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故事在非洲传播的困境与对策

【摘要】中国故事在非洲的传播目前主要面临四重困境，包括本土化叙事内容与方式不足、国际话语权与叙事范式挑战、媒体渠道与技术应用局限以及对非洲故事讲述的不足等。为应对这些挑战，本文提出深化本土化传播、创新叙事手法、拓宽多媒体途径、加强受众互动与反馈、加快非洲人文研究和人才培养等对策，以提升中国故事在非洲的传播广度与深度。

【关键词】中国故事；非洲；传播；困境；对策

“中国故事”是一个内涵丰富、外延广泛的概念，其不仅涵盖中国历史和文化遗产，还蕴含中国的现代发展和时代精神。在中非合作的新时代语境下，中国故事成为促进中非理解和友谊的重要载体。非洲对中国具有多维度战略意义，双方在经济贸易、投资与基础设施建设、能源与科技创新合作、教育与人才培养、政治互信与和平安全、文化与人文交流等多个领域均有密切联系和合作。优化中国故事在非洲的传播不仅有助于非洲国家和人民更好地理解“一带一路”倡议，促进相关合作项目在非洲的顺利实施和接受，也有利于促进中非民心相通，构筑更高水平的中非命运共同体。本文通过援引相关案例和数据，分析中国故事在非洲传播所面临的现实困境，厘清问题症结，从而提出中国故事在非洲传播的优化对策与建议。

一、中国故事在非洲传播的现实困境

“中国故事”在非洲的传播虽然已经取得一定进展，但仍然面临诸多现实挑战，主要包括叙事内容与方式的本土化不足、国际话语权和叙事范式挑战、媒体渠道与技术应用的局限、对非洲故事的讲述不足等。

（一）叙事内容与方式的本土化不足

中国故事在非洲的传播往往未能充分考虑非洲受众的语言、历史、宗教等文化背景和接受习惯，导致叙事内容和方式不够本土化，呈现单一化样貌。例如，根据法语国家与地区国际组织（OIF）的统计数据，在一些以法语为官方语言的西非国家中，能够使用法语读写的人口比例并不高，贝宁能够使用法语读写的人口仅为33%，科特迪瓦为33%，几内亚为25%，马里为17%，尼日尔为13%，塞内加尔为26%。而像中国古代经典文学作品如《红楼梦》《西游记》等以及中国现当代文学作品在非洲的传播往往通过英语或法语版本进行传播，这忽略了非洲语言的多样性和受众的语言能力，限制了非洲本土语言读者对中国故事的接触，使得中国故事的吸引力和传播效果大打折扣。再如，媒体报道中国在非洲的基础设施项目时，可能更多地关注项目的规模和速度，过于强调中国视角和成就，而对非洲当地社区的实际影响和接受度的报道相对较少，未能充分展现非洲国家的视角和需求。

（二）国际话语权和叙事范式挑战

在国际传播领域，西方媒体长期占据主导地位，形成了特定的叙事范式和话语权。根据“非洲品牌榜”（Brand Africa）2023年的报告，DStv（南非）被评为非洲最受欢迎的媒体品牌，其次是BBC（英国）和CNN（美国）。西方媒体品牌在非洲大陆占据主导地位，在前25名媒体品牌中占76%。因面临资金和资源的限制，大多数非洲本土媒体无法独立进行国际报道，多选择引用西方媒体报道，这间接挤压了非洲民众对中国媒体报道的接触空间。此外，中国媒体在对非传播中更多采用宏大叙事主题，如中非命运共同体等，而西方媒体则偏好多样化的具体叙事，通过对个体的描写和情感体验来展现问题。这种叙事差异也导致非洲受众更倾向于接受西方媒体的叙事方式，而对来自中国的故事感到陌生或排斥。值得注意的是，西方媒体在讲述中非关系时往往采用“竞争者”“非洲大陆的霸权扩张者”等具有侵略性的字眼，并将其与“新殖民主义”“债务陷阱外交”等词语相关联，渲染中国的负面形象，这深刻影响了非洲受众对中国故事的看法和接受程度。

（三）中国媒体渠道与技术应用的局限

尽管中国官方媒体如新华社、中国国际广播电台、中央电视台等在非洲建立了分社和播出机构，但相较于西方媒体，中国媒体缺乏像西方媒体那样的广泛网络和驻地记者，覆盖面和影响力有限。例如，法新社（AFP）自1944年开始为非洲大陆的法语国家提供新闻服务，至今已在非洲53个国家设立了13个分支机构。英国广播公司（BBC）自1960年起在非洲播出《聚焦非洲》广播节目，2018年在肯尼亚内罗毕设立了英国本土之外的最大分社，当前在非洲的记者超过600名，提供英语以及12种非洲语言的节目。美国有线电视新闻网（CNN）在开罗、拉各斯、内罗毕等地设有分社，并在非洲制作了专门节目如《走进非洲》（Inside Africa）和《连接非洲》（Connecting Africa），探讨非洲的现代面貌、发展趋势、文化和商业故事，在非洲民众中产生了较大影响。德国之声（DW）除在非洲派驻记者外，还成立了“德国之声非洲学院”（DW Akademie in Africa），为18个撒哈拉以南非洲国家的传统媒体、社区广播电台等从业人员提供专业培训。这些西方媒体通过直接或间接影响，占据了非洲媒体市场的主导地位，并在非洲公众中具有较高的认可度和影响力。尽管中国媒体在非洲的覆盖面和影响力正逐步扩大，但与西方媒体相比，仍有较大差距。此外，非洲部分地区的通信基础设施相对落后，这影响了中国媒体在这些地区的新闻采集和传播效率。

（四）对非洲故事的讲述不足

我国在非洲传播中国故事的过程中，往往忽视了非洲自身的叙事需求和故事价值。非洲受众不仅希望了解中国，也希望看到自己的故事得到中国的讲述和传播，这就要求中国在非洲的媒体需要熟稔非洲历史文化和思维方式。以文学研究为例，非洲文学在中国的关注度相对较低。根据知网数据显示（截至2024年12月5日），通过“篇名、关键词、摘要”联合方式检索“非洲文学”，仅2235篇相关文章，相较于“美国文学”（43255篇）、“英国文学”（23534篇）、“日本文学”（23982篇）、“法国文学”（13646篇）等其他外国文学而言，研究文章的数量偏少。中国的非洲文学研究应走在世界前列，因为中非友谊源远流长，中国与非洲同属于东方，在历史上有着相似的境遇。在争取民族独立的过程中，中非互相同情，相互支持。非洲文学作为非洲文化的重要体现，也是中非交流的重要组成部分。中国的非洲文学研究理应在中非友谊不断增进、交流不断增多的大背景下，顺势而为，成为中非交流合作的“先行官”。

二、优化中国故事在非洲传播的对策

为了优化中国故事在非洲的传播效果，让中国故事能够以更加贴近非洲受众、更具吸引力和影响力的方式被讲述和接受，我们提出以下对策：

（一）深化本土化传播策略，创新多元叙事手法

本土化是提升中国故事在非洲传播效果的关键。首先，应深入了解非洲各国的文化传统、价值观念和社会现实，将这些元素融入中国故事的内容和表现形式中，以增强文化共鸣和情感认同。例如，可以通过研究非洲的口述传统，将中国故事以非洲听众喜闻乐见的方式进行再创作和讲述。其次，采用多种叙事方式，如故事讲述、纪录片、动画动漫、虚拟现实技术、网络游戏等，以适应不同非洲受众的偏好，使中国故事更加生动、有趣和易于理解。此外，结合非洲受众的语言习惯，使用本土语言进行传播，可以提高中国故事的接受度和影响力。同时，利用非洲流行的社交媒体平台，如WhatsApp、Facebook、TikTok、Twitter、Telegram和Snapchat等，进行中国故事的线上传播，可以更好地吸引年轻受众。还可以通过与非洲当地的艺术家、作家、专家学者等合作，共同创作和传播中非故事，以确保故事内容的本土化和多样性。最后，可以扩大举办中非文化交流活动和相关研讨会的范围，提高举办频次，加深中非之间的文化交流。通过以上策略的综合运用，或可有效提升中国故事在非洲的传播效果，促进中非文化交流与合作。

（二）拓宽多媒体传播途径，促进跨媒体合作机制

随着非洲数字经济的发展，非洲的移动电话覆盖率为88.4%，且有44.3%的人口处于4G移动宽带信号范围内。非洲互联网使用的个人比例从2017年的24.8%增加到2020年底的28.6%，显示出互联网使用的增长趋势。首先，中国媒体需要利用这一趋势，除了传统的电视和广播，应重点加强社交媒体、移动应用、网络平台等非洲数字媒体平台的内容生产和传播。其次，应大力鼓励中国的民营传媒企业积极发挥作用。例如，四达时代集团自2007年在卢旺达成立第一家公司以来，其业务已经扩展到37个非洲国家，并在20多个国家设立了运营团队。通过提供全产业链服务，四达时代集团不仅在技术上建立了节目中继、直播卫星、地面电视、互联网视频四大基础网络服务平台，还成功实施了“万村通”项目，为非洲23个国家的10112个村落提供了卫星数字电视服务。四达时代集团在非洲的成功运营可为其他民营传媒企业的发展提供参考范例。最后，中非媒体合作有助于共同讲好新时代中非合作故事。例如，自2012年创办以来，中非媒体合作论坛已成为推动中非媒体合作的重要平台。论坛达成了60余项务实合作成果，包括联合采访、共同制作电视节目等多种形式，讲述中非友好故事。除了大型的官方论坛活动，中非媒体之间的合作还应采取更加灵活多样的方式。例如，可以通过定期的新闻交换，记者互访，技术交流，人员培训，联合制作纪录片和电影，共同举办媒体业界的研讨会和工作坊，在新媒体平台如社交媒体、移动应用等方面进行合作，加强中非相关从业人员的交流与合作。

（三）深入非洲民心，提升受众互动与反馈系统

首先，可以通过社交媒体、问卷调查、座谈会等方式，鼓励非洲民众参与讨论和反馈，并根据非洲人民的反馈及时调整传播策略和内容，使中国故事更加符合非洲受众的期待和需求。其次，可以通过举办各种类型的故事创作比赛、用户生成内容活动（UGC）等，以增加社交媒体互动来提高受众的参与度和互动性。例如，联合国教科文组织与网飞公司共同发起的“重塑非洲民间故事”短片制作大赛就是一个成功的案例，其不仅激发了非洲创作者的参与热情，还促进了中非文化的交流与融合。再如，可以邀请非洲用户展示他们使用中国产品的照片或视频，让非洲用户参与中国文创产品的设计。这些活动在活跃非洲民众参与度的同时，还促进了他们对中国故事的了解，为中国品牌提供了丰富的营销内容。最后，还可以通过教育和文化交流项目，如孔子学院和鲁班工坊，促进中非之间的相互理解和友谊。这些项目不仅为非洲民众提供了学习语言和文化的机会，还为非洲青年提供了职业技能培训。在社交媒体方面，播客作为一种新兴的数字媒体形式，在非洲迅速崛起，尤其是在南非、尼日利亚和肯尼亚，日渐成为影响公众意见的平台。中国媒体可以从中采集非洲民众的心声，利用大数据、人工智能等技术手段，对受众反馈进行深入分析，以数据驱动的方式优化传播内容和方式。

（四）加快非洲人文研究，推进相关专业人才培养

人才是传播活动的核心，我们应推进相关专业人才的培养。首先，可以通过建立更多的学术合作项目，如“中非联合研究交流计划”和“中非智库10+10合作伙伴计划”，促进双方学者在治国理政、发展道路等重要议题上的合作研究与成果分享，从而加深相互理解，培养专业人才。其次，应当重点关注并大力扶持非洲语言文化研究，如北京外国语大学通过举办非洲语言文化国际研讨会、创办《非洲语言文化研究》集刊等学术活动，为促进非洲语言文化研究学术共同体建设、培养更多懂得非洲本土语言的人才作出贡献。最后，要针对中非交往现实，以问题导向为基础，增强专门的“非洲学”人才培养。例如，浙江师范大学非洲研究院通过构建完整的“非洲学”本硕博专业学位点，开发原创性的“非洲学”教程教材，打造国际化“非洲学”专业实践平台，培养了一大批涉非事务的多元应用型人才，为国内高校和研究机构树立了典范。

（五）鼓励多元主体参与中国故事的生产、传播和监督

《中国故事国际传播指数报告》（2022—2023）提出了“从大叙事走向小叙事”的策略，强调了多元主体端和目标受体端的互动叙事和持续交流的重要性。首先，中国故事的生产和传播不应仅限于官方媒体，还应鼓励包括企业、智库、高校、非政府组织以及普通公民在内的多元主体参与。应鼓励更多不同人群通过短视频、音频节目，短纪录片，直播节目等新型传播形式，更好地吸引非洲年轻一代的注意力。其次，应建立有效的监督和评估机制，确保传播内容的准确性和适宜性。例如，在互联网和社交媒体平台如微信、微博、Facebook、Twitter等上可以发起相关奖励活动，鼓励公众分享和讨论中国故事，同时通过这些平台功能，积极发挥监督机制的作用。最后，高校和科研机构专家学者、大学生志愿者等可以通过定期举办教育培训，提高大众在创作和传播中国故事时的技术手段和媒体素养等，使他们能够更好地参与生产、传播多元、立体和积极正面的中国形象，更准确地理解和评估媒体内容，并促使他们积极监督自我和他人在网络上的言论。政府相关部门应当设立专门的反馈渠道，如热线电话、电子邮件、在线举报系统等，以便公众对不实或不良信息进行举报和反馈。

三、结语

中国故事的非洲传播不仅是文化传播的实践，更是中非文化交流与合作的重要桥梁。通过有效的传播策略，中国故事能够促进非洲人民对中国传统文化和现代发展的理解，加深双方的友谊，同时为中非合作提供更加坚实的社会文化基础。随着中非关系的不断深化，中国故事的非洲传播将面临新的机遇和挑战。未来的研究应继续关注传播实践的动态变化，评估传播效果，并根据反馈进行策略调整，以实现中国故事在非洲传播的持续优化。通过这些努力，我们期待中国故事能够在非洲乃至全球范围内产生更广泛的影响，为促进全球文化多样性和国际合作贡献中国智慧、展现中国精神。

参考文献

[1] 陈晨. 四达时代打造非洲“千万级”流媒体平台：把电视揣进口袋[N]. 光明日报，2019-04-22（10）.

[2] 陈先红，李旺传. 中国故事国际传播研究[M]. 北京：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2023.

[3] 韩晓明，刘玲玲，万宇. 携手同行，共同讲好中非合作发展的故事——第六届中非媒体合作论坛暨中非智库高端对话综述[N]. 人民日报，2024-08-24（003）.

[4] 黄玉沛. 非洲数字经济发展：基础、挑战与前景[J]. 中国投资，2023（9）.

[5] 李洪峰. 新时代我国对非洲传播的本土化发展[J]. 对外传播，2022（7）.

[6] 李洪峰. 中国国家形象在非洲的构建与传播：挑战与应对[J]. 对外传播，2021（3）.

[7] “APF in Africa”.APF News Agency [EB/OL].[2024-12-05].https：//www.afp.com/communication/imgs/produit/plaquette_afp_afrique/plaquette_afrique_en_2015.pdf.

[8] “BBC Nairobi：The Largest Bureau Outside UK”.BBC News [EB/OL].[2018-11-05]. https：//www.bbc.com/news/world-africa-46096218.

[9] “Brand Africa 100：The Best Brands in Africa – 2023”.Geopoll [EB/OL].[2023-05-25]. https：//www.geopoll.com/blog/best-brands-in-africa-2023/.

[10] La langue française dans le monde 2015-2018.OIF [N]. February，202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