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近年来,新闻事实反转引发社交媒体舆情反转的现象,成为新媒体时代新闻传播学研究的热点。本文通过对社交媒体上热度极高的“胖猫”事件进行深入分析,探讨社交媒体网络舆情反转现象及其背后的社会心理和传播机制。通过梳理事件的网络传播进展,分析社交媒体传播方式所带来的问题,同时对主流媒体在热点事件报道中的态度与方式进行反思,提出提升公众媒介素养、加强内容审核和建立健全管理机制等建议,以期构建更加理性和健康的网络舆论环境。
【关键词】社交媒体;舆情反转;网络暴力;主流媒体
2024年5月19日晚,重庆警方的一则通报,给一段时间以来纷繁复杂的“胖猫”事件画上了句号。围绕“胖猫”,网民们经历了好几次情绪“过山车”。这一过程中出现的当事人发声与回应、商家发空包外卖、多方点评和争论、自媒体冒充当事人等林林总总衍生事件,一次次引发大众的热议,相关热度居高不下,但事实却始终不明晰。多路大V争吵不休,直到这则通报把核心事实厘清,才给这场网络混战画上了休止符。回顾这一次话题“狂欢”,能从中看到很多基于当前社交媒体传播方式所带来的问题,既有断章取义,也有刻板印象;既有有罪推定,也有恶意网暴,更有盲目跟风。那么,面对这种热点事件,包括主流媒体和社交媒体在内的各方又有哪些该做与不该做的,值得认真探讨。
一、“胖猫”事件网络传播的反转现象回顾
2024年4月11日,网名叫“胖猫”的男子在重庆跳江身亡。随后,有人多次在网上发布他与一女子的私聊记录、转账截图等个人隐私信息。5月2日起,这一事件出现在微博等平台的热搜榜单,吸引了更多网民的目光。
呈现出的故事是这样的:“胖猫”从事游戏代练工作,赚了一些钱,且很舍得给女友打钱,两个人一起经营一个花店。为了赚钱给女友,他一边疯狂代打赚钱,一边只给自己点最便宜的外卖,生活十分节俭。两人分手后,“胖猫”不堪打击在重庆长江大桥跳江,结束了年仅21岁的生命。
这个故事从网上影响到线下,始于5月2日晚,网民们自发悼念“胖猫”,给“胖猫”点外卖送到大桥。由此衍生了另一个事件:有人发现外卖商家往大桥发了空包外卖,因为他们觉得反正没人食用。之后,多家知名餐饮商家因此道歉,并宣布给死者捐款以平息众怒。经此,事件的热度进一步上升。
围绕“胖猫”的悲剧,大量网民在事实并不清楚的情况下,参与到讨论中来。有的网民同情“胖猫”,称他为“纯爱战神”,也有人给其女友贴上“捞女”的标签,对她进行激烈的谴责甚至网暴。
5月19日,“胖猫”事件等来了警方通报。重庆警方在通报中翔实地回应了网民的关切,将根据进一步的调查情况对相关人员依法做出处理。同时,警方还通报了个别网民在该事件中编造谣言、寻衅滋事等行为,各地警方已依法进行调查处理。
一夜之间,“胖猫”事件发生反转,反转之后,有人将攻击矛头对准了在网上发布“胖猫”隐私的人及其家人,也有多名曾发表点评的博主公开致歉。
二、舆情反转的社会心理与传播机制分析
(一)不当发声与回应煽动起广大网民的情绪
某人摁下了第一个开关,形成了对“胖猫”女友“群起而攻之”的局面,并联系多人代写文案,讨论如何博取网民同情,商定自拍时要“很疲惫,很心累,很委屈的模样”“让别人看出你很憔悴的样子”,等等。通过社交媒体账号多次发布“胖猫”私聊记录、转账截图等个人隐私信息。后又在发布怀念“胖猫”信息时,另注册账号在评论区点评引导、邀约亲友跟评。另外,还在平台购买流量扩散传播,以提升热度。
从结果看,其举动确实达到了目的,一时之间比较成功地引导了舆论,原因正在于某些社会情绪在这一过程中得到了迎合和宣泄。通过把“胖猫”塑造为一个弱者形象,“一个完美的付出者”,甚至是为爱奋不顾身的痴情男子,利用了人们心中天然存在的对弱者的怜悯,以及对“纯爱”的珍视;断章取义地发布聊天记录,迎合了某些人群对女性的偏见,满足了他们的“厌女”情结。仅凭一面之词,就煽动起广大网民的情绪,让人们对“胖猫”女友进行了声势浩大的道德审判,更为一些网民宣泄情绪提供了出口。
(二)在情绪和偏见的影响下,易引发网暴
事实够不到的地方,情绪自会填满[1]。事实模糊的情况,正好给了网民们想象的空间,在情绪和偏见的影响下,进行了太多推测甚至是断言,以为自己是在仗义执言,实际上却是对无辜当事人的恣意伤害。虽然也有人意识到这种行为涉嫌违法,但都沉浸于一种莫名的激动情绪中难以自拔。“法不责众”的心态,给了一些网民在事实不清的情况下尽情攻击、谴责的底气,这也是网暴事件近些年频频发生的原因之一。网暴实施者通过彼此之间的“相互认可”和群体数量激增产生了一种“集体无责的安全感”,更加肆无忌惮地宣泄自己的负面情绪,无视对被施暴者造成的伤害[2]。
随着“胖猫”事件迅速爆火,接下来的热量分布也就顺理成章了。相关热搜层出不穷,广泛传播,成为流行“梗”,进而引发了热点传播的“输电效应”—— 一个事件或者地方形成热力高峰,使一个词成为热点、爆款,产生强大的传播力,为其他相关词赋予能量,也就是“输电”[3]。一旦“胖猫”二字成为热度极高的爆款词,则由它可以衍生几十个热搜。
(三)一些媒体为蹭流量扩大了一面之词的影响范围
在热词“输电”完成后,社交广场便迎来了“细节大爆炸”:附着于人物的各种信息,都被赋予极高的能量,“胖猫”周围的人员,“胖猫”的工作与生活细节,“胖猫”事件的进展与辟谣,网民的自发悼念与观点输出……对热点的关注和对细节的跟进产生了大量流量,许多MCN和自媒体想要参与进来,便以娴熟的手法博眼球、蹭流量,在内容生产时凸显“捞女”“诈骗”等吸引受众的元素,甚至有意发表过激言论,上演“水军”骂战,左右互搏。骂战一旦开始,极端对立的局面就形成了,网民便纷纷选择起阵营来。当越来越多的人站好了队,冲突和对抗的规模便迅速扩大,程度也越发激烈,事件背后的操控者也博得了流量、牟取了利益。
除了自媒体外,一些主流媒体也参与其中。有对外卖空包事件的跟进,有对惩处蹭流量行为的报道,还有等待真相的呼吁。但是,也出现了一些有待商榷甚至明显不当的内容。以微博话题#胖猫事件#为例,有几十个经微博平台官方认证的蓝V账号进行过内容发布,扩大了一面之词的影响范围。相关人员的真实姓名在热搜榜居于高位,在榜时间长达两个半小时,这样大范围的扩散显然对当事人造成了不利影响。
三、反转背后的反思与启示
如果把网络热点事件看作一场大戏,那么网络就是戏台,每个人都是“候补演员”,与之相对应的,便是“候补编剧”,承担这个角色的往往是某些写手和机构。而热搜词条,不过是每一个小节的名称,热搜广场每天都在上演大型的直播剧目。“胖猫”事件里,广大网民在看戏之余积极入戏,参与讨论和网暴,也成为这场流量大戏的群演。
“胖猫”的悲剧是不幸的,人们对他表达同情和哀悼并没有错。但是,善意的同情不能转化为恶毒的攻击。没有人喜欢被欺骗、被利用,谁也不愿意成为网络暴力的帮凶,如何避免发生类似事件呢?
(一)官方应以充分的信息回应网民关切
作为事件反转的关键节点,重庆警方通报起到了十分重要的作用。作为有调查权的一方,理应以负责任的态度查明真相,以翔实的信息还原事实,并通过依法惩处违法者,破除“法不责众”的心态,给不法分子敲响警钟。
作为信息发布者的媒体,特别是有较高关注度的主流媒体,必须肩负传播者的责任,不发布未经核实的信息,对引起争议的内容保持谨慎;务必遵守新闻工作的规范,不传播可能侵权的内容,对侵犯隐私的信息不予公开。努力求真、有力发声,及时跟进来源权威、可靠的事实,不给谣言可乘之机,应是媒体面对热点和流量的正确态度,也应成为每一位媒体人做好各类报道的行为准则。
(二)网民应提升媒介素养和法律意识
事件中,公众情绪在缺乏全面信息的情况下被迅速点燃,显示了情绪化信息的强大影响力。作为网民,当努力提升自己的媒介素养和法律意识,充分了解网络环境的复杂性。社交媒体上的炒作套路太多,网民很容易陷入各种各样的情绪陷阱。当事实不够清晰时,要格外保持理性和审慎,不可妄加评判。比方说,某些热点事件只有一方的说辞,这种情况下不可偏听偏信,最好是等等看事件各方的说法,尽可能了解事件全貌;当事件中的某一方呈现出明显的特征时,要克制住“贴标签”的冲动,尽量不把一个具体的、复杂的人简单归类到某种刻板印象上。积极关注,等待真相,冷静判断,理性讨论,网民都应有此意识。而那些用虚假信息和他人隐私误导舆论、煽动网暴的行为,不仅不道德,也涉嫌违法犯罪。
(三)社交媒体应加强自律与监管
热点背后,少不了一些“蹭流量”的举动。据公安部有关负责人介绍,各地公安网安部门共发现、处置涉及本事件的网络谣言、网络暴力400余条,侦破相关网络谣言案件7起,网络暴力案件8起[4]。这些无下限追逐流量的行为,逃脱不了法律的制裁。
作为承载海量信息的平台,应做好内容审核,不应放任未经证实的信息长时间处于热搜位置,并对这类信息进行标记,提醒浏览者慎重转发;在网络暴力发生时,应第一时间识别不友善的内容,并果断过滤明显涉嫌侵权的言论,迅速处理恶意信息传播者的账号;在机制建设上,要建立健全有效的投诉举报机制,确保网暴受害者投诉和举报通道的畅通。5月27日,有短视频平台发布公告,切实打击“不择手段蹭炒社会热点”“自导自演式造假”等违规行为,即日起实行热点内容核实机制,会针对热点事件当事人身份和疑似演绎内容进行核实。微博平台连续发布了九期“清朗·整治‘自媒体’无底线博流量专项行动”的治理公告。期待更多平台有所行动,遏止出于各种目的制造并传播谣言的行为。
四、结语
本文通过对“胖猫”事件的案例分析,揭示了社交媒体时代网络舆情反转现象的复杂性及其背后的社会心理和传播机制。事件的发展和反转,不仅凸显了片面信息中公众情绪的易感性,也反映了社交媒体环境中舆论形成的非线性特征。本研究的意义在于为理解网络舆情的动态演变提供了实证分析,并为提升公众媒介素养、加强内容审核以及构建健康网络舆论环境提供了策略性建议。受限于可获得的数据和信息,案例分析的深度和广度未能全面展开。未来的研究可进一步扩展案例范围,采用定量方法分析不同因素对网络舆情反转的影响力度,探索更为系统的网络舆论引导策略。潮
参考文献
[1]李霞.胖猫事件反转!越是后真相时代,越要冷静等待真相[EB/OL].(2024-05-20).https://mp.weixin.qq.com/s/erGC8qO68ouIfqEvQdshAg.
[2]张岗,郭彦,吴方,等.“胖猫”姐姐涉嫌误导舆论被多平台封禁 总台专访重庆警方公布独家调查细节[EB/OL].(2024-05-24).https://content-static.cctvnews.cctv.com/snow-book/index.html?t=1716550424732amp;toc_style_id=feeds_defaultamp;share_to=copy_urlamp;track_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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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6085170047080174.
[3]蒋新军,王佳.融媒视角下哈尔滨文旅传播路径分析[J].新闻战线,2024(6):84-87.
[4]张岗,郭彦,吴方,等.“胖猫”姐姐账号被多平台封禁!警方披露调查细节[EB/OL].(2024-05-25).https://mp.weixin.qq.com/s/zeL2TF7DIbA_QW22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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