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球文明倡议视域下云南与东盟人文交流中的媒体路径

【摘 要】文明冲突正加剧世界的分裂对立，让人类面临前所未有的挑战。全球文明倡议为维护世界和平与安全、促进人类文明进步提供了中国方案，并有着鲜明的实践导向，明确提出需加强国际人文交流合作。本文结合中国新闻社近年来立足云南对东盟开展的人文交流合作实践，对在全球文明倡议理论体系下媒体的人文交流路径展开方法论探索，以期进一步提升人文交流效能，促进民心相通，进一步加强中国与东盟的关系。

【关键词】全球文明倡议；人文交流；国际传播；媒体路径

习近平总书记2023年3月提出全球文明倡议，“四个倡导”体现了平等、互鉴、对话、包容的文明观，其核心是实现不同文明的交流互鉴、民心相通，并从方法论上指明加强国际人文交流合作是实现文明交流互鉴的有效路径，为维护世界和平与安全、促进人类文明进步提供了中国方案。

2024年是中国—东盟人文交流年，双方将开展内容丰富、形式多样的系列活动。云南省作为中国通往东盟便捷的陆上通道之一，与东盟国家的人文交流历史悠久，双方文缘相近，人缘相亲。如今，云南正在构建中国面向南亚东南亚的辐射中心，具有对东盟开展人文交流的优势。媒体是人文交流的重要主体之一，承担着联通中外、沟通世界的职责使命，其在人文交流领域的探索实践和发展方向值得深入研究。

一、云南与东盟国家开展人文交流的机遇与挑战

（一）文化相似性有助于打破人文交流认知壁垒

云南与东盟国家地缘相近。云南拥有4060公里的边境线，与老挝、缅甸、越南三国接壤，澜沧江、红河、怒江经云南流入中南半岛。早在两千多年前，云南就沿跨境河流、南方古丝绸之路、茶马古道等通道与东南亚国家进行人文、经贸往来；近代，滇越铁路、滇缅公路的建成通车让云南成为中国较早对外开放的省份，与东盟国家的交往进一步密切，文化交流融合也更加深入。

云南与东盟国家人缘相亲。云南有26个世居民族，东盟国家均为多民族国家。在源远流长的交往历史中，各民族交往交流交融，东盟国家多个民族与云南部分民族在文化、习俗、语言等方面有很深的渊源，也形成了“一寨两国”等特殊景观。明清至民国时期，开启了大规模的移民潮“下南洋”。据统计，当前全球6000多万华侨华人中约有3500万人分布在东南亚地区。

这种文化上的强关联和相似性能有效减少不同文化间的认知隔阂和理解误区，为云南与东盟国家开展人文交流奠定了认知基础，为进行更深层次的人文交流提供了可能。

（二）政治互信为人文交流夯实民意基础

1991年，中国和东盟正式开启对话进程，并先后建立“全面对话伙伴关系”“面向21世纪的睦邻互信伙伴关系”。进入21世纪，中国与东盟政治互信进一步提升，先后建立“面向和平与繁荣的战略伙伴关系”“澜沧江—湄公河合作”“全面战略伙伴关系”。习近平主席提出建设更为紧密的中国—东盟命运共同体更是推动双方全方位合作不断提升，中国—东盟自由贸易区建设深入推进，《区域全面经济伙伴关系协定》（RCEP）全面生效，双方互为最大贸易伙伴。在抗击新冠疫情中，双方守望相助、共克时艰，人类命运共同体理念不断深入人心，民意基础不断夯实。

（三）所谓“文明冲突论”影响人文交流的进程

长期以来，以美国为首的西方国家不断鼓吹所谓“文明冲突论”等，夸大文明差异的影响，阻挠中国与其他国家的交流合作。当下，美西方仍掌握国际话语主导权，在其影响下，叠加部分东盟国内政治权力博弈等因素，影响双方人文交流与务实合作的开展。

（四）东盟各国国情差异要求人文交流“一国多策”

东盟成员国地域广阔、人口众多，虽地缘相近，但具体国情却千差万别。政治体制多元，宗教信仰复杂多样，与中国的关系也因意识形态、历史、领土问题等亲疏不一……众多因素决定了东盟各成员国对与中国开展人文交流的利益诉求不尽相同。因此，对东盟国家开展人文交流需立足于各国国情，不仅做到“一国一策”，甚至需针对一个国家的不同群体、不同圈层开展精准化传播。

综上，云南与东盟国家文化重叠度高，理解基础深厚，要提升人文交流效能，需在平等、尊重的基础上，充分挖掘和展示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精髓及所蕴含的人类共同追求的价值观，构建积极正面的国家形象。

二、中国新闻社对东盟开展人文交流的方法论初探

全球文明倡议根植于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着眼世界不同文明主体间的交流与互动，其“思想内涵与理论体系同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的国际传播也有着高度的相关性”[1]，其实现路径就是加强国际人文交流合作。媒体作为讲好中国故事、传播好中国声音的重要载体，在推动国际人文交流、践行全球文明倡议领域大有可为。

中国新闻社云南分社（以下简称“云南分社”）在开展国际人文交流合作领域做了诸多探索实践，如创新新闻产品、开展媒体跨国合作、组织海外媒体云南行、摄制外宣纪录片等，云南分社依托中国新闻社长期积累的海外人脉和丰富的外宣实践，围绕春节、中秋节、茶文化等中华文化在海外的标识性符号，与云南省政府在线上线下开展了一系列文化交流活动，打造了“美丽云南·香格里拉”、春节文化交流推广系列活动、“花好月圆”中秋文化交流活动系列、“美丽中国·七彩云南”等对外交流品牌，由周边国家逐步推广至东南亚、南亚、东北亚乃至欧洲，并将全球文明倡议理论体系研究引入实践中，人文交流理念和路径进一步转型。

（一）从“价值认同”到“和而不同”

全球文明倡议提出共同倡导尊重世界文明多样性，强调文明平等、互鉴、对话、包容，尊重不同文明的独特性、合理性。每一种文明都有滋养其成长的独特土壤，凝聚了一个国家及其民族源远流长的智慧和价值观。不同文明间的差异无法在短时间内弥合。因此，人文交流的最终目标不应是不同文明间的全盘接受和认同，而是要承认部分文化难以在短时间内被其他文明认可，在此基础上，力求加深对彼此文明的理解和欣赏。即“人们彼此并不赞同和接受对方所持有的价值观念，但他们基于对彼此之间历史、文化、社会地位、利益关切等方面的差异的认知而完全理解对方所持价值观念由以产生的缘由和根据，并由此包容、体谅和尊重它”[2]。从通过价值观自证和灌输寻求“价值认同”，转变为“和而不同”，这也是中华文化核心要义的重要表现之一。

云南分社面向东盟国家开展的人文交流活动形式丰富，涉及文艺演出、图片展、视频展播、推介会、新书/新曲发布、学术研讨、文化体验互动等。无论哪种形式，都把文化主体间性思维贯穿始终，在平等对话、换位思考中充分展现中华文化精髓，把“有一种叫云南的生活”体验带到东盟国家，将矢志于此的先民如何凭借勤劳与智慧把云南打造成“植物王国”“动物王国”和“世界花园”26个世居民族历史文化兼容共生的动人故事娓娓道来，并与受众展开互动探讨。

在传播自身文化的同时也致力于为交流各方提供展示、对话的平台，邀请对象国政府官员、专家学者、艺术人士、普通民众多维度参与到活动的策划、举办和体验当中，从不同的立场交流对话，逐步形成多元融合的价值认同。在“春暖一江水 畅Xiang彩云南”澜湄六国新春文化交流活动中，云南分社联合湄公河流域国家媒体制作并展播了英语、缅语、柬埔寨语、老挝语、泰语等多语种的100个短视频，部分视频在湄公河五国实地拍摄制作，真实展现了当地风貌民情，以及各国民众共度中国春节的欢乐情景，被海外网民广泛传播。

（二）从“中”气十足到寻求“最大公约数”

东盟国家地域广阔，自然环境、历史文化、经济发展水平、政治制度等情况各异，因此，开展人文交流不能只注重“中”气十足，部分文化易因水土不服导致效能大打折扣或被误读，进而影响国家形象。全球文明倡议所倡导的弘扬全人类共同价值给出了具体解决方案。

在开展人文交流的内容层面，从“和平、发展、公平、正义、民主、自由”等不同国家、不同民族、不同文明共同认同的价值内核出发，寻求文明间的最大公约数。云南分社曾摄制《相聚在春天》贺岁微纪录片三部曲，分别选择了“在华多年的‘洋女婿’疫情下的特殊中国年”“在外打拼多年的年轻人回乡传承非遗”“归侨侨眷亲如一家共庆春节”三个发生在云岭大地上普通而动人的故事，反映了热爱和平、亲仁善邻、注重亲情等人类共同的价值追求，进一步塑造中国正面形象。

交流载体层面，可选择艺术、考古、美食等无国界或各国民众共同关注的领域。2023年中柬建交65周年大型文艺晚会暨“美丽中国·七彩云南”文化交流系列活动中，以中柬两国历史的共通和文明的相融为内驱动力，在柬埔寨多个城市策划并组织实施包括“对视与微笑”——中国（云南）·柬埔寨（暹粒）文物探源与保护利用交流会在内的多场文明对话、文化共赏、文遗探源活动，将彼此交融的文化底蕴与共同秉持的发展理念转化为推动和平、发展、合作、共赢的文明支撑。

交流方式层面，以情动人提升人文交流效能。中国与东盟国家的地缘、人缘、文缘联系，降低了双方民众建立共情的难度。如2021年春节，云南分社摄制的《点亮春天》故事短片在海外社交平台推出。在全球疫情后亟待重启新生的大背景下，聚焦春节难以归家、坚守防疫的普通人和追梦人，抓住大众痛点与泪点，向全球民众表达了提振信心的善意，具象化阐释了人类命运共同体理念，引起众多海外网友的共鸣和共情。

（三）从“各美其美”到“和合共生”

世界文明发展的规律表明，任何一种文明都需在传承中创新，集众家所长，才能不断创造出跨越时间长河的文明成果。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的核心理念就包括革故鼎新、与时俱进的思想，实践中表现为创新性转化和创造性发展。

在“春暖花开”跨国新春文艺晚会中，云南分社与演出嘉宾濮曼乐队合作共同创新音乐风格。乐队成员将云南的民族传统音乐元素和电子、摇滚、现代音乐等相结合，演绎了歌曲《山间马帮为谁来》。其音乐展现了云南民族音乐的文化包容性与融合性，在文化“和”的同时实现了“合”。

但同时需要关注的是，在转化与融合的过程中，要避免传统文化精髓的遗失。例如，部分“传统文化在传播过程中被误用、滥用、以讹传讹的现象层出不穷，具有代表性的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的精神标识以及具有当代价值、世界意义的文化精髓仍需要进一步提炼和阐发”[3]。

（四）多渠道构建文明对话网络促进民心相通

人文交流的最终目的是促进文明互鉴和民心相通，凝聚合作共识。全球文明倡议为此提供了实现路径：构建全球文明对话合作网络，丰富交流内容，拓展合作渠道，共同建设一个开放包容的世界。

迅速发展的互联网技术为人文交流拓展了空间。数字化传播已成为中国文化走出去的重要方式，借助科技手段让虚拟在场跨越了时空距离，受众可通过线上实现互动式、沉浸式地感受中华文化。例如，在“春暖一江水 畅Xiang彩云南”澜湄六国新春文化交流活动中，受众只要手机扫一扫，便能享受“短视频+VR+二维码”三合一的云端360°沉浸式云南游，并可线上参与景区门票抽奖，提升了受众的体验感、参与度。2022年对象国为马来西亚的春节文化交流活动中，以线上VR虚拟3D展厅形式举办了“象”往云南——美丽中国·七彩云南视频及图片线上展，一只呆萌卡通亚洲小象带领网友身临其境共赏云南自然之灵、如画风景和淳朴民风，重温亚洲象北上南归人象和谐的动人故事。

发挥华侨华人作用构建便捷有效的国际文明对话网络。东盟华侨华人数量庞大，扎根本土历史悠久，既对中华文化保有认同，又对所在国政治制度与文化生态较为熟悉，可有效减少云南与东盟人文交流中的信息误读。在近年来对东盟开展的人文交流中，云南分社积极与当地华文媒体、教育机构、同乡会等对接合作，举办不同级别、内容、风格的交流活动。例如，2023年“花好月圆”跨国中秋晚会在缅甸第二大城市、也是缅甸华人最多的城市曼德勒上演，吸引当地华侨华人代表600余人到现场参加活动。此次活动以“侨”为桥，与缅甸金凤凰中文报社合作，云南艺术人士与当地华侨华人代表携手演绎精彩纷呈的节目，让两国优秀传统文化在交流互鉴中迸发出新的生机与活力。

三、全球文明倡议视域下促进人文交流的媒体路径思考

2024年6月7日，第78届联合国大会协商一致通过中国提出的设立文明对话国际日决议，并将6月10日设立为文明对话国际日。这充分表明全球文明倡议顺应时代潮流、契合时代需求。媒体作为“民心相通的传播者、人文交流的促进者”，应进一步总结人文交流的规律、经验，并在全球文明倡议理论体系指导下进一步展开方法论的研究与实践。

一是形式与内容兼顾，对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的内涵与价值进行深入挖掘。为实现人文交流传播效能的提升，在交流形式上要不断推陈出新，同时也要阐释清楚形式和符号背后所蕴藏的精神内涵与价值。如开展茶文化主题活动，在观茶礼、品茶味、闻茶香的过程中，讲清讲透中国茶文化的“和”“敬”等价值理念。在国际文化交流中，要避免出现买椟还珠、舍本逐末的问题，在根据对象国文化进行本土化转化的过程中，丢失了自身文化的核心，空留文化躯壳。

二是传统与现代并重，打破西方叙事下中国古老、落后的刻板印象。当下开展的文化交流中，重中华优秀传统文化，轻中华民族现代文明的情况较为突出。因戏曲、棋艺、茶道、传统乐器、书法绘画等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的表现形式对其他国家的文化来说异质性强，冲击力大，常被应用于各种人文交流活动中，但过度强调也容易在一定程度上强化西方对中国营造的刻板印象。中华民族现代文明的内涵与成就不仅体现在“熊猫”“美食”等传统文化符号，也要在传统与现代、共性与特性上，找到平衡点。

三是知己知彼，深入研究对象国的历史、宗教、政治等。国际局势瞬息万变，只有对对象国国情和利益诉求充分了解，才能量体裁衣、事半功倍地开展人文交流。目前国内媒体普遍缺乏国际传播、非通用语种高级翻译、国际问题研究等相关人才，对于对象国文化的理解与把握容易流于表面，这也要求媒体要尽快培养一批适应新时代国际传播需要的多语种、跨文化、国际化的复合型传播人才。

四是探索人文交流的“群众路线”。人文交流的核心在于民心相通，可尝试走小而美、小而精，参与性、互动性强，真正惠及民众的人文交流路线。2023年初，拍摄于云南大理的《去有风的地方》成为国内及东盟多国的热门电视剧。云南分社同年走进柬埔寨开展中柬建交65周年活动时，特别策划了“去有风的地方”中华文化体验日，现场设置了趣味十足的文化游戏、手工制作体验、茶叶茶艺品鉴、传统服装变装等体验环节，将电视剧中年轻人们喜爱的限定版美好带到现场，让柬埔寨青年们坐一坐手工编织的蒲团，手持一只小小的蓝风车与洱海美景合影，亲手制作一块属于自己的中国非遗白族扎染……受到参与体验日的200余名柬埔寨青年的喜爱。

另外，“群众路线”还需要全方位、多渠道地动员广大民众的力量，基于此开展的人文交流敏感度低、形式灵活、影响力持久、可信度高。近期，“China Travel”的爆火就是最好的印证。144小时过境免签政策吸引许多外国游客到中国旅游，良好的体验感让外国游客纷纷在社交平台表达对中国的赞许。在Tiktok上关于“China Travel”的词条观看量高达7亿，让外国游客成了中国形象的代言人。

四、结语

国际人文交流合作是践行全球文明倡议、推动文明交流互鉴、凝聚全球合作共识的重要途径。中国与东盟国家的关系对于维护地区和平稳定具有重要意义，因此需要与东盟国家开展行之有效的人文交流合作。主流媒体作为传播中华文化和对外开展人文交流的重要载体，理应敏锐把握这一动向，顺势而为，加强对东盟国家的全方位研究，在全球文明倡议视域下制定“一国一策”、“一国多策”的国际传播和人文交流策略，探索出与东盟各国相互成就的人文交流新路径。潮

参考文献

[1]任庆亮.全球文明倡议下中华优秀传统文化国际传播的理念转型和实践进路[J].榆林学院学报，2024，34（1）：74.

[2]汪信砚.价值共识与和谐世界[J].武汉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2017，70（5）：12.

[3]孙雷.传承弘扬中华优秀传统文化[N].人民日报，2021-02-1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