化解父母离异危机:别样的重构纯净的孝心

2025-02-26 00:00:00喜桦
知音(月末版) 2025年2期
关键词:志军儿子妈妈

7年前,于伟力挺年过五旬的母亲离婚,让她抛开屈辱婚姻,寻找余生的幸福;7年后,跌落神坛尝尽苦果的父亲,在生命浩劫中,幸有家人的不离不弃……

危机:荒唐老爸晚节不保拆了家

2020年10月中旬的一天,于伟站在父亲公司门口,拨通了他的电话:“你生病辞职,怎么都不告诉我?我现在过来看你!”很快,他在一处老小区内见到了父亲,原本高壮白胖的父亲变得虚弱消瘦,一脸病容……

时年28岁的于伟,出生于辽宁省,父亲于志军是国企副总经理,母亲许丽是老师。2016年3月,于志军突发心梗,做了手术脱离了生命危险,但出院后一直萎靡不振。当时,在北京读研究生的于伟提出,“要不,让我爸来北京检查一下,这样放心些。”

之后,于伟陪着父亲在北京多家医院做了检查,结果显示良好,于志军的精神才逐渐好转。然而,返程之前他又开始焦虑,情绪低落。

于伟试探地问:“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于志军这才告诉儿子,“去年,我跟供应商胡敏妮在郊野幽会,遇了劫匪,被拍了照,还被逼着从卡里取了9万块钱。今年过年,劫匪又找我要了25万,我现在听到电话响就怕。”

于伟听完怒火交加,怒斥父亲,“你怎么能干出这样的事,你这是活该报应!”骂完,他又劝父亲,“赶紧报警,你以为劫匪拿了钱,会这么算了?”于志军答应了,但再三恳求儿子,“这事对你妈能瞒一天是一天。”于伟恨铁不成钢地说:“你抓紧解决!”

回家后,于志军先跟单位申请了病退,然后才去报了警。经过数月侦查,警方将一个长期在公园、河堤等地,针对那些幽会男女进行抢劫、敲诈的犯罪团伙一举抓获。胡敏妮作为受害人需配合调查,他俩的私情瞒不住了。

胡敏妮的丈夫骆明,恼羞成怒地冲到于志军单位大闹,又找去家属区到处张贴“小作文”,将两人的私情散布开来。

许丽惊闻此事,羞愤万分。于志军跪求她的原谅,于伟也劝妈妈,“我爸虽然活该,但他现在身体垮了,工作没了,也算受了惩罚,为了这个家希望您能原谅他!”不忍家庭离散,许丽只能忍辱吞下所有的痛苦。

之后,于志军躲在家里炒股,许丽要上班,还要面对别人的议论。骆明仍在围堵于志军,要给他点颜色看看。于志军怕得要命,联系了老同学徐晨海,对方在河北经营汽车零件厂,力邀他去做财务总监,开出了不错的条件,于志军也没问妻子的意见,便答应了。

于志军去河北后,骆明又跑到许丽单位去闹,“除非于志军本人出现,否则我不会善罢甘休。”被逼无奈,许丽只能找丈夫解决问题。

于志军却说:“你报警,如果他继续闹,闹出事了进去最好!”关键时刻,丈夫不仅逃避,还把她架在油锅上煎熬,那段时间,许丽要应付骆明,还要承受舆论压力,开始彻夜失眠,生出不少白发,整日都恍恍惚惚的。可她一直都瞒着儿子,自己硬撑着。于伟的初中同学王娜,跟她是同事,看不过去才给于伟发微信告知他其母的境况。

收到消息,于伟放下毕业论文和数个面试的邀约赶回家,他给父亲打电话,让他赶紧回来处理,于志军还在搪塞,“好好安慰你妈,让她别当回事,闹一阵事情就过去了。”

挂了电话,于伟对妈妈说:“你们离婚吧!”许丽震惊地抬头,含着泪说:“算了,忍忍,总会过去的。”那天,母子俩彻夜长谈。于伟知道妈妈担心现在离婚会影响他未来的婚恋,更怕离婚后,他要处理复杂的家庭关系等等。

于伟告诉妈妈,“这些问题都没有你的健康和快乐重要,相信我,全都可以解决好!”

2017年春节,在儿子的坚定支持下,许丽向于志军提出离婚。他拒绝了,还找亲戚来劝。许丽态度坚决,于伟也表达了对父亲的极度失望,于志军才接受现实,办了离婚手续。

之后,于志军将所有精力都放在工作上,老同学兼老板徐晨海劝他,“许多事不急于一时的。”他却说:“我孤家寡人,不工作还能干啥?”用工作转移了注意力后,于志军干得风生水起,事业的成就感冲淡了离婚的痛苦。

但许丽就没有那么轻松了,即便离婚,她也依旧是别人口中的“谈资”。平日,除了上班,她都是独自来去,脸上难见一丝笑容。

那年夏天,于伟硕士毕业与天津一家央企签约,于志军高兴地打去电话,“天津离我这近,咱们今后常见面,现在你爸我干得很不错!”于伟很冷淡,“你保重身体,有空再说吧!”

重构:力挺父母人生过半重新开始

2018年初,许丽退休,于伟也带了女友苏颖回家。儿子好事将近,她才觉得有奔头了。之后,许丽捡起了年轻时热爱的绘画爱好,并在老年大学认识了离异工程师熊彬。俩人有共同爱好,常相约一起出去写生、看画展。

那年国庆,许丽带着儿子跟熊彬一起吃饭,公布了两人的恋情。于伟发现妈妈跟熊叔叔感情很好,彼此尊重,遇事有商有量,相处模式很温馨甜蜜,他也放下心来,支持妈妈再婚,追求自己的幸福。

对于父亲于志军,于伟偶尔会打个电话,去石家庄时会一起吃顿饭。妈妈开启了新生活后,他对父亲的埋怨也渐渐淡了。

一次,徐晨海请父子俩吃饭时说:“你爸能干,厂子管得很好。”聊到工作,于志军变得神采飞扬,于伟又仿佛看到了父亲昔日的风采。徐晨海还说:“你爸也不容易,你别再怨他了,我劝他再找个人,他都不肯。”

于伟释然道:“早就不怨他了,我妈再婚后很幸福,他也该有自己新的生活了。”儿子的原谅,让于志军百感交集,瞬间就红了眼眶。

2019年下半年,于伟和苏颖准备结婚。对于婚礼安排,他分别征询了父母的意见。许丽对儿子说:“婚礼是大事,你和小颖是主角,不要顾虑太多,妈妈不介意跟你爸同台。”

于志军也很清楚,儿子办婚礼,他和前妻夫妇同时出现,场景确实尴尬。加上之前自己的荒唐事,实在不能让儿子结婚时再成为别人议论的中心。于是,他主动跟亲家打电话表达了喜悦和感谢,并主动给儿子儿媳50万,又以有重要项目为由没有出席婚礼。

许丽跟儿子叹道:“你爸不是个好丈夫,但算得上是个好爸爸,他这样做,圆了一场体面。”婚礼结束后,于伟带妻子第一时间去探望父亲,于志军非常高兴。

2020年6月,于伟的儿子出生,许丽夫妇去天津帮忙照顾。于志军在孙子出生第二天到医院探望,给了个大红包就匆匆离去。

之后,于伟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孩子身上,很少跟父亲联系,偶尔打个视频,于志军总说自己嗓门大,怕吓着孩子也不接听。

11月底,于伟到石家庄出差,忙完去找父亲准备跟他一起吃顿饭,却被徐晨海告知:“你爸得了癌症,辞职几个月了,硬不让我通知你!”原来,半年前,于志军就查出了肝癌,硬是等到孙子出生后才做手术。这期间,他请了远房表姐在照顾。术后,医院安排了化疗,但他的状态时好时坏。

那天,于伟心情沉重,但父亲却故作轻松,“你别操心,我慢慢治,有医保花不了多少钱,你表姑照顾我,没事的!”他想留下陪护,被父亲拒绝了。临走前,于伟复印了父亲全部的病历,带回天津找专家咨询更好的治疗方案。

接下来一段时间,于伟频繁出差,整个人疲惫不堪。即便回到家,他也没空陪儿子,还常背着家人接电话。苏颖不知他在忙什么,意见很大。

许丽多次追问:“出了什么事情?”于伟才告诉妈妈:“我爸得了肝癌,术后情况不太好,我在想办法。”许丽闻讯震惊之余,还是有些难过,她拍拍儿子,“你多去陪陪,家里交给我和你叔。别瞒着苏颖,她会理解的。”

那天,许丽跟老伴感叹,“虽然他干的那些事没法原谅,但我还是希望他没事,毕竟他是小伟的爸爸。”熊彬也说:“我懂你的心思,这事孩子必须担着,咋地都要救他爸。”

2021年春节,于伟带着妻子去石家庄陪父亲过年,接下来半年,于志军的病依旧没起色。

因频繁奔波,于伟负责的项目延期,面临被问责的风险。苦恼之际,表姑劝他,“把你爸带去天津治病,你妈跟他老伴不能帮你照顾啊?”他沉下脸说:“他们离婚了,没这个义务。”表姑说:“为了你,也应该帮忙啊!”

于伟正色道:“不要道德绑架我妈,这是我的责任,不是她的,今后您别再这么说!”

不久后,继父也劝于伟,“孩子,你两边跑实在太累,还是把你爸接来治病。我跟你妈管好孩子,你管好你爸。”于伟依旧犹豫,母亲再三劝他,他才联系医院接了父亲过来。

接下来,于伟白天在单位忙,晚上直奔医院陪护。苏颖要上班,还要给孩子哺乳,也帮不上忙。不忍儿子太累,许丽夫妇会一起去医院送饭,给他拿些换洗衣服。

离婚后,再见到前夫,许丽平静地说:“老于,你安心配合治疗,别让小伟担心。”熊彬也真诚地说:“养好身体才能陪孙子长大。”于志军连连点头,“好,好,我知道的。”他没想到人生末路,还能领受这些善意和温暖。

孝心:宽容摆渡温暖余生

接下来一年,于伟陪父亲抗癌,经历了化疗的痛苦,遍访各处名医,也尝试过中医疗法。

这期间,面对各方亲戚来探望时,说什么“让你妈和老伴来帮忙”“你妈也不帮你分担”之类的论调,于伟一律强势回怼表明态度,凡事也亲力亲为,尽可能不让妈妈和熊叔被困在这件事中间。

幸运的是,经过不懈的努力,药物逐渐控制住了于志军体内的癌细胞,他整个人的状态也肉眼可见地好了起来。

2023年春天,于伟的儿子上了幼儿园托班,于志军的治疗也告一段落,被允许回家休养。积蓄已经所剩无几的他,面临着无处可去的窘境。此时,许丽跟儿子提出,“我跟你熊叔想回他的农村老家养老。后面,你安心照顾你爸吧!”尽管不舍,但父亲孑然一身,于伟确实没有更好的办法了。

妈妈走后,于伟将父亲接回家,定期陪他去医院复查。这期间,许丽夫妇想念孙子时,会打视频电话,二老一小感情笃深,总是聊得非常开心。于伟得知,继父带着母亲重整了他老家的院落,在邻居带动下做了八间民宿客房,暑假的客房已经全部预定出去了。

看着房间内特色的土炕和大红花被单,以及墙上的玉米挂饰,桌上的特色农产品展示,于伟都不禁感叹,“这太有东北特色了,真想回去感受一下啊!”他的儿子也在旁边说:“奶奶,有我的房间吗?接我去玩啊!”听到这夸赞,许丽和熊彬在那端开心地笑作一团。

2023年冬天,东北的冰雪旅游火爆,许丽和熊彬忙着招待客人、做饭打扫,连陪孙子视频聊天的时间都少了许多。两人告诉于伟,“我们准备年后盖个两层小楼,扩大民宿的规模,好好发挥余热,多挣点钱!”看着他俩干劲十足,于伟也禁不住嘴角上扬。

春节过后,于伟陪着父亲去医院复查,结果显示,癌细胞没有继续扩散的迹象。医生叮嘱按时复查,注意锻炼和保持良好心情就可以了。

回家后,于志军没事就抱着手机看熊彬的抖音号,不止一次跟儿子聊起,羡慕他们那边的风景,以及热火朝天的生活状态。偶尔,孙子跟许丽和熊彬视频时,于志军也会凑上去打个招呼,问问那边的天气和生活。

五一前夕,于伟决定带妻儿去探望母亲和继父。于志军犹豫了好几天,扭捏地跟儿子提出:“我能不能跟你们一起去玩玩?”征得母亲和继父同意后,于伟带上了父亲。

那几天,于志军在熊彬的陪同下把小屯转了个遍,很喜欢那里。临走前,他满腹惆怅,于伟询问父亲是否身体不适,于志军叹气说:“在医院两年,整个人都是药味。这里空气好,住得舒服心情也舒畅。真不想走了。”

于伟毫不犹豫地一口回绝了。父亲喜欢这儿,也想跟别的老人一样享受晚年,但在他看来,他更应该考虑继父的感受,也不想把照顾父亲的重担就这样丢给妈妈和熊叔。

那天半夜,于伟听到院里有动静,出来查看发现继父已起床,在准备客人早餐。于伟帮他打起了下手,聊天中提到,“我爸想留下,我没答应。”熊彬诚恳地说:“我看得出来,你爸舍不得走,这事你别顾虑我的看法,我都当他是个老朋友,要不你问问妈妈再做决定。”

于伟犹豫片刻,还是拒绝了,“我懂,这是你们想帮我分担。不用了!”等妻子起床后,熊彬把这事告诉了她,许丽也跟儿子表态了:“他想留下就留下吧,这里或许对他身体更好。你熊叔是个豁达之人,不会计较世俗眼光。再说我俩确实忙不过来,不过先说清楚,我们不养闲人,留下来得要干活!”

就这样,于志军如愿留在了乡下。临走前,于伟跟他约法三章:第一,有任何身体不适,立即通知自己,不要指望别人;第二,要有分寸感,避免老家亲戚指点人生;第三,好好干活,不能偷懒。于志军一一答应,保证遵守。

2024年夏,民宿的生意爆火,许丽负责食宿管理,熊彬负责往来接送和食物采购,而于志军则发挥特长,负责接待和回复网上的咨询信息。下半年,于伟接父亲回天津复查,结果显示于志军各项指标均保持良好。拿到结果后,他立马兴冲冲地赶回民宿继续打工了。

历经岁月和生命的考验,如今这个奇妙组合的家庭,不再畏惧别人的目光,正朝着越来越好的方向发展了。

编辑/钱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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