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元词入声韵用韵考

2022-09-08 12:03张建坤
唐山师范学院学报 2022年4期
关键词:声韵金元音韵

张建坤

金元词入声韵用韵考

张建坤

(广东开放大学 文化传播与设计学院,广东 广州 510091)

耿志坚、鲁国尧等学者把金元词韵分为屋曲、铎觉和德业三部。数理统计的方法表明,前述的德业部应该再分为三部,金元词韵入声韵共可以分为五部,更重要的是原来同一韵的字分化到了几部。把金元词韵分为三部是不符合语音发展规律的。

金代;元代;词韵;入声韵;用韵

耿志坚[1]、宋洪民[2]和李爱平[3]都把金元词入声韵分为三部,即把屋、沃、烛归纳为一部(屋曲部),铎、药、觉为一部(铎觉部),其余的二十多个入声韵归纳一部(德业部),这种分法看似很有道理,事实上,屑、薛和和缉、陌、麦、昔、锡、职、德、质、术、栉、物等韵很少押韵,把他们放到一部,未免过于粗疏。鲁国尧把元好问的词韵入声分为四部[4],除了上述的屋曲部和铎觉部外,把德业部分成两部,分别是德质部(包括缉没质术物德职陌麦锡昔)和月帖部(包括叶帖曷末黠薛月屑),这比上述三位更细密了一些,但是还不够彻底。张建坤用数理统计的方法把金元词入声韵分为五部[5],即把鲁国尧等的德业部二十多韵分为三部:山咸两摄入声为一部,深、曾、梗三摄入声为一部,其余的为一部。这比鲁国尧的分法更加细密、严谨。但是,笔者看来还是有些问题,一是统计的时候,以摄为单位,不仅掩盖了各摄内部韵与韵之间不同的关系,也掩盖了不同摄的各韵之间关系的特点;二是在数理分析的时候,只注意到数据本身,未充分考虑造成数据不同背后的原因,如曷、末表面上既与觉、药、铎关系非常密切,又和洽、狎、乏等关系密切,如果据此把上述各部合为一部,就非常不准确了,因为觉、药、铎和洽、狎、乏完全不相押韵。如果仔细考查韵谱,就会发现曷、末的韵字发生了分化,一部分只和觉、药、铎押韵,其余只和洽、狎、乏等押韵,这就是背后的原因。因此,金元词韵的入声韵部分仍有很大的研究空间。

本文仍然采用数理统计的方法[6,7](但是相比《金元时期山东词人入声韵分部问题新考》[5]做一下改进。一是在统计的时候,直接以韵而不是以摄为单位,便于揭示各韵之间的关系;二是在数理分析的时候,如果发现上述数据有异常,比如A、B、C三韵,如果A、B从不押韵,而C和A、B的辙离合指数都很高,这个数据就是异常数据,就要在韵谱方面寻找原因,以接近事实真相。

本文在使用朱晓农先生开发的公式计算辙离合指数时,与朱晓农、麦耘先生有两点不同。比如朱先生和麦先生在计算入声韵的辙离合指数时,用的是全部押韵材料的总字次(包括阴声韵、阳声韵和入声韵),其根据基于这样的一个假定,即全部押韵资料各韵的关系是均等的。但笔者认为,从上古一直到近代,阴声韵、阳声韵和入声韵之间很少押韵(只有元曲或散曲等是阴入通用的),这一点是众所周知的,因此,这个假定是不符合事实的。本文在计算入声韵内各摄的辙离合指数时,采用的是全部入声韵及其有关的与阴声韵相押的全部韵次,而不采用全部押韵材料的总字次,这样更能反映客观情况,这是第一个不同;而上述的不同会影响到辙离合指数的大小,这个数据大辙离合指数就大,反之就小,所以本文的辙离合指数就相对小了,因此判定两韵合并的标准也应相应降低。朱晓农和麦耘先生认为两韵的辙离合指数大于或等于2,两韵就可以合为一部,本文把两韵合并的标准定为1.5,即两韵的辙离合指数大于或等于1.5,两韵就可以合为一部,这是第二个不同。

本文韵谱根据的版本是由唐圭璋主编、中华书局1979年出版的《全金元词》(上、下册)整理归纳而成。

根据表1金代词韵入声辙离合指数表的数据分析分部情况。如果辙离合指数小于1.5不作解释。如果大于1.5一般据此将两韵合为一部,但也有虽然大于1.5但是由于样本自身的原因造成辙离合指数不可信的,不作为分布依据,这种情况将加以说明。

1. 屋烛部

屋沃烛之间的辙离合指数分别为3.6、3和2.4,都大于1.5,而且它们和其他韵的辙离合指数都小于1.5,自然应该合为一部,称为屋烛部。

2. 药觉部

觉、药、铎的之间的辙离合指数分别为1.8、1.6和2.3,这三韵应合为一部。

曷、末的辙离合指数为12.3,应该合为一部。

而末和觉的辙离合指数为1.9,通过末和觉得系联,把觉、药、铎、曷(“逹”字除外)、末合为一部。

合、曷辙离合指数为27.8,应合为一部。

末、盍辙离合指数为16.1,应合为一部。

通过曷、末的系联,可以把觉、药、铎、曷(“逹”字除外)、末、合、盍合为一部,称为药觉部。

末、帖的辙离合指数为1.7,但它们之间押韵只有一次,这个指数不可信。

3. 薛月部

屑、薛的辙离合指数为1.8,应合为一部。

叶、帖的辙离合指数为6.4,应合为一部。业和薛、叶、帖的辙离合指数都比较高(分别为1.5、1.9、3.2),所以把业和薛、叶、帖合为一部。

通过薛的系联,可以把屑、薛、业、叶、帖合为一部。

和业押韵的帖韵字包括“蝶”“叠”“燮”和“篋”,这些帖韵字和业韵应该合为一部。

月、没的辙离合指数为3.2,所以应合为一部。又因月与薛、业的辙离合指数为1.7、1.5,通过系联,把月、没、业、屑、薛、叶、帖韵的“蝶”“叠”“燮”和“篋”合为一部,称之为薛月部。

4. 昔质部

陌、麦的辙离合指数为2.6,应合为一部。

麦、栉的辙离合指数为3.9,应合为一部。

昔与锡、职、德的辙离合指数都分别是1.5、1.6、1.6,应合为一部。

锡和职、物的辙离合指数分比为1.9、2.9,应合为一部。

物和锡、德、职、术的辙离合指数分别2.9、2.2、3.1、4.1,应合为一部。

栉和职的辙离合指数为1.5,应合为一部。通过相互系联,可以把昔、职、德、锡、术、栉、物、陌、麦合为一部。

缉和质、术的辙离合指数都是3.3,据此把缉和陌、麦、昔、锡、职、德、质、术、栉、物合为一部,称为昔质部。

表1 金代词韵入声辙离合指数

注:表中左数第二列第一行4 816是金元时期全部入声韵及其与阴声韵相押的总韵次(其中其中阴声韵互押韵次为4 743次,其他为阴入相押的韵次);表中左数第二列第二行及其以下为各摄出现的字次,如“677”(156×2+9+329+6+3+8 +1+5=677)为东摄的总字次。从左数第三列第二行开始表心阴影部分以下的数字为各韵自押、互押的韵次,如左数第三列第二行“156”为东韵自押的韵次,左数第三列第三行“9”为屋韵沃韵字互押的韵次,本列下面依次是屋韵与沃、烛、觉等韵互押的韵次;表心阴影部分的数字为辙离合指数(四舍五入保留一位小数),左数第四列列第二行的“3.6”为屋沃两韵的辙离合指数,本行向右依次为屋韵与其他各韵的辙离合指数。

5. 黠鎋部

黠、鎋的辙离合指数为33.4,应该为一部。

黠与帖、洽、乏的辙离合指数分别为3.4、16.1、10,应合为一部。通过黠的系联,可以把黠、鎋、帖、洽、乏合为一部。

狎、乏的辙离合指数为50.2,应合为一部。通过乏的系联,把狎与黠、鎋、洽、乏合为一部,称为黠鎋部。

曷韵和洽、乏的辙离合指数分别为7.4、23.1,曷韵和洽、乏相押的只有“逹”,“逹”应加入黠鎋部。“雜”三个字应加入黠鎋部。盍与黠、鎋的辙离合指数为8、40.1,和黠、鎋押韵的盍韵字包括“塔”“臘”“蠟”“榻”“蹋”“雜”和“闔”应加入黠鎋部。帖与洽、狎、乏的辙离合指数为4.1、4.3、6.4,和洽、狎押韵的帖韵字包括“浹”“莢”应加入黠鎋部。月和狎、乏的辙离合指数分别为1.6、2.3,和狎、乏的押韵的月韵字包括“髪”“發”应加入黠鎋部。

综上,本部包括黠、鎋、洽、乏、狎与曷韵的“逹”,合韵的“答”“帀”“雜”,盍韵的“塔”“臘”“蠟”“榻”“蹋”“雜”“闔”,帖韵的“浹”“莢”,帖韵的“浹”“莢”和月韵的“髪”“發”。

把上面的分析结果做成表2。

表2 金元词入声韵分部情况

《中原音韵》车遮部的入声字大体相当于上面的薛月部(比《中原音韵》多了没韵),家麻部的入声字大体相当于上面的黠鎋部(比《中原音韵》少了末韵),歌戈部入声字体相当于上面的药觉部(比《中原音韵》少了物韵),齐微部的入声字大体相当于上面的昔质部(比《中原音韵》多了物韵,迄韵在金元没有韵例),鱼模部大的入声字体相当于上面的屋烛部(比《中原音韵》少了物、術、没韵)。

和鲁国尧的四部分法相比,本文不仅把月帖部分为两部,更重要的是原来同一韵的字分化成了几部,如月韵的“髪”“發”在黠鎋,其余的字薛月部,曷韵的“逹”“萨”“撒”在黠鎋,其余的字在月觉部等。

把金元词韵分为三部是不符合语音发展规律的。鲁国尧[8]把宋词的入声分为四部:屋沃烛为一部,铎药觉为一部,曷末黠鎋月薛屑合盍洽狎葉業乏帖为一部,职德陌麦昔锡质術櫛物迄没缉为一部。魏慧斌[9-11]和裴宰奭[12]分韵情况和鲁国尧相同。而根据这些入声字在现代汉语的读音,应分为a、ia、uao、e、uoi、-i[ɿ]、-i[ʅ]、ei、üuai、uaiao、iaoie、üeou、iou等八部。那么,从宋代的四部到现代汉语的八部,中间应是逐步发展的过程,宋代四部,金元三部,到现代汉语为八部,这是很难解释清楚的,肯定是金词用韵研究在方法方面出了问题,只是看到了表面现象。

[1] 耿志坚.金源入声诗词用韵初探[M]//中国音韵学.南京:南京大学出版社,2008:332-338.

[2] 宋洪民.金元词用韵和《中原音韵》[M].北京:中国社会科学院,2008:40.

[3] 李爱平.金元山东词人用韵考[J].语言研究.1985(2):49-67.

[4] 鲁国尧.元遗山诗词曲用韵考[C]//鲁国尧语言学论文集.南京:江苏教育出版社,2003:433-434.

[5] 张建坤.金元时期山东词人入声韵分部问题新考[J].唐山师范学院学报,2013,35(1):16-19.

[6] 朱晓农.北宋中原韵辙考[C].音韵研究.北京:商务印书馆, 2006:227,230.

[7] 麦耘.汉语历史音韵研究中一些方法问题[J].汉语史学报:第五辑,2005:148-158.

[8] 鲁国尧.论宋词韵及其与金元词韵的比较[C]//鲁国尧语言学论文集.南京:江苏教育出版社,2003:392-393.

[9] 魏慧斌.宋代江浙词人用韵考[J].湛江师范学院学报, 2006(4):112-114.

[10] 魏慧斌.宋代西北词人用韵考[J].学术交流,2006(8): 149-151.

[11] 魏慧斌.宋代两湖词人用韵考[J].安阳工学院学报, 2005(5):141-143.

[12] 裴宰奭.宋代绍兴词人用韵考[J].南京大学学报,1996(1): 69-72.

On the Characteristics of Entering Tone Rhyme System of Jin Ci and Yuan Ci

ZHANG Jian-kun

(School of Cultural Communication and Design, Guangdong Open University, Guangzhou 510091, China)

Many Scholars such as Geng Zhijian and Lu Guoyao divided the rhyme of Jin Dynasty and Yuan Dynasty into three categories: Wuqu, Duojue and Deye. The method of mathematical statistics shows that the aforementioned Deye category should be further divided into three parts, and the rhyme of Jin and Yuan words can be divided into five categories. More importantly, the original characters of the same rhyme are divided into different categories. It is not in accordance with the law of phonetic development to divide the rhyme of Jin and Yuan into three parts.

Jin Dynasty; Yuan Dynasty; Ci rhyme; entering tone rhyme; rhyme

I207.22

A

1009-9115(2022)04-0037-04

10.3969/j.issn.1009-9115.2022.04.009

2021-09-08

2022-03-01

张建坤(1974-),男,山东冠县人,副教授,博士研究生,研究方向为语言学。

(责任编辑、校对:郭万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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