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花鸟画中的虚实研究

摘 要：花鸟画是中国传统绘画艺术的重要组成部分，其主要是对花、鸟、虫、鱼等自然动植物进行刻画描绘，集中体现了艺术创作者与作为审美客体的自然生物之间的审美关系，能够反映出不同时期的审美情趣特点。虚实关系在中国花鸟画中起到了极为关键的作用，能够切实提升整体画面的自然韵律和艺术意境，让作品具有更好的空间层次感，满足受众多样化的审美体验需求。从构图法则、空白象征、意境表现、情感表达等方面，进一步对中国花鸟画中的虚实展开分析与探讨。

关键词：花鸟画；虚实；虚实相生

中国花鸟画有着极为悠久的历史，早在魏晋南北朝时期，便出现了花鸟画艺术的萌芽。在唐宋时期，花鸟画艺术进入高峰期，形成了多样化的艺术风格和艺术流派。花鸟画不单单只是细致生动描绘自然界中的动植物形象，更注重表述人的心灵世界，表达内心真实情感，体现出对自然花鸟生命和精神的追求向往。中国花鸟画中的虚实关系，能够反映出自然万物矛盾的对立统一，充分体现了中国传统哲学思想。虚实相生手法是花鸟画最为显著的特征之一，其在花鸟画创作中的实践应用，能够帮助创作者营造出灵动深远的艺术意境，提升画面空间立体感，给予受众无限的遐想空间。

一、中国花鸟画中的虚实关系

虚实是中国花鸟画创作中最为重要的元素之一。在我国传统绘画艺术中，实景是存在于自然界的真实物象；虚景则指的是画面中空白或者未明确描绘刻画的部分，需要观赏者发挥出自身的想象力补充完善画面内容。二者结合能够体现中国传统绘画独特的审美观，即虚实相生。在中国花鸟画中，虚实关系的处理呈现，可以反映出一个艺术家的个人修养和对哲学思想的个人独到理解[1]。中国花鸟画作品中的深远意境营造通常是借助虚实结合得以实现的，实景与虚景的描绘结合能够让整个作品变得更加具有灵气，给观赏者带来强烈的视觉冲击力。中国花鸟画遵循着虚实相生的美学原理，虚实关系是中国花鸟画最根本、最基础的关系。

艺术家通常会采用虚实结合的创作手法营造出理想中的花鸟画艺术意境，以此凸显出花鸟画作品主题，充分表达自身的思想感情。纵观古今中国花鸟画艺术作品，可以发现花鸟画中的虚实关系主要是以自然动植物为实景描绘呈现，以留白手法刻画表现虚景内容，这样能够让受众产生无限的想象，促使他们产生一种身临其境的感觉，切身体验感受到传统绘画艺术的魅力。在品味鉴赏中国花鸟画作品时，观赏者不仅要从画面笔墨、色彩以及构图等方面进行思考分析，还需要深入了解艺术家对作品画面虚实关系的优化处理，观者只有真正理解感受到花鸟画作品的虚实相生关系，才能够明白艺术家创作表达的画外之意[2]。

虚实关系在中国花鸟画创作中的优化处理呈现，能够赋予作品深层次的艺术文化内涵，是创作者个人文化素养和情感经历的重要体现。如图1所示，为元代著名画家王渊创作的花鸟画作品《桃竹锦鸡图》，该幅画作将工整双勾的线条和细腻的水墨渲染有机结合在一起，综合运用水墨皴擦、晕染、粗细笔并用等手法，赋予了画面丰富的层次变化，就像是一曲娓娓动听的乐音，让人回味无穷。虽然全图不着一色，但是却能够营造出一种蕴藉清润、幽静深秀的艺术意境，反映了那个时期文人画重墨轻色的审美情趣特点。作者通过以墨代色，充分体现了花鸟画中的虚实相生关系，形成了花鸟画清新儒雅的艺术格调。画面中的虚实关系还点明了作者所处的创作背景，凸显了花鸟画的艺术文化内涵。

中国花鸟画中对虚实关系的处理表现通常会运用到留白手法，其作为中国传统绘画中最为独特的表现技法，不仅是一种画面空间刻画的表现，同时也是一种深远意境的营造传达。通过在中国花鸟画创作中合理运用留白手法，能够最大程度增强画面的虚实对比。比如，艺术创作者可以选择在画面中合理留出空白部分，抑或者是在空白中恰当加入部分墨色，这样能够更好地凸显出画面中的虚实效果，大幅提升画面的空间层次感。以我国现代画家徐悲鸿的《奔马图》为例，作者通过灵活采用留白手法进行画面处理，成功塑造了充满生命活力的骏马形象，同时凸显了骏马的独特精神气质。作者在骏马周围预留了足够的留白空间，促使骏马的气势得以完全释放，并让整个作品画面显得更加疏朗大气。由此可见，在中国传统花鸟画创作中，留白手法的应用能够完整诠释出虚实关系在花鸟画中的重要地位，其能够切实增强观赏者对绘画艺术美的空间想象，提升画面视觉艺术传达效果。

二、中国花鸟画中虚实的主要体现

一幅优秀的中国花鸟画作品，不仅要看其造型、构图、色彩以及笔墨等内容，还要看画面中虚实关系是否处理得恰到好处。艺术家只有将花鸟画中的虚实关系处理好，才能够确保观赏者能够深入感悟体会到作品的画中与画外之意，准确传达出自己想要抒发的情感。实是花鸟画的形，虚是花鸟画的魂，是更高层次的艺术审美境界。虚实这一对既对立又统一的矛盾，在中国花鸟画中得到了淋漓尽致的体现。在中国花鸟画中，虚实是传统绘画美学的核心组成部分，优秀的中国花鸟画作品必然有着良好的虚实相生表现。

（一）构图法则

在中国花鸟画的构图设计中，虚实的处理关系到宾主关系，通过结合作品主题优化处理画面虚实部分，能够促使花鸟画作品画面变得更加生动饱满、耐人寻味。处理好花鸟画的虚实关系，能够更好凸显出作品的主题和画面空间层次，并增加画面的艺术韵味。通常情况下，画面中有笔墨处为实，无笔墨处为虚；笔墨浓重处为实，笔墨清淡处为虚；笔墨线条密实处为实，笔墨线条稀疏处为虚。实和虚之间是一种对立的关系，虚实构图需要讲究一种主次之分，画面中描绘实景的主要部分要处于主，次要的物象则要处于宾，绘画创作者要避免出现主次不分、喧宾夺主的情况，宾主之间既有联系又有呼应。一幅优秀的花鸟画作品在虚实构图布局过程中，除了要考虑到物象在画面中占据什么位置外，还必须注重在各个位置如何进行留白处理，空白不能是等量的，需要有大有小，形状各异。花鸟画作品从大的构图，到小的关系，都存在着宾主关系。我国现代著名花鸟画家萧朗曾提出花鸟画构图的十六字诀：“一长一短，一大一小，一多一少，一纵一横。”

花鸟画的虚实构图还体现在疏密关系上。疏密有致是花鸟画创作者在优化处理虚实画面关系时必须遵守的基本法则。在我国传统书法和绘画领域中有“疏可走马，密不透风”一说，其强调在艺术作品创作中需要有疏密有致的对比，以此提升画面整体的视觉冲击效果，丰富完善作品的艺术表现力[3]。这里的“疏可走马”指的是在疏的地方可以让马匹自由奔跑，强调空间的开放和想象力的自由；“密不透风”指的是在密的地方连风都无法穿透，突出紧凑和细节的丰富。在花鸟画虚实画面处理中，花、鸟、鱼、虫等重要物象的布局都要呈现出一定规律的疏密变化。

（二）空白象征

在中国花鸟画中的虚实关系处理中，留白是重要组成部分，艺术创作者可以通过在画面中进行合理预留空白位置，打造良好的视觉对比效果。这里的空白可以象征天空、流水、云雾等，不同位置的大小空白与画面实景物象相结合，可以带来丰富多彩的艺术效果。中国杰出画家黄宾虹曾提到：“作画实中求虚，黑中留白，如一灿之光，通室皆明。”恰到好处的留白处理，能够达到“此时无声胜有声”的艺术效果。花鸟画中的空白布置要根据作品构思决定，以空白为背景的画面能够给人传递出一种自然简明之感，其宗旨是更好地凸显出作品中心主题内容。简明的空白部分不仅能够给作品画面带来宽松的活动空间，还可以营造出一种抽象而具体的艺术意境。比如，在著名画家张大千创作的花鸟画作品《梅花图》中，作者通过以画面右下角为出发点展开延伸，构图由密到疏，左上角进行留白，促使整个画面形成了一种简繁对比效果，显得极为简洁有力。虚实空白的处理让作品画面主题更加突出，充分表现了画面的空间距离，能够达到一种“意到笔不到”的艺术效果。又比如，在著名画家齐白石创作的花鸟画作品《枇杷》中，作者合理采用了对角线构图手法，虽然说只是寥寥几笔，但是却能够让观赏者感到意犹未尽。画面中的空白部分让主体实物变得更加明确，直观表现了物象，给人简洁明了的感觉[4]。作者在画面上下两角的空白处加题款，文字、印章又丰富了画面表现效果。留白在中国花鸟画虚实关系营造中不断变化，极大程度拓展了画面的深度，促使画面内容变得生动饱满。正是中国花鸟画的这般特性，使画面更具独特的艺术魅力和深层次的文化立意。

（三）意境表现

中国花鸟画中的虚实是营造深远意境的重要手段，而意境是评价一幅中国花鸟画作品优秀与否的关键标准之一。中国近代杰出画家李可染曾说道：“意境是艺术的灵魂，是客观事物精萃部分的集中，加上人的思想感情的陶铸，经过高度艺术加工，达到情景交融、借景抒情，从而表现出来的艺术境界、诗的境界，就叫意境。”中国花鸟画作品中意境美的产生和形成，是艺术家通过对作品的虚实相生的凝练、与观赏者的情感共鸣，相互启发作用而成的。虚实的对立统一是中国花鸟画“象外之意”“画外之境”之意境产生的主要因素，“虚境”是“实境”审美意蕴的升华，由实境诱发和开拓的审美想象的空间，在实境构建的特定内涵的物象之外，体现着无穷的意境和气韵之妙。

中国花鸟画的创作通常是以花草树木、禽鸟游弋为主题，但是其并不是对自然界客观事物的简单描绘呈现，而是会努力追求一种情景结合、物我交融的艺术境界，营造出充满诗情画意的意境[5]。《宣和画谱·花鸟叙论》强调其“夺造化而移精神遐想”。花鸟画的高妙在于不仅要像造物主那样去洞悉大自然生成变化的奥秘，还要在艺术想象中净化和提升人的精神。艺术家会将花鸟画作品的主题进行拟人化处理，基于借物抒情的方式，在虚实意境中诱发观赏者的想象，促使他们能够在感情化的“不尽之境”中，切身领悟感受到画面中的诗意性意境。

（四）情感表达

中国花鸟画的创作强调抒发艺术家的内心情感，虚实结合能够更好地传达出作者的丰富情感，促使画面呈现出更为生动活泼的景象。写意花鸟画中的意和象不是简单地契合，画面中的各种物象形象会被作者赋予独特的寓意，这是中国花鸟画的夺造化而移精神，将实景转化为虚景，借助具体物象充分表达自身的内心情感。而这也反映了艺术家的情感表达不会受到客观事物形象的限制，在花鸟画创作过程中，艺术家不会只是简单描绘自然实物，而是会根据自身内心的情感经历，对其展开变化处理，最终得到作者主观精神的具象化与客观物象的拟人化高度结合的形象。中国花鸟画将主观与客观、真实与艺术、现象与想象有机融为一体，造就出师承自然而高于自然的理想艺术境界。

从古至今，我国人民就对大自然有着极为深厚的感情。儒家思想强调人应当遵循天道，通过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可以达到“天人合一”的理想状态，实现万物的和谐共生。道家思想强调“道生万物”，主张顺应自然，不加拘泥。在艺术家的笔墨下，花鸟画的创作不单单只是描绘表现出花鸟鱼虫的自然美感，更重要的是通过物象抒发表达人的真实意念和情感。花鸟作品中一切自然实物的形象塑造，都可以成为作者表达内心情感的语言词汇。艺术家以虚实结合的手法，借助实景和虚景表现自然和人之间关系的推移，促使人与自然成为不可分割的一个整体。

三、结语

花鸟画是我国传统绘画艺术中的三大画科之一，在花鸟画创作中，虚实关系的优化处理是极为重要的内容，创作者不单单要生动细致地刻画出自然客观事物的艺术美感，还需要借景抒发自身的真情实感。有效的虚实变化能够让花鸟画作品成功摆脱程式化的束缚，创作者将自身情感寄托于客观事物中，充分反映自然万物的生命力量与精神品质，能够大幅提升画面的感染力和故事性。绘画创作者要善于运用虚实相生的技法创作花鸟画作品，结合作品主题进行合理构图布局，营造出独特深远的意境，并借助不同形式让画面产生无尽的遐想空间，引发观赏者的情感共鸣。

参考文献：

[1]乔鸿君.论中国花鸟画中的虚实关系[J].美术教育研究，2020（20）：14-15.

[2]白一男.浅论中国花鸟画中的虚实关系[J].明日风尚，2022（13）：68-71.

[3]赵丽娜.中国画中花鸟画的虚与实[J].名作欣赏，2016（35）：175-176.

[4]张晨静.中国花鸟画美学特点初探[J].大众文艺，2017（2）：123.

[5]苏檀丰.浅析中国花鸟画意境美[J].青春岁月，2012（14）：8-9.

作者简介：

陈乙源，博士，云南艺术学院美术学院副教授。研究方向：中国画创作与理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