防城港博物馆的海洋文化

党的二十大之后，中国文化领域开启了全面发展的新时代，我国博物馆事业迎来了发展的新机遇。在新的形势下，博物馆作为我国重要的公益性文化研究机构，拥有着丰富的文化资源，在未来创造性传承和发展中国传统民族文化中的作用至关重要。防城港市作为一座具有上千年海洋文化历史的滨海城市，以独特的方式和创意思路，不断地在表现海洋文化主题领域里精耕细作。为了更好地利用、开发、保护海洋，为每一个到来的游客展示绚丽多彩的海洋文明，防城港市建立了地标性建筑——防城港博物馆。海洋文化变动的痕迹被藏于馆内，又在人们的现实生活中流转。一个个专题展厅都是人类从史前文明延续到现在的璀璨文明。馆中的每一件展品，都深深地烙印着历史的痕迹，生动地展现了生活在防城港海岸线周围的京族人和疍民族人的几千年流传下来的海洋文明。在道路人类学视角下对防城港博物馆中展现出的海洋文化传承至今的变化和特性分析研究，不但有利于中华优秀民族文化的传承，还为新时代下传统文化的保护和发展提供了新的方案。

防城港博物馆承载的海洋文明

博物馆是一个文化传承和社会教育的重要场所，其通过实物收藏贮存人类共同的记忆，安置人类文明痕迹和记录人类发展历程。而在防城港博物馆就贮存着丰富的海洋文化。如防城港博物馆负一层的非物质文化遗产展厅（以下简称非遗厅）就从“祈之俗”“婚之习”“衣之彩”“歌之庆”“技之传”“食之艺”六个部分，主要围绕壮、汉、京、瑶四个世居民族，从民间信仰、传统技艺、音乐艺术等方面以文物展览的方式呈现了防城港北部湾沿岸丰富的海洋文化。

一、“祈之俗”

非遗厅就海洋民族——京族展开了介绍。京族是我国唯一的海洋少数民族，由古骆越部落发展而来。京族的祖先大约在公元16世纪初陆续由越南涂山等地迁移来华，分布在广西等地，最先居住在巫头岛和江平镇附近的寨头村，后来才逐渐向澫尾、山心、潭吉等地方发展。在“祈之俗”部分，博物馆向人们展示了京族最重要的节日——哈节。哈节的形成与当时的京族人依托海洋资源满足生存发展的物质需求，族群所从事的海洋生产活动伴随着较大的风险的背景有着紧密的联系，如此的风险使得人们常常祭祀海神，向神灵祈求庇护，长此以往便逐渐形成了固定的祭祀活动。哈节祭祀分为迎神、祭神、乡饮、送神等多个环节，并且各地举行的时间不一，但都在哈亭中进行，去纪念海神的诞辰并祈求平安顺利。这种节日活动体现了当时依靠海洋生产活动的京族人民的独特海洋文化和神灵崇拜的信仰，给予当时的京族人民一种精神上的慰藉，也加强了族群认同，使民族更为团结。

而在现代，这种节日活动增强了现代社会的文化内涵、加强了民族之间的联系，铸牢了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并对实现国家治理体系与治理能力现代化，具有重大政治意义与经济价值。

二、“婚之习”

聚居在企沙、光坡等沿海一带的疍家人以海为生，以船为家，也正是因为这种特殊的环境才孕育了别致的婚俗——船上婚礼。在“婚之习”部分，非遗厅便展览了与海洋文化有关的船上婚礼，即疍家婚礼。在疍家婚礼的订婚仪式中，疍家人的订婚彩礼单要求要有四鸡、四鹅、四海味。四海味为虾米、鱿鱼、八爪鱼、墨鱼，还要有龙香、椰子、伴郎烛。其中，龙香取祈福之意，伴郎烛意喻为未来的男人出海照亮航线。由此，可使参观者了解到疍家婚礼的仪式也处处蕴含着海洋文化，并将这种氤氲“海的味道”的彩礼单与陆上族群充满“山的气息”的彩礼单区分开。其次，在疍家婚礼中最能体现疍家人“天人合一”、崇尚自然理念的莫过于采花仪式。“采花”一般要在中午前进行。新郎家挑派生育子女多的大嫂大姑到码头、岸滩去采摘鲜花。一对新人如果希望婚后生男孩就多采白花，希望婚后生女孩就多采红花。采花人全程有人撑伞遮护。他们希望用采得的这些望海花，祈福他们的生命之果，表达疍家人为大海薪火传承、心想事成的美好愿景。此外，在迎亲仪式中，疍家人以海为台，当接亲船经过的时候，大家便会从船舱里取出锅、盖、盆等替代锣、鼓、钹，进行即兴敲打，营造婚礼的喜庆气氛，祝福新郎新娘。整个仪式都充满了和大海一样的宏大气势，彰显大海儿女生命的昂扬。

三、“衣之彩”

服饰是人类特有的劳动成果，它既是物质文明的结晶，又具精神文明的含义。在“衣之彩”部分，非遗厅着重展示了京族的服饰和疍家服饰。京族服装——奥黛，显示出渔猎经济的特征，充满了渔家气息。女子穿白色、粉红等浅色无领长袖紧身衣和宽大的深色长裤，赤脚，头戴尖顶斗笠。劳作时将裤脚挽至腿根。盛装时多穿天蓝、粉绿、粉红或白色紧身长衫，无领无扣，形似旗袍，开衩上至腰部；男子服装与沿海汉族渔民相同，穿对襟上衣、宽大长裤，束腰带，赤足，戴斗笠，京族男女服装皆不加花饰。原生态的疍家服饰源自蓝天和大海的图腾，以蓝色为基调。男女都穿着短、宽、窄袖的上衫，宽短的裤子及于足踝之上。不论四季，头戴既可遮阳又可挡雨的海笠（垂檐尖、圆顶竹帽），跣足。通过所展览的服饰及其介绍，我们可以知道京族、疍家人民的这种装束打扮，是为了利于海上作业和遮蔽风日，便于步滩涉水和渔业劳作，此外，疍家服饰上的银腰带还可以预防由海上潮湿的空气让腰部沾上水气而引起的风湿病。京族与疍家服饰的意义与价值不止于此，还有识别京族、疍家人身份的符号这层更深的意义。而在今天，京族、疍家服饰则成为海洋文化的一种物质象征，这拓展了海洋文化的意蕴，成为了人类文明进步的印记。

四、“歌之庆”

在“歌之庆”部分，非遗厅主要展览了京族民歌歌谱。这是京族人民在长期生活实践中创造的音乐，主要用于总结生产生活经验，树立社会道德规范，褒贬民间真善假恶等，反映京族人民社会生活、生产劳动、历史文化、宗教信仰、风土人情的本质。其民歌源于“唱哈”，并在长期的生产生活中发展起来，形成曲调有30多种，内容广泛，包括长篇叙事诗、劳动生产歌、渔歌、宗教歌等，闻名的歌曲有《过桥风吹》《问月歌》《哭嫁歌》等，并通过历代“唱哈”人的口中唱出并传承下来。

五、“技之传”

在“技之传”部分，非遗厅展示了京族服饰制作技艺和防城彩石雕刻技艺，通过博物馆的介绍，我们了解到京族服饰的主要原料是蚕丝、麻、香云纱等，并通过染织工艺制作而成，其中最为特别的就是香云纱的制作。需先将织成的丝绸或麻料用薯莨汁浸湿后再晒干，这一过程要反复做几次。与其他区域香云纱比较，京族香云纱为红棕色，浸泡晾晒不多。彩石雕刻一般有审石、除杂、设计、粗坯、精刻、细磨六道工艺流程，以北基石为原料，结合传统文化中的神话传说和历史人物、山水、花鸟、虫鱼等雕刻而成。服饰与彩石的工艺是一项活的非遗，是我们可以证明海洋文化存在并能传承的一门手艺，此外服饰的技艺可以使我们清晰地了解到京族服饰的功能性、观赏性、服饰结构与现代服饰的差异，使人们可以将京族的服饰特点更好地融合到现代服饰中，这种帮助人民改善物质生活的技艺，丰富了海洋文化的内涵，加速了海洋文化成长的历程。

六、“食之艺”

在“食之艺”部分，非遗厅主要展览了京族的风吹饼和鱼露。风吹饼是京族先民因出海捕捞，船上做饭条件有限，便携带易保存，饼薄而圆易被风吹走，故才命名为风吹饼；风吹饼旧时作为商洽、走访、婚嫁、丧事及宗族祠堂分香饼和馈赠之用。鱼露则是由各种小杂鱼、虾加盐腌制，经过反复晒炼溶化、过滤，并加热灭菌而成，其色泽橙黄、味道鲜美，是京族人民的调味品。风吹饼和鱼露承载着京族先民对富足生活的渴望，见证了京族人民的勤劳和智慧，是京族的文化基因和历史记忆，更是海洋文化的基因与记忆。

防城港博物馆助推人类文明进步

一、民族凝聚性

在常设“防城港市非物质文化遗产展”中，通过五个部分展出祈愿、婚礼、衣服、歌舞、技艺、食品的呈现。第一部分有着祈愿的“祈之俗”与第四部分“歌之庆”部分突出代表节日，如“哈节”到来之时分散在各地的京族人会回到防城港共同欢庆节日，以求平安与幸福。这是哈节带来的京族人跨越空间对民族子弟的召唤，可见出节日对民族凝聚力的作用；第二部分“婚之习”，疍家婚礼作为一种社交活动和其他民族的婚礼一样具备着可以让人们聚集在一起，增进彼此之间的了解和友谊的作用。在婚礼上，人们可以交流思想、分享经验，共同庆祝新人的幸福时刻，这种团结、和谐的氛围对于提高民族凝聚力具有积极的影响；“衣之彩”“技之传”“食之艺”三者也都是世居在此的各民族的文化作用于现实生活的产物之一，它们通过独特的服饰技艺和饮食风格，使人们更加认同自己的民族身份和文化背景，从而一定程度上提高了民族的凝聚力。

二、生命蓬勃性

海洋是博大的，海洋文化是水文化的延伸。水是生命的起源，是包容万千的柔情。从五个常设展览到专题展览，无论是史前的海洋文明和陆地文明，还是到现在各类周年的庆祝，防城港在对器与物上的研究，从文物由地下归入馆内天地，又从馆内的活化到现在人民内心的观念，都有着对生命的一种尊敬。这份柔情具体在新冠肺炎疫情席卷全球之时，防城港也在深刻践行着“人民至上、生命至上”理念，推出了“疫役同心——防城港抗击新冠肺炎疫情专题展”。观展闭眼不语，脑海中可以回忆出的一幕幕最美的逆行者对生命可贵的付出就是防城港对海洋文化的具象化表现。

三、与外交流性

防城港的海洋文化是对外交流的结果。防城港所在的北部湾海，比邻东南亚国家，跟这些对外国家有着诸多的联系。这种联系从历史根源上分析，很多东南亚国家曾属于中国，中国的影响力是不可避免的。在经济交流方面，防城港位于合浦港西侧，是往来于中国和东南亚等地区的重要海上通道。在汉代以后，尤其是当海上丝绸之路的始发港东移至广州、泉州，以及造船与航海技术逐渐成熟，可以离岸远航后，传统的海上航线经过北部湾显得“迂回曲折”。2023年11月30日，“广西唐代运河与北部湾海上丝绸之路研究”荣获课题立项，这是防城港市文博系统获得的首个广西社科项目课题，是对开凿于唐代的潭蓬运河、跨越唐宋元明的洲尾贸易场遗址以及各个历史时期的出水陶瓷器物的研究之一。洲尾遗址出土的越南仿耀州窑、龙泉窑系青瓷碗就是将中国的瓷器技术推向越南。越南也能仿制出独具特色的越南瓷器，并参与周边市场的贸易，是防城港作为海上丝绸之路的重要见证。

我国是一个历史悠久，文化源远流长的国家，滚滚历史长河在防城港博物馆留下了许多珍贵的文物，整个馆内所呈现的海洋文化在当前对历史、艺术、文化和科学的研究中有着不可泯灭的价值。馆内文物是民族的记忆，是不可再生的资源，这些文物有着特有的历史背景，是人类海洋文明在进步和发展的道路上的证明。在当代社会高速发展，精神文明显得十分匮乏的今天，通过非遗展厅的六部分海洋文化的重点呈现、各色各样专题文物的展览，展现出了中华文化的博大精深。传承文明任重道远，防城港博物馆不仅为我们研究历史提供了史物支持，也为我们了解掌握海洋文化的知识提供了便捷途径。宣传和传承海洋文化的基本功能，挖掘馆内文化内涵，撷取北部湾沿岸、沿海人文社会的点点滴滴，研究其呈现的特性，使博物馆由单一的休闲功能向融合历史文化、学习山海生态文化功能转化，传播海洋文化，发挥其海洋文化教育的独特作用，扩大海洋文化的影响力，使人们自觉思考人类在海洋文化中进步的道路是如何走的，推动防城港海洋文明的传承与发展一直在路上。

作者简介：

刘盛辉，男，浙江湖州人，本科，研究方向：博物馆文化研究。本文系全国大学生创新创业项目（广西国家级）“道路人类学视野下的防城港博物馆主题叙事研究”（编号：202313830012）成果。作者单位：广西外国语学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