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助劣构问题，提升议论文的深刻性

摘 要 劣构问题有一个或者多个问题要素不清楚、不稳定，有多种解决途径，能引起强烈的认知冲突，需要学习者表达个性化的观点或想法，因而能将思维引向深入。借助劣构问题，能提升议论文的深刻性。实施策略为：分析作文题中的构成要素，构建劣构问题；明确条件、添加限制、理清关系，多角度审视并回答劣构问题；关照现实，在现实情境中回答劣构问题。

关键词 劣构问题 构建问题 回答问题 关照现实

当前，高中生议论文写作问题比较突出，主要表现为对核心概念的界定流于粗浅模糊，以大量事例的堆叠、名人名言的引用、情感的肆意宣泄代替理性的分析。有些议论文难以体现学生的理性认识、论证逻辑和现实思考，有些议论文看似是自圆自洽的振振有词，实则是一厢情愿的蛮不讲理。

《普通高中语文课程标准（2017年版2020年修订）》（以下简称“新课标”）指出“学生在语文学习过程中，通过语言运用，获得直觉思维、形象思维、逻辑思维、辩证思维和创造思维的发展，促进深刻性、敏捷性、灵活性、批判性和独创性等思维品质的提升”[1]。思维训练是议论文写作教学的主要目的，分析和论证是议论文写作的基本方式。高中阶段写议论文不仅是新课标的要求，更是由高中生身心发展的阶段特点决定的。“说理”是理性思维的最低要求，“分析深刻”和“论证严密”是理性思维的高级表现。

那么，怎么帮助学生在写作议论文时做到有效说理呢？笔者认为可以借助劣构问题，提升议论文说理的逻辑性、深刻性和现实性。美国著名教学设计专家戴维·H.乔纳森认为各类问题主要的区别体现在结构的连贯性方面，问题的结构要素包括条件、目标、途径，结构要素清晰的属良构问题，结构要素模糊的属劣构问题。良构问题的要素是清晰的，其解决方案是明确的。劣构问题有一个或者多个问题要素不清楚、不稳定，有多种解决途径，能引起强烈的认知冲突，需要学习者表达个性化的观点或想法，因而能将思维引向深入。笔者在教学实践中经常采用的策略为：分析作文题中的构成要素，构建劣构问题，以问题引导思维；明确条件、添加限制、理清关系，多角度审视并回答劣构问题，这是将思维引向深入的基本路径；关联现实，在现实情境中回答劣构问题，促进学生解决实际问题能力的提升。三者结合，学生的议论说理才可能趋向明确、具体、清晰。

2023年全国甲卷写作题。

人们因技术发展得以更好地掌控时间，但也有人因此成了时间的仆人。

这句话引发了你怎样的联想与思考？请写一篇文章。

要求：选准角度，确定立意，明确文体，自拟标题；不要套作，不得抄袭；不得泄露个人信息；不少于800字。

以下笔者结合这道写作题，具体谈谈实施策略和思考。

策略一：分析题中的构成要素，构建劣构问题

“劣构问题”驱动下的议论文写作要求学生就文题提供的材料作具体深入的分析，发现文题的基本构成要素，寻找有价值的、有意义的、可能深入议论的“作文点”。一道好的作文题兼具规定性和开放性的特点，它既规定学生应当在限定的范围内思考，同时写作题中的核心概念、主要关系、命题成立的条件等又具有较强的包容性。在审题立意阶段，学生要有意识地将作文题转化成一道“劣构问题”，既要理清核心概念，明确应当在什么样的框架范围内思考，即这道作文题的规定性；又要辨析作文题中所包含的主要关系、成立条件，即这道作文题的开放性。在整个写作过程中，学生应当紧扣这道“劣构问题”，并且一直指向解决这道问题。可以说，由作文题转化而来的“劣构问题”最终是否解决是衡量写作成败的主要指标。

2023年全国甲卷写作题是一句话，分为前后两个部分，前半句指出技术的发展让人更好地掌控时间，后半句指出技术的发展让人成了时间的仆人，前后两个部分形成了矛盾。这道写作题的基本构成要素是：技术、时间、人。其中，人对待技术的态度是不确定的要素，至少存在积极利用、消极对待、被技术裹挟这三种态度，而对待技术的不同态度也决定了时间这一本来恒定的概念异化为具有弹性的、伸缩性的概念。人的价值和意义正因为时间的弹性而发生了相应的增减。因此，我们可以将这道写作题转化为一道“劣构问题”，即对待技术的不同态度，决定了时间的伸缩弹性，进而决定了人生不同的价值和意义。写作这道作文题实质上就是关于这一“劣构问题”的分析、回答、表达的完整过程，“劣构问题”为学生的思维和表达提供了支架，帮助学生做到思维更为聚焦，思考的脉络更为清晰，语言表达更具有问题解决意识。

策略二：明确条件、添加限制、理清关系，多角度审视并回答劣构问题

“劣构问题”驱动下的议论文写作需要引导学生多角度、全方位审视“劣构问题”，寻找问题中的不确定、不稳定要素，激发学生形成个性化的观点或立场。主要可以从概念、判断、推理三个角度质疑和发问。

概念界定重在本质的揭示与外延的限定。本质的揭示就是要讲清楚概念的种属类别及主要特点，明确其作用和意义。外延的限定就是要明确概念的适用范围。借助“劣构问题”来思考，就是要考量概念内涵与外延是否匹配，存在怎样的不确定、不稳定要素，这是学生质疑与辨析的重点。

2023年全国甲卷写作题包含了三个关键词：技术、时间、人。思考这一“劣构问题”就是要辨析这三个关键词中有哪些是不确定的要素。“技术”是相对确定的要素，一般说来，技术指的是新手段、新方式、新平台，但是它具有双向性的特点，是把双刃剑，这一特点促成了时间性质的变化，既能提高人们的时间利用率，也能让人淹没在技术中而无法自拔。进一步思考会发现，“人”是三者中最不确定的要素，是深刻理解材料内容的“关节点”，是思考得以深入的切入点和纵深点。人如何看待技术，如何利用技术，如何开发技术？人如何在时间中寻找生命的意义？这些都是基于策略一中的“劣构问题”产生的新问题，都是从“人”这一不确定的要素中生发出来的具体问题，是这道作文题写作的突破点。

判断主要指价值判断，就是要质问命题成立的理由是否真实，条件是否充分，由此来判定“命题”的是非对错。命题者会预设多元的价值取向，给学生的深入思考留下广阔的空间。因此将作文题作为“劣构问题”来思考，作文命题所隐含的理由和条件不是固定不变的，在此时此境成立的，换个情境则有可能是荒谬的。因此，学生在写作时要着重分析思考命题成立的特定条件到底是什么。

2023年全国甲卷写作题本身就隐含着价值判断，思考这一“劣构问题”就是要分辨出在不同的条件下，作文命题的价值判断到底是什么。明确作文题目中所包含的基本立场和态度，关乎作文的立意是否准确，关乎作文的写作方向，是关乎是非对错的原则性问题。作文题目中对“技术”的价值判断是趋向中性的，如果因为作文题目中出现了“人成了时间的仆人”而否定技术的发展，批判技术的进步，这样的价值判断是错误的；如果因为作文题目中出现了“人成了时间的主人”而全盘肯定技术的发展，这样的价值判断也是失之偏颇的。在写作时，学生要突出人的主体性地位，强调人的把控能力和自制能力，人不被技术挟持，不被技术消磨，而是主动积极地利用技术，让技术助力人类社会的发展，这才是作文题目本身所隐含的价值判断。

推理主要是关系的梳理，议论文写作主要是对作文材料所包含因果关系的分析和论证。思考这一“劣构问题”，就是要发现推断的前提、过程和结论中存在着哪些不稳定与不确定的因素，重点考量推断的前提是否正确，推断过程是否符合逻辑规律，推断的结论是否顾及特例或反例。一般先采用分论点的形式条分缕析地理清因果之间的关系，然后通过逻辑分析和实证来检验是否存在这样的因果关系。

2023年全国甲卷写作题思考的是技术、时间、人三者之间的因果关系，考量这一“劣构问题”，影响三者关系的最重要的不确定因素是人。因此，我们应当首先辨析“人”对技术的态度，从而梳理在不同前提下三者之间的关系。具体梳理为：当人能足够自律时，可以掌控技术、提高效率，技术发展是对人的解放，让人拥有更多可自由支配的时间，人的生命更加丰盈；当人不能做到自律时，人被技术控制、裹挟、淹没，时间被技术消磨，人的生命变得干瘪。技术与时间的关系之问，本质上是人性之问，是人对自我的认识之问。

策略三：关照现实，在现实情境中回答劣构问题

新课标指出，教师要“引导学生学习从现实生活中发现问题，提出活动主题，增强在各种场合学语文、用语文的意识，多方面地提高学生的语文素养”。[2]现实生活内容丰富，社会关注度高，蕴含诸多不确定的因素，思辨的空间充分。议论文写作应当有主动关联现实、解决实际问题的意识，不能只是凌空蹈虚地作纯理论的分析和论证，一般来说，作文前半部分的理性说理最终都要落实到对现实问题的分析和评判上。“劣构问题”驱动下的议论文写作如何引导学生主动联系社会现象？笔者经常采用的分析路径为：确定社会现象中不稳定的构成要素—建立写作观点和社会现象之间的逻辑关联—运用写作观点评判社会现象、提出建设性意见。“劣构问题”的介入旨在激发学生对现实认识的深入思考，从而形成个性化的观点和立场，在一定程度上消除当前议论文写作中存在的或是简单粗暴地对社会现象进行情绪宣泄式的批判，或是对共识性观点的空洞附和与简单印证。

2023年全国甲卷写作题与当下不少的社会现象高度关联，这些社会现象中或多或少地存在不稳定的因素，因此可以借助“劣构问题”来进行深入分析。比如，当前智能手机的广泛使用，短视频的强烈冲击，各类网络游戏的层出不穷，都与技术发展紧密相关，但是人是否能保持自律，特别是青少年学生自控能力比较差，人与技术能否协调发展已然成为不稳定的因素。不少缺乏自律的人已经被技术裹挟，成了技术的奴隶，荒废了光阴，丧失了自我；少部分人整日沉溺于短视频的光怪陆离而不能自拔，丧失了理想，蹉跎了岁月；不少青少年学生迷失在游戏的世界里，逐渐脱离了现实世界，封闭了自我，沦为没有理想、没有斗志的“躺平人”。面对技术的飞速发展，我们要勇于分辨利弊、善于合理利用，绝不能沉迷其中，耽于安逸享乐，只有这样，我们才能利用好技术，掌控好时间，做时间的主人。

综上，笔者认为“劣构问题”的介入为学生的分析和说理提供了支架，较好地解决了学生在议论文写作时普遍存在的无从下手、浮于表面、脱离实际等诸多问题。由作文题转化而来的“劣构问题”是贯穿整个写作过程的思维主线，多角度审视并回答劣构问题构建起整篇文章的思维框架，在现实情境中回答劣构问题让思考具有了现实意义。这样的写作指导是指向学生思维过程的训练，形成的是可迁移的思维能力。如果长期坚持，学生的语文学科核心素养必然能有效提升。

[本文为江苏省教育科学“十四五”规划普教重点课题“‘劣构问题’驱动下的高中时评类作文教学实践研究”的阶段性成果（课题批准号：B/2021/02/193）]

参考文献

[1][2]中华人民共和国教育部.普通高中语文课程标准（2017年版2020年修订）[S].北京：人民教育出版社，2020：4，44.

[作者通联：江苏省平潮高级中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