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一步全面深化改革视域下人文经济学的建构旨趣、实践困境及优化路径

摘"要：人文经济学以人文经济为社会实践形态，聚焦“人”“文化”“经济”的有机统一，为进一步全面深化改革、推进中国式现代化提供了理论依据与实践指向。从进一步全面深化改革视域看，人文经济学以实现内涵式和外延式发展、发展范式在场在线在心和更加彰显中国人文精神为建构旨趣，但面临缺乏整体性体制机制保障、针对性因地制宜部署和前沿化数智融通支撑等困境，从而导致人文经济学从学理化阐释到社会实践转化的迟缓。进一步全面深化改革是人文经济学从困境突围的关键，必须以进一步全面深化改革推动人文经济发展，完善人文经济高质量发展体制机制，因地制宜促进人文经济差异化发展，坚持人文经济数智化和未来化发展，提升党对人文经济的领导水平，实现新时代人文经济学落地落实落细。可以预见，人文经济学必然会在进一步全面深化改革中解决目前实践困境、实现建构旨趣并开辟广阔理论与实践发展前景，助力中国自主知识体系建构和中国式现代化建设。

关键词：进一步全面深化改革；人文经济学；发展范式；中国自主知识体系

作者简介：孙建华，苏州大学马克思主义学院教授、博士生导师，主要从事马克思主义中国化思想史研究。

基金项目：国家社会科学基金重大项目“马克思主义中国化‘两个结合’及其关系研究”（项目编号：21amp;ZD009）的阶段性成果。

中图分类号：G05;F127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1-4403（2024）06-0001-09

DOI：10.19563/j.cnki.sdzs.2024.06.001

新时代以来，习近平总书记坚持强调文化对经济社会发展的作用，提出“苏杭都是在经济发展上走在前列的城市。文化很发达的地方，经济照样走在前面”①""①《这一幅“双面绣”，值得细细品鉴》，新华社，2023年7月8日。“推动高质量发展，文化是重要支点”②""②《习近平关于社会主义精神文明建设论述摘编》，中央文献出版社2022年版，第30页。“应对共同挑战、迈向美好未来，既需要经济科技力量，也需要文化文明力量”③""③《习近平谈治国理政》（第3卷），外文出版社2020年版，第465页。等一系列重要论述，孕育出了新时代的原创性经济理论——人文经济学。人文经济学聚焦“人”“文化”“经济”的有机统一，致力于实现以“人”为载体的主体性中国式现代化。党的二十届三中全会以“进一步全面深化改革、推进中国式现代化”为议题，坚持问题导向和目标导向相结合，针对人文经济学面临的实践困境，将人文经济学融贯到进一步全面深化改革中，对推进中国式现代化建设作出具体部署。进一步全面深化改革不仅帮助人文经济学从困境突围，而且为人文经济学发展提供了广阔的前景，开启了人文经济学的理论和实践发展新篇章。

一、进一步全面深化改革视域下人文经济学的建构旨趣

自习近平总书记提出人文经济学这一重大命题以来，学界对人文经济学的理论来源、概念辨析、精神实质、历史演进、理论逻辑、实践遵循、价值追寻、文明意蕴等进行了深入讨论。纵观相关讨论，笔者认为，在人文经济学的建构旨趣方面还有待深入研究，而这恰是人文经济学确定发展方向、选择发展路径的最重要参照。

（一）人文经济学内涵式和外延式发展

当下中国正处于中国式现代化建设关键时期，一方面必须超越西方式现代化资本逻辑的经济形态，另一方面必须构建能够彰显中国人文、经济与体制等发展优势的经济形态。换言之，需要建构中国式的人文经济形态，丰富中国自主知识体系，为中国式现代化提供理论支撑。因此，人文经济学的提出正当其时。而要想实现中国式人文经济形态，人文经济学就必须做到内涵式和外延式建构与发展。

人文经济学内涵式发展。不可否认，人文经济学作为一门创新和新兴的科学，从提出至今在局部探索和系统初步构建上取得了显著效果，但距离内涵式发展仍存在差距。“内涵式发展是指一种发展模式的类型，强调遵循事物发展过程的规律，以事物内在的本质要素及其相互关系、内在需求为动力，通过深化改革、激发活力、优化结构、提高质量、增强实力，促进质变，实现跨越式发展。”①""①梅荣政：《对守正创新推动高校思政课建设内涵式发展的领悟》，《思想理论教育导刊》2024年第7期，第79页。在进一步全面深化改革中，人文经济学具备内涵式发展的条件，接下来需全面贯彻习近平总书记关于进一步全面深化改革和人文经济学重要论述精神，坚持“人文”与“经济”发展同步推进。在理论研究上，需丰富人文经济学的内涵、形式、场景、应用等阐释，以帮助在实践上找准人文经济学旨归实现的现实主体、必要条件、关键环节、实践路径，并从整体性、全链条、分主题、分领域、分地区、分产业对人文经济学进行细致研究，以此“切实提高研究的科学性、全面性、系统性、有效性、真实性和关联性”②""②孙建华、马焕兰：《习近平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思想的理论创新研究述论》，《毛泽东邓小平理论研究》2018年第8期，第18页。。

人文经济学外延式发展。发展人文经济是个系统工程，“要科学分析、深化研究，把概念的内涵和外延搞清楚”③""③《习近平谈治国理政》（第4卷），外文出版社2022年版，第194页。。在进一步全面深化改革推动下，以人文经济学为中心，可构建庞大的拓扑外延图，中华传统人文精神、当代中国人文精神、文化经济、文化产业、人文经济伦理、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市场经济、金融财税、城乡融合、对外开放、法治等都与人文经济学高度相关，乡村振兴、绿色发展、旅游休闲、教育培训、短视频、大健康等都可以与人文经济相结合组成“人文经济+”。这些外延部分与人文经济学本身有着高度的关联甚至契合，人文经济的发展必然带动这些外延部分的发展。随着进一步全面深化改革形势和任务的变化，坚持人文经济学内涵式发展与外延式扩张同步推进，让二者共助强国建设和民族复兴伟业实现。

（二）人文经济学发展范式在场在线在心

人文经济学发展范式经历了乌托邦式想象、部分地方践行、国家重视倡导、学界广泛研究、进一步全面深化改革等几个发展阶段。期望人文经济学发展范式从理论走向实践、从地方走向全国、从在研在地在宣走向在场在线在心，成为新时代中国经济发展的亮丽风景。

人文经济学发展范式要从在研走向在场。场景赋予了人文经济学以具体空间、切身体验和情感共鸣。场景旨在诠释人文经济学发展范式到哪里应用、如何应用。当人文经济学发展范式有了像苏州、杭州一样的空间场景时，具体如主题公园、历史文化街区、艺术馆、各类纪念馆、商业街区等场景类型，人文经济发展理念被嵌入其中，这样的空间场景就可以成为培育各类文化、经济、精神的场所。随着人文经济的发展，人文经济学场景必须实现数量和品质的提升。数量的扩张相对容易，而品质的提升才是重点和难点。场景中的原有物，“通过场景科学变为构成场景品质的有效指标”①""①丹尼尔·亚伦·西尔、特里·尼科尔斯·克拉克：《场景：空间品质如何塑造社会生活》，祁述裕等译，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2019年版，第355页。，这是人文经济新场景开发和原场景提升的重要考量。

人文经济学发展范式需从在地走向在线。国家互联网信息办公室数据显示，“2023年我国数字经济核心产业增加值超12万亿元，占GDP比重达10%左右”②nbsp;"②《国家信息化发展报告（2023）》，数局，2024年9月10日，https：//mp.weixin.qq.com/s/m2E5kEGk17oy8HNW6VgCew。。Quest Mobile发布的互联网年度报告显示，2023年中国移动互联网用户总规模达到12.27亿，全面维持2%的增速，2023年12月，月人均时长为165.9小时③""③参见Mr.QM：《QuestMobile2023中国移动互联网年度报告》，QuestMobile，2024年1月30日，https：//mp.weixin.qq.com/s/Hh5idF2Kxc2Oh_b-HQOc0w。。从经济规模、用户数量、使用时长看，数字经济、线上经济已经成为大势所趋，人文经济学也必须从线下走向线上。以西游IP为例，除了传统吴承恩故居纪念馆、花果山风景名胜区这样的在地场景外，近些年来又开发了在地和在虚拟现实中双重沉浸式体验的西游主题乐园、黑神话悟空国产端游。线上人文经济发展大有可能成为一种新的人文经济发展范式。

人文经济学发展范式需从在宣走向在心。党的创新理论每前进一步，思想武装就要跟进一步。各级党校、干部院校、大中小学校等要发挥思想建设前沿阵地作用，各级党委、各领导班子要做好组织宣传工作，做到党政先行、教师先学、融入日常、嵌入教学、协同落实，切实将人文经济学与党的二十届三中全会精神落到实处，使得相关精神进头脑，培养让党放心的高素质社会主义建设队伍和爱国奉献担当重任的时代新人。无论是人文经济学还是进一步全面深化改革都有着广泛的群众认知和认同基础，如何从认知和认同转向践行和建设，做到“学思用贯通、知信行统一”④""④习近平：《高举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伟大旗帜 为全面建设社会主义现代化国家而团结奋斗——在中国共产党第二十次全国代表大会上的报告》，人民出版社2022年版，第65页。，是接下来需要进一步解决的问题，但无论道路多么艰难，人文经济学都必须从在宣走向在心，做到“体用不二”。

（三）人文精神在中国式现代化中更加彰显

《周易》言“刚柔交错，天文也。文明以止，人文也。关乎天文，以察事变；关乎人文，以化成天下”⑤""⑤《周易》，杨天才等译著，中华书局2011年版，第207页。。人文精神自古就被赋予“化成天下”治国理政的使命任务。中国人文精神也是中国式现代化与西方式现代化的最大区别。什么样的人文是新时代人文经济学中的“人文”？这是发展中国式现代化必须回答清楚的前提性问题和随着人文经济学发展不断给予时代化回答的问题。中国人文精神与西方人文精神自轴心时代开始区分，中国以孔孟儒学为发端，西方以“古希腊三贤”民主政治学为肇始。中国人文精神讲求“大学之道，在明明德，在亲民，在止于至善”⑥""⑥《论语·大学·中庸》，陈晓芬等译著，中华书局2015年版，第249页。“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⑦""⑦《孟子》，方勇译著，中华书局2015年版，第289页。“道法自然”⑧""⑧李聃：《道德经》，赵炜编译，三秦出版社2018年版，第59页。“清净乐道，温良下士”⑨""⑨班固：《汉书》，江苏凤凰美术出版社2016年版，第374页。，以这些为代表的论述构成“中国文化以人为本的人文精神”⑩""⑩楼宇烈：《中国人的人文精神》（上），北京联合出版公司2020版，第29页。。西方人文精神讲求本体、主体、精神、存在、概念、自由、民主、竞争、公平、形而上、理性、启蒙等，有着“对知识的寻求、对主体的高擎、对理性的信赖、对启蒙的信心”""韩秋红、史巍：《西方哲学的人文精神》，人民出版社2010年版，第12页。，有人文关怀但被理性压倒。随着改革开放的深入推进，西方自由主义思想的入侵，传统人文精神和近代革命文化遭遇巨大挑战，中国逐渐构建和推行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扭转了局势。新时代中国文化自觉、文化自信得到充分彰显，接下来必将细致构建和不断丰富新时代人文经济学中的“人文”，为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文化和中华民族现代文明贡献中国人文力量。

“‘以人为本’的人文精神是中国文化的土特产，是中国文化对世界的一个贡献。”①""①楼宇烈：《中国人的人文精神》（上），北京联合出版公司2020年版，第7页。当前在全球化浪潮以及人类命运共同体构建推动下，国与国之间的交往必不可少。在此交往过程中，人文经济是起到重要的纽带作用，人文经济可快速增进两国间的了解与认知、厚植国与国之间友谊、有效促进两国经济社会发展、推进双方的文明建设与互学互鉴。中国将继续秉承“加强中外人文交流，以我为主、兼收并蓄”②""②《习近平关于社会主义精神文明建设论述摘编》，中央文献出版社2022年版，第254页。理念，坚持“经济合作和人文交流共同推进，注重在人文领域精耕细作”③""③习近平：《论坚持推动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中央文献出版社2018年版，第340页。。具体来说，中国将与世界各国一道开展各种形式的人文经济交流活动，打造更多人文经济交流工程，推动世界人民的人文交流和心意相通，促进世界加强合作，共同发展人文经济，形成多元互动的人文经济发展大格局，推动人类命运共同体发展，让中国人文经济不仅造福中国同时向世界贡献中国发展范式和中国智慧。

二、进一步全面深化改革视域下人文经济学的实践困境

进一步全面深化改革以“继续完善和发展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制度，推进国家治理体系和治理能力现代化”④""④《中共中央关于进一步全面深化改革 推进中国式现代化的决定》，人民出版社2024年版，第4页。为总目标。中国历来讲求“知行合一”⑤""⑤王阳明：《传习录·叶圣陶点校版》，北京时代华文书局2019年版，第20页。“体用不二”⑥""⑥熊十力：《体用论》，上海古籍出版社2019年版，第31页。，而人文经济学目前主要面临的就是这一问题，即从学理化阐释到社会实践转化迟缓，具体来说就是从典型城市到全国推广再到因地制宜存在梗阻，从价值预设到实践落实再到旨归实现任重道远。从进一步全面深化改革视域看，主要存在以下卡点。

（一）缺乏整体性体制机制保障

体制机制属顶层设计，是系统总体规划的具体化和制度化呈现，其所起到的保障作用被古今中外一致认可。但体制机制对抵制西方现代经济弊端、保障人们幸福生活的作用历经三个世纪才逐渐被厘清和践行。18世纪“现代经济学之父”亚当·斯密已经认识到现代经济学的弊端，指出“有大部分成员陷于贫困悲惨状态的社会，绝不能说是繁荣幸福的社会”⑦""⑦亚当·斯密：《国富论》上卷，郭大力等译，商务印书馆2014年版，第73页。，他意识到正义和向善的道德情操才是社会赖以维系的秘密，而“人的道德情感是由文化塑造的”⑧""⑧亚当·斯密：《道德情操论》，周帅译，华中科技大学出版社2016年版，第232页。，但当时文化、道德情感都难以和资本主义制度相抗衡。19世纪马克思透过历史唯物主义发现必须推翻旧体制建立新体制才能彻底摆脱资本主义弊端，他对巴黎公社进行第一次无产阶级专政的尝试寄予厚望，认为民族统一、人民权益必须由“公社在体制上、组织上加以保证”⑨""⑨《马克思恩格斯文集》（第3卷），人民出版社2009年版，第155页。，并从理论来源、斗争方式、预期图景等方面完成了社会主义体制机制建设的逻辑证成。20世纪邓小平作出改革开放伟大决策，从具有根本性、全局性、稳定性和长期性的体制机制入手，对经济、科技、教育等进行改革，确立改革目标为建立“具有中国特色的、充满生机和活力的社会主义经济体制，促进社会生产力的发展”⑩""⑩《改革开放三十年重要文献选编》（上），中央文献出版社2008年版，第347页。，以改革体制机制保障人民幸福生活才从理念走向真正落实和社会广泛认可。

人文经济学是21世纪党的创新理论成果，是中国正在践行的“一种新的发展范式”""新华社新时代人文经济学课题组：《新时代人文经济学发展范式研究》，《苏州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2024年第1期，第11页。。人文经济作为国家提倡和正在践行的发展范式，需要相应的体制机制来保障其发展。人文经济关涉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经济高质量发展体制机制、创新体制机制、文化体制机制、保障和改善民生制度体系等，是个系统工程。目前我国还未有专门保障人文经济发展的体制机制，基本是依托相关体制机制进行人文经济的管理和落实。在相关领域的现有体制机制中，目前可以做到良好的人文关怀，但发展人文经济的意识还有待增强，相应体制机制配套还不完善。这就导致在整合人、文化与经济要素能力上大打折扣，在人文与经济协同发展上步调不一，在实现人文经济的多元效益上事倍功半。面对新情况新问题，习近平总书记强调“如果完全停留在旧的体制机制框架内，用老办法应对新情况新问题，或者用零敲碎打的方式来修修补补，是解决不了大问题的”①""①习近平：《论坚持全面依法治国》，中央文献出版社2020年版，第116页。，主张全面深化改革，“坚决破除一切妨碍科学发展的思想观念和体制机制弊端”②""②习近平：《论坚持全面深化改革》，中央文献出版社2018年版，第23页。。有学者也明确指出人文经济的发展需要建立相应的“动力机制、赋能机制、协商机制、分配机制等”③""③向勇：《人文经济协同发展的有效性逻辑：框架与机制》，《人民论坛·学术前沿》2024年第4期，第14页。，以确保有好的体制机制管人、管事、管权，用好的体制机制保障人文经济充满活力又和谐有序发展。

（二）缺乏针对性因地制宜部署

习近平总书记善用“马克思主义的活的灵魂：对具体情况作具体分析”④""④《列宁选集》（第4卷），人民出版社2012年版，第213页。，在地方期间注重因地制宜发展人文经济。在宁德，他指出文化所树立起来的自信心是“我们民族精神中最稳定的成分”⑤""⑤⑥习近平：《摆脱贫困》，福建人民出版社1992年版，第23、21页。，而“闽东的灿烂文化传统就是一种光彩”⑥，是助力宁德“弱鸟先飞”⑦""⑦⑧《习近平在宁德》，中共中央党校出版社2020年版，第15、121页。摆脱贫困和奏响“经济大合唱”⑧的重要资源。在福州，他强调“城市的灵魂在于其独特的个性和文化品格”⑨""⑨《习近平在福州》，中共中央党校出版社2020年版，第181页。，坚持保护好开发好历史建筑、传承好发扬好闽剧闽史、建设好打造好报纸电视，将福州打造成具有独特个性和文化品格的城市。在浙江，他明确提出“文化经济”理念，发表《“文化经济”点亮浙江经济》⑩""⑩习近平：《之江新语》，浙江人民出版社2007年版，第232页。，为浙江“构建加快推进文化大省建设的整体框架，可以简化称为‘3+8+4’”""B12《习近平在浙江》（上），中共中央党校出版社2021年版，第343、341页。，即增强文化凝聚力、生产力、公共服务力三个着力点，系统推进文明素质、文化精品、文化研究等八项工程，实现教育强省、科技强省、卫生强省、体育强省四个目标，使得浙江“从发展规划到软硬件条件，全面迎来了文化建设的春天”B12。从习近平总书记这些在地方对文化经济的认识和实践可见因地制宜理念的重要性和必要性。

党的十八大以来，文化对经济的拉动作用愈加显著，对地方发展的影响越加显著。旅游演艺、主题公园、博物馆旅游、非物质文化遗产旅游、世界文化遗产旅游、乡村文化旅游、文旅小镇、旅游街区等文化产业发展总体稳中有进，地方越来越意识到文化产业、文化市场对地方发展的重要作用。走过艰难时期，“2023年，全国文化和旅游事业费1 280.4亿元，比上年增加78.6亿元，同比增长6.5%”B13""B13《中华人民共和国文化和旅游部2023年文化和旅游发展统计公报》，中华人民共和国文化和旅游部，2024年8月30日，https：//zwgk.mct.gov.cn/zfxxgkml/tjxx/202408/t20240830_954981.html。。淄博烧烤、尔滨冰雪、福建游神、天水麻辣烫等相继火爆出圈，仅2024年元旦假期3天，哈尔滨“累计接待游客304.79万人次，旅游总收入59.14亿元”B14""B14《元旦假期哈尔滨旅游收入创历史新高》，《哈尔滨日报》2024年1月3日。，创下历史新高。这些地方的出圈同时带动相关基础设施建设、交通住宿餐饮消费、人员流动、人文交流、周边旅游等。形成鲜明对比的是民宿、农家乐、露营、白鹿原文旅产业、传统电视等“遇冷”和“缩水”。究其原因，不是消费者挑剔，而是部分地方相关文化产品同质化严重、创意性缺乏、内容扁平化、产品冗余化、更新速度慢，地方没有依据当地风土人情和人文特色，找到特色亮点，打造出异质化产品，在具体谋划和组织管理上存在欠缺甚至偏差，目光停留在做出产品，而不是做好产品、打造产业、形成品牌上，被市场和消费者抛弃也就不足为奇。可见，人文经济学中的“人文”既有普遍性又有特殊性，需因时而变、因地而异。

（三）缺乏前沿化数智融通支撑

人文经济学“是基于对高质量经济与优秀文化互融互促、共同繁荣区域的观察而提出的解释力更强的经济学框架，以增长共识为核心概念”①""①魏建：《增长共识理论：人文经济学之核心》，《江海学刊》2024年第2期，第91页。，经济的增长是必要向度，这就需要数字技术和人工智能的加持。根据2024年中国经济半年报数据，高技术产业投资同比增长10.6%，快于全部投资6.7个百分点；规模以上高技术制造业增加值同比增长8.7%；目前中国高新技术企业达46.3万家，工业机器人装机量占全球比重超过50%。②""②参见《透视2024年中国经济“半年报”》，新华社，2024年7月16日，https：//mp.weixin.qq.com/s/1JZin_8WAqoGPk-cCeS21w。可见数字技术、人工智能等对经济增长的重要影响，技术、数据等已然成为重要的生产要素，数智融通已然成为这个时代最新特征、前沿领域和必然路径。换言之，人文经济作为新的发展范式，只有积极融入数智融通时代大潮，才能不断塑造新动能、培育新优势，才能有希望从线性增长转向指数型增长。现实情况是，在游戏动漫、主题乐园、虚拟现实、影视制作等文化产业上数智融通及经济效益有突出表现，但“新一轮科技革命和产业变革深入发展”“创新能力不适应高质量发展要求”③""③《中华人民共和国国民经济和社会发展第十四个五年规划和2035年远景目标纲要》，人民出版社2021年版，第4页。，因此还需加强数智技术的创新与应用，加快发展新型文化业态，改造传统文化业态，扩大优质文化产品供给，确保“新型文化业态更加丰富，数字化、网络化、智能化特征更加明显，产业链和创新发展生态更加完善”④""④《“十四五”文化产业发展规划》，《中国文化报》，2021年6月7日，https：//mp.weixin.qq.com/s/efFL853ZqZUqUpMHrBkLJg。。

人文经济学以批判西方现代经济学工具理性与价值理性的失衡、伦理关怀与人文精神的缺失而出场，将“人”作为话语转换的核心指向和目的、以“文”增强价值归属感、以“经济”作为着力点。数智融通是当代技术批判的前沿领域。随着传统行业数智化转型，人工智能代替人工成为大势所趋，传统行业的从业者需求减少，越来越多的人投入新经济组织和新社会组织当中。这一转变的优势在于通过技术的中介作用将人们从繁重的体力劳动、简单的脑力劳动中解放出来。缺点在于使人们就业机会减少甚至陷入算法围城当中，这也是线上签到打卡、外卖限时罚款、大数据杀熟、APP同质化推送、个人隐私泄露、文化工业化生产等被人们诟病和批判的原因。这些以传统数理经济学算法为支撑的前沿技术，没有基于人文视角观察分析经济活动，将人作为理性人而非鲜活的人，忽视了人的情绪和情感，自然也无法解决“科技现代化如何为推动人文经济相容共生赋能”⑤""⑤《学术前沿》编者：《新时代人文经济学》，《人民论坛·学术前沿》2024年第4期，第13页。的问题。人文经济学要想保障其话语转向和旨归实现、让数智融通人文与经济发展，就需要将人文精神的数智融通技术、相应的组织管理体制机制作为其坚实支撑。

三、进一步全面深化改革视域下人文经济学的优化路径

党的二十届三中全会擘画了进一步全面深化改革的宏伟蓝图，虽未明确提及人文经济学，但人文经济理念融入到进一步全面深化改革的指导思想、总目标、贯彻原则、具体举措、根本保证等之中。而且国家、各省市县区等还将陆续推出各项改革举措助力人文经济发展，甚至可能会专门出台针对人文经济发展的意见性文件或具体性措施。从进一步全面深化改革视域看，以下路径可有效解决人文经济学当下困境，对人文经济发展意义重大。

（一）健全人文经济高质量发展体制机制

“高质量发展是全面建设社会主义现代化国家的首要任务”⑥""⑥习近平：《高举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伟大旗帜 为全面建设社会主义现代化国家而团结奋斗——在中国共产党第二十次全国代表大会上的报告》，人民出版社2022年版，第28页。，也是人文经济发展的首要任务。必须坚持以人民为中心的发展思想，坚持以制度改革为主线，加强对人文经济的总体性谋划和整体性布局，激发出人文经济发展活力。

一方面，进一步深化“人”“文化”“经济”各自高质量发展体制机制改革。人文经济追求“人”“文化”“经济”的协调统一，这是建立在三者各自高质量发展基础之上。关于“人”方面，健全全过程人民民主制度体系可确保人民主体性权益得到彰显，“把人民当家作主具体、现实体现到国家政治生活和社会生活各方面”①""①②③⑧《中共中央关于进一步全面深化改革 推进中国式现代化的决定》，人民出版社2024年版，第28、32-33、10、10页。。具体来说就是人大、政协、统战、基层党组织积极作为，不断丰富民主形式、落实民主内容。关于“文化”方面，需进一步深化文化体制机制改革，培育质量规模双扩大的人才队伍，激发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文化创新创造活力。具体来说就是“完善意识形态工作责任制”“优化文化服务和文化产品供给机制”②等。关于“经济”方面，需“健全推动经济高质量发展体制机制”③，以体制机制保障和打开经济高质量发展新局面。具体来说就是健全因地制宜发展新质生产力、数实融合、服务业、现代化基础设施等体制机制，发挥体制机制的再造与创新作用。

另一方面，从人文经济的供给侧和需求侧两端协同发力。从供给侧，重在增加利于人文经济发展的产品供给，促进产业形成。从文化产品到人文经济产品需要提升人文精神、市场接受度、经济价值等。为了实现人文经济的高质量发展，需丰富人文经济产品形式、种类，做好产品运营和售后，努力实现从产品到产业的转变。因为产业更加彰显人文经济价值，赋予人文经济“以鼓励自由创意、升级传统产业、助推经济转型的社会期盼”④""④向勇：《文化产业导论》，北京大学出版社2015年，第408页。。从需求侧，重在构建人文经济大市场，培育人文经济消费习惯。有市场才有人文经济，市场规模决定了人文经济的体量和实现程度。人文经济大市场的构建有良好的文化心理认同基础，国家构建全国统一大市场、国内国际双循环发展战略为其提供了政策支持基础，因此，人文经济大市场的建立可行性高。与此同时，还需培育人民人文经济的消费习惯，如此才能实现从生产到消费的闭环。

（二）因地制宜促进人文经济差异化发展

人文经济对不少地方来说都是新事物，各地的资源禀赋、人文条件、经济发展程度等不一，因此必须“因地制宜探索差异化的创新发展路径”⑤""⑤习近平：《论坚持全面深化改革》，中央文献出版社2018年版，第269页。。

借助地方的人文资源、经济基础和发展优势因地制宜发展人文经济。从国家到省到市都有五年发展规划，经过多年各级党委、政府、政协、人大的协同，对所管地方的人文资源、经济基础、发展优势都非常清晰。人文经济的落实建立在这些基础之上。所以，一方面是用好现有条件，另一方面是创造新的条件，二者同步推进，共同助力地方的人文经济发展。发展期间要特别注重处理好传统与创新的关系，因为“中华优秀传统文化是中华民族的突出优势，是我们最深厚的文化软实力”⑥""⑥《习近平关于社会主义精神文明建设论述摘编》，中央文献出版社2022年版，第210页。，地方历史文化、人文精神的差异是因地制宜的重要来源；而创新在中国式现代化建设全局中处于核心地位，我国坚持“创新是第一动力、全面实施创新驱动发展战略”⑦""⑦《习近平经济思想学习纲要》，人民出版社、学习出版社2022年版，第106页。。

依托“健全因地制宜发展新质生产力体制机制”⑧发展差异化人文经济。唯物史观认为“历史中的决定性因素，归根结底是直接生活的生产和再生产”⑨""⑨《马克思恩格斯文集》（第4卷），人民出版社2009年版，第15页。，即生产力是历史发展的决定性因素。近年来，信息化、平台化、智能化、绿色化、融合化等对生产力发展是具有颠覆性的，创造了巨大的社会财富，代表先进的前进方向。无论在观念转变、体制机制畅通、生产要素配置、劳动要素安排上，还是在相应的生产关系配套调整上，因地制宜发展新质生产力体制机制改革为人文经济赋能生产力发展提供了充分便利。在实践落实方面可“围绕文化创新、科技创新、企业家创新、文化创意、教育创新、制度创新等六大路径赋能新质生产力高效发展”⑩""⑩张佑林：《人文经济赋能新质生产力：内在逻辑与实践路径》，《苏州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2024年第5期，第1页。，从而促进新质生产力的形成、地方人文经济的发展。如此，新质生产力、人文经济、经济社会发展可以相互促进、相互赋能、共荣共生。

（三）坚持人文经济数智化和未来化发展

推动未来产业发展是国家必然战略性选择。“未来产业由前沿技术驱动，当前处于孕育萌发阶段或产业化初期，是具有显著战略性、引领性、颠覆性和不确定性的前瞻性新兴产业。”①""①《工业和信息化部等七部门关于推动未来产业创新发展的实施意见》，中华人民共和国工业和信息化部，2024年1月29日，https：//www.miit.gov.cn/jgsj/kjs/wjfb/art/2024/art_a9950c3b3cbe47b4b45519ce4a376687.html。人文经济是新领域新事物，其特征与未来产业高度重合。在数智时代，人文经济要想长远稳定发展必须坚持数智化和未来化。

以改革推动人文经济数智化发展。习近平总书记在多个场合多次强调“要发挥数字经济优势，加快产业数字化、智能化转型，提高产业链供应链稳定性和竞争力”②""②《习近平谈治国理政》（第4卷），外文出版社2022年版，第188页。。数智赋能、数实融合已然成为国家、各行业和各企业必然的发展导向。进一步全面深化改革对深化科技创新体制、健全人口发展支持和服务体系等方面进行部署。在深化科技体制改革部分，强调“面向人民生命健康，优化重大科技创新组织机制”③""③④⑥《中共中央关于进一步全面深化改革 推进中国式现代化的决定》，人民出版社2024年版，第14、16、11页。“在科研人员中开展多种形式中长期激励”④等，这将为人文经济提供科技创新和人才激励支撑。在健全人口发展支持和服务体系上，为应对老龄化和少子化而进行的相关改革人文关怀满满，同时这些领域的改革为人文经济数智化发展提供广阔的应用场景，是人文经济发展的蓝海。

以改革推动人文经济未来化发展。苏州、杭州这样的城市是人文经济当下的样态与图景，但人文经济未来的样态、图景、场景到底是什么样子，目前还未有定论。可以确定的是以数智化为支撑的未来产业必然是人文经济不可忽视的部分。国家从“十四五”规划开始对未来产业谋篇布局，有序推进相关建设工作。到2024年初基本廓清了未来产业的概念内涵、指导思想、基本原则、发展目标、重点任务和保障措施。在未来产业中，人文关怀是必备要素，前沿性甚至是颠覆性技术是必要支撑，经济指数型增长是预期目标。2024年我国政府将未来产业纳入工作安排，提出要“积极培育新兴产业和未来产业”“制定未来产业发展规划”“创建一批未来产业先导区”⑤""⑤李强：《政府工作报告——2024年3月5日在第十四届全国人民代表大会第二次会议上》，中国政府网，2024年3月12日，https：//mp.weixin.qq.com/s/iNuTi2nT-MrgAAir1deiqQ。，给未来产业提供政策导向支持。党的二十届三中全会提出要“建立未来产业投入增长机制，”⑥为未来产业提供改革支撑。目前人文化的未来产业发展还处于起步阶段，必须以进一步深化改革畅通其政策支撑、资金支撑、技术创新、实践应用等。

（四）提升党对人文经济的领导水平

党的领导是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最大优势和最本质的特征。进一步全面深化改革过程中，“我们要坚持和发展我们的政治优势，以我们的政治优势来引领和推进改革，调动各方面积极性”⑦""⑦⑨习近平：《论坚持党对一切工作的领导》，中央文献出版社2019年版，第8、31页。，让党的领导成为推动人文经济向前发展的根本保证。

一方面提升党对人文经济的领导水平。党的十八大以来，几乎所有的改革都涉及党的领导问题，如“党的领导体制改革、纪律检查制度改革、政治体制改革、法律制度改革、司法体制改革”⑧""⑧习近平：《论坚持全面深化改革》，中央文献出版社2018年版，第425页。等，党的领导提供坚强保障，确保改革顺利推进和达到预期效果。人文经济的发展涉及许多重大的理论和实际问题，需要进一步全面深化改革，也需要党提升领导水平，“一定要拿出全面深化改革的勇气，大胆探索，勇于开拓，这是第一位的”⑨。党的二十届三中全会列举的“六个坚持”重大原则是保障党领导进一步全面深化改革科学性、可行性、系统性的重要法宝，同时从坚持党中央对进一步全面深化改革的集中统一领导、深化党的建设制度改革、深入推进党风廉政建设和反腐败斗争等方面具体部署，⑩""⑩参见《中共中央关于进一步全面深化改革 推进中国式现代化的决定》，人民出版社2024年版，第44-45页。以提升党的领导水平，确保把准方向、谋定大局、制定政策、协调各方。

另一方面以钉钉子精神抓好人文经济相关改革落实。“钉钉子精神”是新时代党的创新理论成果，是中华优秀传统施政文化“令行禁止”的时代表达。习近平总书记强调：“我们要有钉钉子的精神，钉钉子往往不是一锤子就能钉好的，而是要一锤一锤接着敲，直到把钉子钉实钉牢，钉牢一颗再钉下一颗，不断钉下去，必然大有成效。”①""①《习近平谈治国理政》（第1卷），外文出版社2018年版，第400页。对进一步全面深化改革各项重大举措的落实、今后人文经济发展的相关部署的落实等直接关系到人文经济发展的整体环境与实际效果，“全党必须求真务实抓落实、敢做善为抓落实，坚持上下协同、条块结合，科学制定改革任务书、时间表、优先序，明确各项改革实施主体和责任”②""②《中共中央关于进一步全面深化改革 推进中国式现代化的决定》，人民出版社2024年版，第46页。，这为人文经济发展钉钉子抓落实提供了具体指导。各级党委要做好统筹协调、牵头抓总，主要负责同志要当好第一责任人，一级抓一级，确保人文经济发展范式在各地见行见效见成果。

[责任编辑：赵"强]

The Constructive Interest，Practical Dilemma and Optimization Path of Humanistic Economics in the Perspective of Further Comprehensive Deepening of Reform：An In-depth Study and Interpretation of the Spirit of the Third Plenary Session of the Twentieth Central Committee of CCP

SUN Jian-hua^1，2

（1.School of Marxism/Institute of Humanistic Economics，Soochow University，Suzhou Jiangsu 215006，China;

2.Jiangsu Research Base of Xi Jinping Thought on Socialism with Chinese Characteristics for a New Era，Soochow University，Suzhou Jiangsu 215006，China）

Abstract：Taking humanistic economics as the form of social practice，humanistic economics focuses on the organic unity of “people”，“culture” and “economy”，which provides a theoretical basis and practical direction for further comprehensively deepening reform and promoting China’s path of modernization.From the perspective of further comprehensively deepening reform，humanistic economics aims to achieve connotative and extensional development，the presence of development paradigms in the online mind，and more emphasize the Chinese humanistic spirit.However，it faces difficulties such as the lack of overall system and mechanism guarantee，targeted application according to local conditions，and forward support for digital and intellectual integration，resulting in the slow transformation of humanistic economics from theoretical interpretation to social practice.Further comprehensive deepening of reform is the key to overcoming the difficulties of humanistic economy.It is necessary to promote the development of humanistic economy through further comprehensive deepening of reform，improve the system and mechanism for high-quality development of humanistic economy，promote differentiated development of humanistic economy according to local conditions，adhere to the digital and intelligent future development of humanistic economy，enhance the Party’s leadership level in humanistic economy，and achieve the implementation and refinement of humanistic economy in the new era.It can be predicted that in the further comprehensive deepening of reform，humanistic economy will inevitably solve the current practical dilemma，realize the purpose of construction，open up broad prospects for theoretical and practical development，and contribute to the construction of China’s independent knowledge system and China’s path of modernization.

Key words：further comprehensive deepening of reform;humanistic economics;development paradigm;China’s autonomous knowledge syste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