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析山西青铜博物馆西周酒器义尊的艺术特征

[摘 要]山西青铜博物馆内拥有丰富的历史文化资源。西周时期是中国古代历史上的一个重要时期，也是青铜文化繁盛的时期。西周酒器反映了当时的社会生活、礼仪制度、工艺水平和文化特色。酒器义尊不仅是一种实用器具，更是一种文化符号，反映了当时社会的礼仪制度、审美观念。

[关 键 词]义尊；西周酒器；艺术特征

[中图分类号]J52 [文献标识码] A [文章编号] 2095-7556（2024）19-0029-03

文献著录格式：王艳，赵海燕.浅析山西青铜博物馆西周酒器义尊的艺术特征[J].天工，2024（19）：29-31.

一、义尊与尊

（一）义尊背景

2019年5月13日，山西公安民警成功追回了西周早期的青铜器义尊，这是国家一级文物，此前被盗。经过了半年的努力，同年7月1日，他们又成功找回了另一件青铜重器义方彝。这两次行动对保护和恢复山西的文化遗产具有重要的意义。

（二）释“尊”的内涵

在现代汉语中，“尊”这个字确实有多重含义，最基本的解释是表达敬重和尊崇。此外，“尊”也用来指代地位或辈分高的人，还被用作敬辞，用来尊称与对方有关的人或事物。从《说文·酋部》中得知，“尊”这个字并不是名词“酒器”的意思，而更多是动词“置酒、盛酒”，并衍生出“尊贵、高贵”“辈分、地位高或年纪大”等引申义。关于器物的“尊”，古代有“六尊”“六彝”之说，主要用于祭祀和宴享之仪式。

二、山西青铜博物馆西周酒器义尊的艺术特点

（一）义尊的结构特点

义尊是一种具有敞口、方唇和扉棱十分发达的青铜器。器体古朴厚重，圈足下接高台，内面铸有23字铭文。高34.2厘米、重7.2千克、容积3.6公升，端庄且不失精美，厚重又颇为灵动，整体呈桶形，高圈足。

1.中轴对称式结构

中轴对称结构是指将物体按照一个中心线进行镜像对称。在青铜器制作中，中轴对称结构常常用于古代器皿（如觚、尊、鼎、觯等）的形状和装饰上。

轴对称式结构在酒器义尊的造型中得到了充分体现。义尊的两侧呈镜像对称的形态，这种结构方式使其在俯视和侧视两个方向上都呈现出对称的形态，营造出一种平衡、和谐的美感，给人以稳重、庄严、美观的视觉审美感受。这种对称性不仅增强了酒器的视觉效果，也符合中国古代文化中对对称美的崇尚。

中轴对称还可以使器物在使用时更加稳定，便于古代人们对酒器的握持和摆放。青铜器上的纹饰也常常采用中轴对称的形式。左右两侧的纹饰在形态、线条和比例等方面都保持高度的一致性和协调性。通过中轴对称的安排和布局，使得酒器整体呈现出一种均衡、和谐的视觉效果。

2.三段式布局结构

义尊属于觚形尊，它在装饰的布局上呈现出三段式结构，义尊的口部、腹部和圈足都有纹饰，在视觉上形成了三个段落。这种布局方式使得整个器物在视觉上呈现出一种层次分明、秩序井然的和谐美感。口下、腹部、圈足各段的纹饰不仅在装饰上相互呼应，更在空间上形成了明确的分区，给人以强烈的视觉冲击。

在商朝晚期至西周早期，尊和觚一样，其豪华程度取决于装饰的布局和细节，大概分为三类：一是不需要带扉棱装饰的；二是需要带有扉棱装饰但口沿下并无任何纹饰的；三是需要带扉棱修饰且沿口下仍有纹饰存在的。而义尊三段都有精致装饰，扉棱设计夸张，使其成为尊器中最为豪华和显著的代表。

（二）义尊的造型特点

1.义尊（见图1）

义尊的整体造型和纹饰雕刻都有独到之处，威严而沉重，美丽且大方，立体感极强。义尊敞口的设计使得酒器在注入酒液时更为方便，同时增强了器物的实用性。方唇的造型则显得端庄大气，与敞口的设计形成了完美的呼应。扉棱发达，线条流畅，充满了力量感。这种设计不仅增强了酒器的稳定性，更在视觉上使器物的轮廓形成了一种强烈的冲击力。义尊的圈足下接高台，这种设计既有实用性，也有审美性。从实用角度来看，高台的设计增强了酒器的稳定性，使得酒器在放置过程中更加平稳。从审美角度来看，高台的设计则增强了酒器的立体感和层次感，使得整个器物看起来更加厚重和精美。义尊的整体造型给人一种端庄且不失精美的感觉，厚重又颇为灵动。

2.与义尊造型相似的商尊（见图2）与何尊（见图3）

义尊与陕西扶风庄白一号西周窖藏出土的商尊和陕西宝鸡贾村镇出土的何尊在形制上有相似之处。其独特之处在于鸟夔合体纹饰。这种双层动物纹饰在古代青铜器上十分罕见。义尊圈足上装饰的是兽面纹饰，其折角足上甚至还有鱼鳍状花纹装饰。这种表现手法显然与我国西周时期盛行的德方鼎、折尊、折方彝极为相似，但其在殷墟青铜器制作中仍不那么常见，表明其应该是一件西周时期的艺术创新之作，具有十分明显的时代特征。

（三）义尊的纹饰特点

义尊的主要纹饰为带双层卷角的兽面纹，通体浮雕，有云雷纹底纹。器身和器盖四角及中部均有长钩状扉棱。颈部上的夔纹饰又分为上下两部分，上面是八组蕉叶纹，蕉叶纹在里面则由倒置排列的兽面纹构成；下面又是一圈两两相应的鸟夔纹合体纹饰。腹面又有两组兽面纹，兽面弯角处以上的是波浪形夔纹，夔纹在上端饰有钩状纹饰。圈足上有两组折角兽面纹，上端带有鱼鳍状的纹饰。

义尊呈现夸张的勾云状扉棱、合体的夔龙纹和鸟纹，腹部主题纹饰为带有复杂枝蔓的兽面纹，这些特征都是殷墟文化末期的新风气，并在西周早期得到了流传。西周早期由于武王灭商后更加注重礼仪祭祀活动，因此青铜器的铸造生产仍然带有商代文化特征和印记。这体现在青铜器的造型、纹饰等方面，大多保留了商代神秘的气息，而义尊的纹饰就是一个典型例证。

1.云雷纹

一是装饰性强。云雷纹的设计独特、富有创意，增强了义尊的装饰性。云形和雷形的结合，既有对天象的象征，又呈现出抽象的几何形状，这种独特性使云雷纹成为器物上的焦点。

二是象征意义。云雷纹的形象常常被解读为对天空和天象的尊崇。云代表云朵，象征着自然界的力量；雷则代表雷电，体现了古代人们对神灵的崇拜。云雷纹的存在使义尊本身具有一定的宗教色彩。

三是几何排列。云雷纹以有序的几何排列出现在义尊的不同部分，如器身、底座等。这种排列方式使得纹饰更加协调、有序、平衡，展现了古代青铜器制作者的高超工艺。

2.蕉叶纹

一是自然气息。蕉叶形态优美，线条流畅，叶脉清晰，纹中的蕉叶通常设计得一端较宽、另一端较尖，并且整体呈现出左右对称的形态。蕉叶纹的使用为器物增添了一种独特的美感。在那个可以成功营造庄重、肃穆、崇敬之气氛的青铜器纹样已经大行其道多年的时期，像蕉叶纹这样直接取材于自然界植物的青铜纹样，无疑显得尤为珍贵和不同寻常。它们不仅是装饰元素，还可能代表着一种对自然的尊重和赞美，是对当时主流纹饰风格的一种补充和平衡。

二是象征意义。在中华传统文化中，植物纹饰往往具有丰富的象征意义。蕉叶纹作为其中一种常见的器物装饰纹图案，具有一种独特的吉祥寓意。如芭蕉叶的叶大，则以“大叶”的谐音命名为“大业”，寓意人们大业有成。在古代社会，人们认为蕉叶纹能带来繁荣，也能带来丰收。因此，这种纹饰常被用于祭祀和宴饮等重要场合的器物上。

三是平衡和谐。蕉叶纹在器物上的排列具有一定的规律和美感，但通常遵循着对称或重复的原则，使整个器物看起来更加和谐、统一，体现了自然界的规律。蕉叶纹与其他图案（如动物纹、几何纹等）结合使用，形成更加复杂和富有层次的视觉效果。这种巧妙的排列和组合不仅增强了纹饰的整体效果，也体现了古代中国审美艺术的综合性和多元性。

（四）义尊的铭文特点

青铜器义尊上有较为确切、清楚的铭刻内容，记录了很多当时相关的文化史实，器盖铭刻及与器底的铭刻大体相同。义尊的内底还铸有铭文共23字：铭刻“唯十又三月丁亥，武王赐义贝三十日朋，用为父乙宝尊彝”。铭刻字的大意是：在十又三月丁亥这一天，周武王字赏赐给了义（人名）三十日朋贝，义做出了这件青铜器来纪念。这里的“义”字上“羊”下“我”，和繁体“義”一致。珷在铭文中是周武王的专称，表明义因武王赐贝而为父乙制器。这一事件展现了周武王活动的重要性，是利簋以外的另一件西周青铜器，其历史价值不言而喻。

义尊上的铭文布局已呈现出自己独特的风格，带有“丙”两字徽识的尊铭文一共刻有21字，分为前后四行，各行间字数差异也较大。总体布局都为长方形，这也是商周铭文布局的一个重要特征。

三、山西青铜博物馆西周酒器义尊的文化内涵

（一）义尊所蕴含的历史文化价值

尊是古代祭祀时使用的重要礼器，义尊展示了西周早期青铜礼器发展的特点：从二里岗文化时期开始，就以兽面纹作为主要装饰内容，到了西周早期，这种装饰风格经历了极度夸张和异化的过程，逐渐走向终结。随着“一尊二卣”等组合器物的出现，尽管器物的形状和大小不同，但装饰风格却保持一致。这种设计趋向表明了对整齐视觉效果的重视，预示了后来列器制度的出现。这种承前启后的特征，恰好反映了商代和周代之间不同的文化风格和社会观念。

（二）义尊文化内涵对当代艺术文化的影响

1.历史和文化传承

义尊是中国古代青铜文化的重要象征。在全球化的背景下，对义尊等古代艺术品的研究与展示可以帮助当代社会重建与古代文化的联系，促进了文化传承。

2.历史教育的媒介

义尊的展览和研究在教育领域起到了重要作用。通过对义尊的学习，我们能更深入地理解古代社会的历史背景、社会结构和艺术成就。

3.设计灵感的源泉

当代艺术家和设计师从义尊等古代青铜器中汲取灵感，在作品中融入传统元素，创造出具有现代感且承载传统文化精神的艺术作品。无论是在形式、纹饰还是制作工艺上，这些古代艺术品为当代艺术设计创作提供了丰富的素材和灵感。

4.民族自豪感的提升

重视对义尊等民族传统文化遗产的发掘整理和保护研究，对增强民族自豪感和文化自信、构建和谐社会、促进文化多元性都具有积极作用。

四、结束语

酒以成礼，藏礼于器。不论从历史的角度还是从种类数量来看，酒器在中国青铜器发展史上具有特殊地位。西周是中国古代早期青铜器发展的一个重要时期，青铜和治铸工艺技术也不断获得发展，创造出新的青铜器艺术形式，其文化内涵和技术深度往往是其他时期不能比拟的。我国先民用极其高超、独特的手工技艺和缜密灵活的美学思维创造出的古代青铜器，不仅是我国最为优秀、灿烂的历史遗产，更是属于全世界应共同珍惜的历史文化遗产。青铜酒器的发展与酒礼的形成密切相关，形成了青铜酒器体系。

酒器义尊作为商朝晚期的青铜器，受到了晚商文化遗存的影响，保留了山西地域文化的特点，是具有地方文化特色的青铜器。其纹饰结构也都体现了当时西周晚期青铜器特有的纹样特点，反映了当时人们具备了相当高超的青铜铸造技艺，也反映了整个西周时代的宗法文化和重大礼制，为科学研究西周特别是武王时期中国的早期历史提供了一份很宝贵且有科学价值的原始物证，有很重大的历史、科技、艺术价值。其文化内涵对当代艺术文化产生了深远的影响。

总之，当古老的“尊”（樽）仍用作酒杯的代名词，当“尊敬”和“尊贵”继续延续“尊”本义中的礼敬之意，繁荣了1600余年的青铜文明，或许并未真正随着时光远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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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高 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