创意设计学习：新形态的设计教育启发

感恩节前夕受邀前往明尼苏达大学（University of Minnesota，简称UMN）设计学院的产品设计学系与老师和大学部学生们分享设计作品。隔日前往卡内基梅隆大学（Carnegie Mellon University，简称CMU）设计学院做短暂的课堂分享。在密集的参访两所大学的设计学院后，我对于新形态的设计教育有一些新的理解与反思。

特别在阅读Barry Kudrowitz 教授最新出版《Sparking Creativity：How Play and Humor Fuel Innovation and Design》一书中，深受他在设计与创新上独特观点与研究。 他所研究与强调的幽默感、玩耍（play）的体验式学习，让我思考三个与设计教育相关问题：1. 回归设计基本功2.设计增值和3. 运算技术与设计教育。

1. 回归设计基本功

科技进步下，我们的生活质量有着显著的提升。更好的医疗体系、大众交通、社会资源、教育等等，但同时面对更加复杂与系统性的社会压力与经济挑战。对于设计师的创新能力与基础设计能力的要求是否有所改变去适应新的转变？

我觉得在基础设计能力并没有太大原则性的改变。设计师仍然需要具备基础的草图与手绘能力、模型能力、沟通能力、研究能力、领导与团队合作能力等等。在这次参访的过程中发现UMN 产品设计学系的学生因为地理关系，他们与塔吉特百货（Target）总部、美国的梅奥医院（Mayo Clinic）以及其他公司保持密切合作。设计学系让学生有更多的机会实践这些设计基本功，通过密切的产学合作与业师沟通和学习。 让学生从业界的实战项目中体现：做中学、学中做（图2）。

我认为以“人”为本的设计（human-centered design）原则依然是重要的，但是我们需要考虑更多环境与系统的元素，不会只是为了以“人”为本的设计而牺牲地球的“生态环境”。设计学者Don Norman在以设计改变世界（Design for a Better World）一书提到与比较以“人”为本和以“人性”为本的设计（humanity-centered design）原则上的不同，强调以“人”为本的设计只是一个起点，我们还要思考政策、性别、文化、生态等社会影响力相关的意识形态与行动。在以“人性”为本的框架下，回归设计基本功代表的是我们要做更加全面性的考量与评估帮助我们包容多元的社会价值与设计实践。

2. 从设计到设计增值 （Design+）

在2022 年， 美国麻省理工学院的推广的新兴设计项目（MITMorningside Academy for Design，简称MIT MAD）。MIT MAD 强调的是运用设计与设计过程与其他不同领域，包含工程、科技、人文学科等等的跨领域与跨系所的全方位的合作而提倡设计增值（Design+）概念。

我认为所谓的设计增值，应当不单只是在“设计”上加值、在“产品”上加值、在“体验”中加值，而是对“用户”与“系统”的加值与深度考量。设计师们除了体现基本的用户在产品或是服务的“功能性”需求外，我们还需要考量其他同等重要的议题，包含情感、社会、生态等不同于多元的面向。

例如：现在温室效应议题逐渐严重，许多设计决策需要考虑碳排放与碳中和（carbon neutrality）的挑战。有些航空公司已经明确规定在飞机在关闭舱门前不能开启空调以便减少碳排放。有些餐饮业者开始不提供免洗餐具，或是利用增加收费的方式以便减少外免洗餐具与袋子的使用。运用变相收费的方式提升人们对于环境议题的重视。 有些发达国家开始从政策源头与教育层面着手，从社会体制与增加税收等方式提升。

设计增值与需求提升下，设计教育与设计方法也面临一个全新变革的时代。 Jonathan Cagan 教授与Craig Vogel 教授合著的创造突破性产品：揭示驱动全球创新的秘密（Creating Breakthrough Products：Innovation from Product Planning to Program Approval） 或是KarlUlrich 教授、Steven Eppinger 教授与Maria Yang 教授合著的产品设计与研发（Product Design and Development）都有提到产品设计方法从传统专业领域的区分（discipline-based）、单一方向的线性驱动进化到一种动态集成式（integration）环境创新。

整合式环境创新包含了许多动态的系统层面的挑战与转变。新创项目的开发资金、项目时间、人才资源、工作方式与地点、公司组织文化等等需求。特别是在沉浸式科技（immersive technology）兴起与COVID 疫情过后，整合式环境创新变得更加关键。 例如：新创项目时间开发成本与创新科技关系变得更加紧密、设计与工作地点可以更加弹性、1 全球人才的地域性限制降低但能力、竞争力与要求等等变相的提升。

3. 运算技术对设计教育的初探

我喜欢用运算技术（computational technology）涵盖人工智能（artificial intelligence，简称AI）一词，可能是我觉得现在AI 一词已经过度使用并且充满许多偏见与误解。 伴随着运算科技的强大，设计师可以一下子获得许多设计点子、大量的未成熟的创意概念，但是这还不足以构成一个好的设计想法。

从（点子）数量的提升到（设计）质量的提升，这不会单方面地使用AI 或是只学运算科技就能够达成。 例如：设计师如何问适当问题（Frame the challenges）？在田野调查过程中，我们如何提升设计师与研究员对于人性的洞察力与数据分析能力？ 与多数人切身相关的事情，我们如何能透过运算技术提升人们的生活品位、改善生活品质？

特别是在使用人种志研究（ethnography research）方法做设计研究时，设计研究员在访谈时候，应当听到受访者“没有”提及的部分，或是当访谈话题围绕在较为敏感的议题时，受访者刻意的正向回应或是表现得不自然，这些是否和他们的行为、工作环境或是家中陈设有一致性的关联？

透过AI 也的确能够帮助设计师和一般使用者更能确切地描述与表达设计需求。 例如：用文字叙述的设计方式（prompt-based design）就能产生描述性文字（ChatGPT）、合成影像（Midjourney， DALL-E 3），我们不难想象未来可以产生“用户体验”的AI 软件与服务。

根据目前的技术与科技，我觉得设计师、研究员（或是设计研究员）本身有太多对于“人”的理解能力、观察、分析等等综合能力的培养是当前无法被运算技术取代的。

小结：设计是主体还是客体

新兴形态的设计教育体制我们可以重新思考“设计”一词在现有的知识体系下，所代表的意义是一种“主体”还是“客体”概念？如果设计是主体，这是否能代表设计是一门专业学科？抑或设计是客体，这是否能代表设计更像是一种通用与跨领域的语言？ 这是一个开放式的问题。回复则是取决于不同身份与观点（学生、老师、学校）与其需求（个人价值实践、社会正义）而有所不同。

工业革命后，人们对于量产物品的密切需要与制定标准规格，而得到了产品在“量”的满足。同时增加人们更多对于围绕产品中心在服务上“值”期待与体验设计创新。产品设计学系、工业设计学系等相关设计课程和创意工作如雨后春笋般的兴盛。

但是近几年来在科技变革（AI、沉浸在科技）与环保意识形态（碳中和、温室效应）提升下，人们对于服务与体验意识形态的提升，我们对于设计的定义也逐渐转变与延伸。产品设计师不会是只有提供实体对象的设计。广义的产品定义现在包含了手机App 接口设计、服务设计、体验设计、社会设计等等。

从传统意义上的产品与工业设计到近年来的提倡的服务与体验设计、从单领域的设计知识体系建立到多元领域的跨领域与跨系所的学习模式，这些都正在不断地冲击同时整合我们对于创新性设计教育的理解。

我们如何重新定义多元与具备包容性的设计基本功？何谓设计增值并且探索设计领域与其他非设计领域的合作与共创模式？新形态的运算技术与AI 产业除了降低人们对于设计工具的学习门槛与成本外，是否同时颠覆了人们对于传统设计与设计师角色的认知与其设计教育的价值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