旅行的意义本身就是身与心赋予的,身体因为旅行得到放松,心灵因为旅行获得愉悦。
每个人都要经历少年、中年和老年时期。人在旅行中走过春夏秋冬,看尽世间万景。然而,在人生当中的不同阶段,人们对于旅行的理解和感悟是不同的。
小时候的旅行,重在身的旅行,因为对外界万物好奇,因为对目的地渴望。小时候旅行时,不管乘坐何种交通工具,我都喜欢占据靠窗的位置,尤其是乘坐绿皮火车时,喜欢趴在窗户旁看窗外的风景,让心跳声与火车的拉轨声同频共振,这也成为我延续至今的旅行爱好。列车飞驰,窗外无物长驻,风景永远新鲜。
长大后的旅行,重在心的旅行。迫于学习的压力或是工作和生活的压力,久盼已至的节假日就如同水库泄洪的阀门,一旦打开,便滔滔不绝。我们奔向规划已久的目的地,然后发个朋友圈,告诉大家自己正在路上。吹着清新的风,望着窗外掠过的美景,灰暗无光的心灵之窗仿佛此刻也已打开,许多似乎早已被遗忘的往事,得而复失的感受,无暇顾及的思想,这时都不召而来,如同窗外景物一样在心灵的窗户前掠过。此刻我们才发现,平时忙于种种所谓必要的工作,使得心灵的窗户有太多时间是关闭着的,心灵的世界还有太多的风景有待挖掘。窗外似画卷展开的美景,也让平时遭到忽略的心灵景观在心灵窗户前源源不断地闪现了。
老年时的旅行,则是身与心的旅行,因为经历了这世间千万事,历尽繁华也经历过孤独,对于窗外的景色早已失去年少时的好奇和中年时的品读兴趣,而心灵也在这嘈杂的万事万物面前能够精准、坚定地找到适合自己的纳凉之地。少年时迫于经济的窘迫没有说走就走的旅行条件;中年时迫于生活的压力看不到诗和远方的浪漫;年老时经过少年的努力和中年的坚持实现了身与心的自由,但也遗憾地失去了对窗外那片景原有的希冀。
对于少年刚过、中年未至的我来说,面临年龄尴尬的同时也面临身份尴尬。对于身和心的旅行也有着模糊不清的感受,说不清也道不明,既没有少年时的那股好奇,也没有中年时的那股老成。我很庆幸,即便如此,我也没有失去对旅行的渴望。
因为巧合,在某个节假日到来之际,我也任性地来了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坐在旅行中巴车上,我看到了一个“221式”家庭旅行团,即2名步入中年的夫妻,还有2名步入老年但身体硬朗的父母,带着1名涉世未深的孩童。孩子依偎在父母的怀中,偏着头认真看着窗外应接不暇的景物,好奇之余也不断向父母提问。思考工作、思考生活之余,父母还需在此刻思考孩子的各类问题,虽然辛苦但也找到了苦与乐的契合点。这样的契合点也只有在旅行之时才能体会。坐在后座的老人笑而不语地看着窗外的景色,不时将眼光从窗外转移到挚爱的晚辈身上,脸上露出平淡又幸福的微笑:看到儿孙幸福的画面,心中觉得人生无憾;看到窗外自然的宽广,感受到了世间万物的神奇。
人生就是一趟长途旅行,一般的规律是伴随着旅程的延续,兴奋递减,无聊递增。小时候之所以无忧无虑,是因为我们并不关心旅行的列车开往何处,不需要为人生安上一个目的地,所以对于窗外掠过的田野、树林、房屋等,无不感到好奇。但不知从何时起,车窗外的景物不再让我们陶醉,这也是我们告别童年的一个显著标志。我们长大了,我们需要一个目的地,但不幸的是,一旦我们憧憬一个目的地,无聊便接踵而至,这便是旅途无聊的由来。然而,这正是我们或早或迟会悟到的人生真相——天地者,万物之逆旅。沿途和目的地的风景同样都一去不可复得,其实人生原本就是一趟没有目的地的旅行。
生活在今天这个社会,心灵的宁静不易得。这个世界既充满着机会,也充满着压力。机会诱惑人去尝试,压力逼迫人去奋斗,这两者都使人静不下心来。此刻来一场身与心的旅行就显得尤为重要,让原本来自自然的身与心回归自然是旅行的应有之义。
带着少时的身,装着此刻的心,来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何尝不是一件美好的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