾病管理中的应用

精准健康管理是精准医学理念和精准健康相关技术在健康管理中的具体运用。精准健康管理在女性常见疾病管理中的应用主要体现在心脑血管疾病、女性相关癌症以及心理健康等方面，主要集中于女性相关疾病的筛查、预防以及健康指导等，进而促进女性健康和家庭幸福。

3.1 心脑血管病 研究显示死于心脑血管疾病的女性多于男性[27]。女性绝经前体内雌二醇(E2)有助于预防血管功能障碍和心血管疾病，但当进入更年期后女性失去E2的保护时，她们患冠心病和脑卒中的风险比绝经前高33%[27]。风险分层和改进诊断测试的生物标志物的最新发展可更敏感地检测妇女的心血管疾病[28-29]。例如，一家公司对女性月经血中的修饰蛋白进行检测，可用于早期心脑血管疾病检测、风险分层和治疗。同时，可穿戴技术，如监测女性心血管疾病和高血压的可穿戴心电图设备(ECG)和智能手表等也正在开发[30]，未来还需要进行严格的临床研究和应用，以评估这些新兴技术的实际使用准确性和预测价值。

3.2 癌症 女性精准健康管理可适用于癌症风险评估和癌症的早期发现[31-32]。对于癌症防治，精准健康管理在信息采集方面结合多组学与生物医学大数据技术，以精准识别肿瘤生物标志物和个体易感性。在肿瘤风险评估方面，机器学习和生物信息挖掘等方法的应用，能够建立更有效的肿瘤发病和进展预测模型，精准识别肿瘤的高危人群。而针对女性特有的癌症，可以进行居家自我收集测试来评估遗传性癌症的易患性[33]。彩色基因组学提供了一种在家进行唾液测试的方法，即使用一个30-基因的面板来测试遗传性乳腺癌、卵巢癌、结直肠癌、黑色素瘤、胰腺癌、前列腺癌、子宫癌和胃癌的基因[34]，虽然在特定的癌症中可以检测到这些基因，但在发现癌症之前个体基因改变的功能风险仍是不确定的。

宫颈癌是子宫颈的恶性肿瘤，是最常见的鳞状细胞癌，检测高危人类乳头状病毒(hrHPV)和/或癌前病变可以防止侵袭性癌症的发展[35]。目前新兴技术可实现hrHPV家庭检测，以进一步提高女性对人类乳头状病毒(HPV)筛查的参与依从性。Bosgraaf等[36]的研究将300 130名33～63岁的定期宫颈筛查项目无反应的参与者随机分为基于刷子的宫颈阴道自采样设备组和基于灌洗的设备组，结果发现这两组在用户舒适度方面表现相似，在参与度方面，向参与者提供基于刷子的设备明显高于基于灌洗的设备组。hrHPV家庭自抽样检测技术的产生提高了宫颈癌的覆盖率，有利于女性的健康结局。

乳腺癌是乳腺组织内细胞的恶性增殖。精准健康提倡在早期发现乳腺癌，美国预防服务工作队[37]建议对50～74岁的妇女进行2年1次的乳房X线检查，但仅60%～70%的妇女接受这种检查，而乳房自我检查虽简单但并不像射线监测那样可靠。目前一些公司正尝试使用适应性乳房X线摄影来设计一种胸罩，用于进行乳腺癌筛查，这将是提高乳腺癌早期筛查率的有效方法。乳腺癌是一种复杂的、高度异质性的疾病，需根据不同的亚型选择治疗方案。Xu等[38]提出了一种计算网络生物学方法，通过考虑候选药物对miRNAs介导的通路串扰的影响强度来筛选针对不同乳腺癌亚型的精准药物，最终确定了一些适合治疗乳腺癌的新药。

3.3 心理健康问题 越来越值得肯定的是针对性别的研究和测试对提供个性化的建议至关重要，尤其是女性特有的心理健康问题，如产后抑郁[39]。女性独特的生理和激素变化使她们在怀孕、产后和更年期容易患抑郁症。用于心理健康支持的在线和虚拟资源可及性逐渐增加，用于支持抑郁症、压力和饮食紊乱等女性病人的移动应用程序越来越占据商业市场。Guintivano等[40]开发了一个iOS应用程序(PPD ACT)，招募了7 344名有产后抑郁症病史的妇女，并收集了2 946份DNA样本用于临床验证，以确保筛选工具的可靠性，其对产后抑郁筛查的有效性仍在进一步研究确定。这项研究强调多学科协作对于正确实施这样一个筛查项目的重要性，这与精准健康的概念内涵一致。

4 小结

本综述较全面地描述了精准健康管理在女性群体中的应用现状以及今后的发展方向。启示我国应支持以基因谱学和互联网信息技术为基础的女性群体不同阶段健康监测、疾病筛查和预防，开展将精准健康管理研究成果应用于临床实践的研究，维护女性群体获得全周期身体和心理健康的权利。但限于精准医学和精准健康技术的发展，相应的精准健康管理模式也处于不断发展和探索的阶段，因此借鉴国外先进的女性群体精准健康管理模式，结合我国具体实际实现对女性群体人生不同阶段的监测和诊断、健康教育、信息支持、疾病筛查和预防等全方位的精准健康管理是相关从业人员不断努力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