跨境电商赋能产业带出海的理论机制、现实困境与实现路径研究

摘 要：跨境电商作为对外贸易发展的新业态，依托国家和地方政府出台的一系列扶持政策，正逐步成为我国外贸高质量发展的重要力量。跨境电商运营成本的不断上升，对跨境电商转型升级和模式创新提出新的要求。“跨境电商+产业带”模式在数字经济与实体经济融合发展方面发挥着重要作用。本文基于跨境电商和产业带协同发展的视角，剖析了跨境电商在推动产业带制造模式升级、实现产品创新、拓展外海市场和提升物流履约效率等方面赋能产业带出海的理论机制，并针对跨境电商赋能产业带发展过程中同质化竞争突出、产业带主体运营能力不足、跨境电商与产业带协同较弱、复合型人才不足等方面的现实困境，提出了可行的实现路径。本文提出以下实现路径：推进产业带企业数字化转型，加快产品创新；提升产业带企业跨境电商经营能力；完善跨境电商产业带服务生态；健全人才培养与供求调节机制，以期为跨境电商赋能产业带发展提供理论参考。

关键词：跨境电商；赋能；产业带；对外贸易；高质量发展

中图分类号：F742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2096-0298（2024）11（b）--04

随着数字经济的不断发展，跨境电商成为对外贸易发展的新业态。跨境电商有潜力缩短产品从产业带原产地到海外消费者之间的更多环节和链条，成为赋能产业带发展的新引擎。产业带是推动跨境电商高质量发展的重要载体，跨境电商赋能产业带出海可以使中国优质供应链嵌入全球供应链和价值链。我国依托各地特色资源禀赋优势，形成了丰富的产业带类型，其中制造业产业带是核心内容，在推动传统产业升级，数字经济和实体经济融合发展方面发挥着重要作用。为此，2023年4月，国务院办公厅印发的《关于推动外贸稳规模优结构的意见》中提出，要大力发展“跨境电商+产业带”新模式。“跨境电商+产业带”模式是发展新质生产力的内在要求，现有研究对跨境电商的内涵、模式、影响进行了丰富的研究，尤其关注对中小企业的机遇和挑战。同时，现有研究对跨境电商与产业带的关系进行了深入探讨，总的来说，跨境电商与产业带发展是相互促进的关系。

然而，现有研究多集中在宏观层面的分析，对于跨境电商如何具体赋能产业带的机制与实现路径研究不足。鉴于此，文章旨在探讨跨境电商赋能产业带发展的理论机制与实践路径，以期为推动跨境电商赋能区域经济高质量发展提供理论思考和实践策略。

1 跨境电商产业带概述

1.1 跨境电商、产业带、跨境电商产业带

跨境电商是以科技创新为驱动，积极运用新技术、适应新趋势、培育新动能的外贸新模式。从业务类型上来讲，跨境电商分为进口跨境电商和出口跨境电商两种类型，本文的跨境电商主要指出口跨境电商。从功能上来讲，跨境电商打破了时空的限制，促进了交易结构的改变，并符合国际贸易多批次、少批量的现实需求，能够集成小单化、定制化的需求，从而拥有能够适应贸易需求趋势的天然优势。近年来，从国家层面到地方政府，陆续出台了一系列支持政策，我国跨境电商行业蓬勃发展。据海关总署统计数据：2020—2023年，我国跨境电商进出口贸易总额从1.69万亿元增长到2.38万亿元，尤其是2023年的跨境电商出口贸易额达到1.83万亿元，同比增长19.6%，数据表明跨境电商正逐步成为我国外贸高质量发展的重要力量。另外，跨境电商企业在物流、运营、广告、税费等方面的成本不断上升，对跨境电商转型升级和模式创新提出新的要求。跨境电商不能仅仅是开店、卖货、赚取利润的平台，为了提升市场竞争力，需要进一步优化产品和服务，更好地满足海外消费者的需求。

产业带是基于相关或相同产业而形成的带状产业链条，是具有内在经济联系的产业集聚区。产业带的形成通常是由资源独特、技术优势、市场需求、人才集聚或政策支持等方面的优势相互作用形成，因此具有地域性强、集聚效应、产业链完整、资源配置优化等特征。产业带作为有内在经济联系的产业集聚区，在区域经济发展中发挥着引领和支撑作用，因此产业带的发展和转型升级持续受到国家和地方政府的重视。产业带根据不同的分类标准，可以分为不同的类型。依据交通性质，可以分为沿海型产业带，沿江河型产业带，沿路型和综合运输通道型产业带；按照发展阶段，可分为雏形期产业带，成长期产业带和成熟期产业带；按照产业主体，产业带可分为农业产业带，工业产业带，旅游产业带。本文中的产业带主要指的是工业产业带。

跨境电商产业带是利用跨境电商技术、数据价值全面赋能各地优势产业带，谋求供给侧改革创新，实现数字经济与实体经济协同与共赢发展的新模式。跨境电商通过数字化技术，从协同创新、精准营销以及智能物流多维度助力产业带，为产业带产品走向国际市场，实现产品创新，助推产业升级，增强产业带抗风险能力提供了新的发展动力，从而进一步推动我国跨境电商实现高质量发展。依据2024年商务部发布的《“跨境电商+产业带”高质量发展报告》，我国跨境电商产业带按照发展阶段可以分为新兴产业带、成长产业带和成熟产业带三种类型。其中，新兴产业带主要聚焦高新技术产品，这些产品具有较高的技术含量，目前产业集聚度不高，出口规模相对较小，但未来有巨大的发展潜力。成长产业带的产品具有一定的技术门槛，产业聚集效应逐渐显现，预示着出口规模将迅速增长。成熟产业带的产品技术门槛相对较低，产业已在多个区域形成集聚，已经具备较大的出口规模，但增长速度开始放缓。

1.2 跨境电商产业带的特征

我国传统产业带数量众多，据不完全统计，我国共拥有超过1110个产业带，多数为OEM及ODM转型而来的中小外贸企业，以产业集群的方式实现集约式生产。随着跨境电商出口带动效应的不断增强，产业带发展由传统外贸迈入供应链出海新阶段，我国跨境电商产业带也呈现以下四个特征。

1.2.1 地域上，由东南沿海发达地区逐步向中西部内陆地区扩展

根据《中国电子商务发展报告（2019—2022）》，广东、山东、浙江、江苏等省份在2022年实现了跨境电商综合实验区地级市全覆盖，跨境电商产业带在东南沿海发达地区集聚效应日益显著。目前，我国在珠三角地区、长三角地区、中西部地区、华北地区都形成了代表性的跨境电商产业带，比如深圳消费电子、杭州纺织服装、南京新能源汽配、许昌假发、白沟鞋履箱包等产业带，从地域上呈现多点开花的格局，为跨境电商高质量提供了强劲动力。

1.2.2 从运营主体上，传统工贸企业品牌化速度加快

长久以来，我国传统工贸企业依靠OEM和ODM模式只专注产品制造，虽然在产品的生产和研发方面积累了大量的经验，但是，由于没有自己的品牌，很难触及市场和重点消费者，因此传统工贸企业利润率一直难以提升。随着跨境规模的不断扩大，产业带上的工贸企业由单纯的供货方开始注重培育自主品牌。它们通过跨境电商平台直接与海外市场对接，实现研发、 设计、生产的数字化协同，进一步夯实品牌理念，积累消费者对品牌的认知和信任。依托跨境电商，工贸企业做品牌的周期大幅缩短，打造全球品牌速度加快。

1.2.3 从品类上，高新技术密集度的品类不断扩展

跨境电商产业带出口品类中技术含量高的产品快速崛起，传统优势品类正经历着快速的技术升级，产品性能显著提升。高技术含量的产品种类不断增加，生产能力与多种成熟技术的融合创新，催生了众多具有高技术含量的新型产品出口，热销全球。

2 跨境电商赋能产业带出海的理论与机制

2.1 跨境电商赋能产业带出海的理论

本文在中国知网以“跨境电商+产业带”为关键词进行搜索，尚未发现关于两者协同发展的相关研究。产业集群也是在区域经济学中经常讨论的概念，因此本文通过对产业集群的现有研究进行梳理，为跨境电商赋能产业带出海提供理论参考。关于对外贸易与产业集群的关系，克鲁格曼（1999）指出，产业集群促进出口是由于产品贸易间接替代了要素贸易，使特定产品的生产集中于特定区域。

随着电子商务的发展，学者们研究结论表明，电子商务是产业集群升级的动因之一，影响传统企业转型跨境电商的主要因素有便捷的购物流程、丰富的购物附加值、良好的购物体验。另外，学者对跨境电商与产业集群协同发展的路径进行了探讨。杨丽华和仲瑜（2018）基于协同理论的视角论证了跨境电商与制造业集群协同发展的必要性，并指出应着力加大政府部门扶持保障能力，增强电商与制造业企业的创新能力，转达港航物流支付主体支撑能力。李芳等（2019）的研究中，采用系统论视角探讨了跨境电商与产业集群协同发展的潜在机制及可能路径，通过实证分析论证了跨境电商与产业集群的协同发展能够促进产业集群与对外贸易的转型升级。

当前对产业集群的研究为跨境电商赋能产业带提供了坚实的理论支撑，跨境电商以数字化、科技化为内生的逻辑基础，促进产业带和客户集群的链状对接，在提升企业经营效率的同时，更把原有松散点状的关系变成系统的复合网络，让中小企业融入跨境电商生态，加速供应链各环节高效协同，推动产业带转型升级。

2.2 跨境电商赋能产业带出海的机制

2.2.1 基于跨境电商数字化、网络化特性，推动产业模式升级

跨境电商推动了产业带从传统的订单驱动模式向库存驱动模式转变，加强了产业带内上下游各环节的协同合作。传统外贸模式下，国内企业根据国外客户订单要求进行生产，虽然积累了一定的生产加工经验，产品质量大幅提升，但在这种模式下产业带发展较被动，且产业链上下游的协同效率较低。随着跨境电商的兴起，产业带开始转向备货模式，这使得产业带企业能够预先准备原材料，并采用柔性的生产方式应对小批量、多批次的订单，构建快速响应型供应链。此外，上下游企业数字化水平不断提升，加强了对供应链的管理能力。

2.2.2 基于跨境电商直面消费者的特点，助力产业带产品创新

跨境电商改变了产业链的产品创新模式，从单一产品或单个环节的局部创新转变为全产业链的协同创新，有效缩短了产品的更新周期。在传统外贸模式下，产业带的企业通常无法直接获取消费市场的信息，因此产品和环节创新主要依赖国外采购商的需求或是自身成本考量，进行局部的产品和制造流程的改进。然而，跨境电商模式下，产业带企业可以直接接触到消费者的反馈，这使得产业带企业能够通过整个产业链的协同合作，实现产品快速迭代和结构性创新。该模式下，产业带企业能够紧随市场需求引领消费趋势。

2.2.3 基于跨境电商能快速触达各国市场，助力产业带企业扩展国际市场

跨境电商促进了新产品快速打入国际市场，推动了新兴产业带的出口业务。相较于传统外贸依靠展会获取订单，新产品通过跨境电商能够更容易、更快捷地进入国际市场。在跨境电商框架下，主要产品满足目标市场的法规标准，便能够迅速上架，并通过精准营销策略直达潜在客户，从而减少了新产品出口地时间和成本。该模式不仅有助于新兴产业带迅速在国际市场上占据一席之地，还能提高产品的市场覆盖率，降低全球化的经济成本。

3 跨境电商赋能产业带出海的现实困境

跨境电商对推进产业带出海具有重要作用，但从目前来看，赋能作用的实现还面临着诸多问题，主要表现在以下几个方面。

3.1 成熟产业带产品同质化现象突出

随着海外消费需求的日益多元化，越来越多的消费者开始注重产品的差异化及价值主张。然而，由于我国产业带企业多数为中小企业和作坊企业，多以OEM和ODM模式参与国际分工，随着数字经济的普及，我国产业带企业面临着技术创新不足、产品同质化严重、市场反应速度慢、品牌力不强等问题。以纺织、轻工等为代表的成熟产业是我国的优势产业，发展较早、相对成熟、产能较大，产业链上下游配套能力较强，大多已在产业集群基础上形成了跨区域、多基地的带状分布格局，但区域产业链同质化现象比较突出，存在低端产品产能过剩、品种结构单一、低水平重复建设、创新动力不足等问题。

3.2 产业带企业主体运营能力有待提升

我国产业带就规模而言，大部分为中小企业和作坊型企业，依靠自身难以实现产业规模的跨越和产业链的升级。跨境电商给众多产业带中小商家带来了直面用户、直面中端市场的新机遇。然而，我国多数外贸企业集中在生产、加工环节，运营能力较低，还有的部分产业带企业管理者文化水平有限，很难抓住平台政策以及跨境电商产业发展带来的新机遇。

3.3 跨境电商和产业带协同较弱

跨境电商是推动产业带企业转型的重要抓手，产业带企业希望借助跨境电商寻找海外增量。 当前，支撑跨境电商和产业带企业融合发展的服务生态体系尚不健全。在金融、保险、税务、 品牌建设、IT技术、市场运营、知识产权保护以及专业培训等服务领域，相关服务商的能力和效率尚需提升，以便更好地助力产业带企业的持续发展。同时，我国跨境电商海外物流资源掌控能力薄弱，全球化资源匹配能力不足，出海服务商的本土化服务能力无法匹配出海产业带企业本土化运营所需的全链路服务资源。另外，跨境电商平台在匹配和链接产业带时，深耕的方式和途径有待进一步提升，要从赋能卖家（贸易商）向赋能工厂转化，推动产业带与跨境电商、数字化柔性供应链融合，探索更有效更持续的模式。

4 跨境电商赋能产业带出海的实现路径

产业带出海要求延伸产业链条、优化产业结构，强化以跨境电商为代表的新型贸易模式的赋能作用，并针对现实困境寻求解决方法。为此，应通过有序推进产业带产品创新、提升产业带经营主体跨境电商运营能力、提升跨境电商产业带生态服务、健全人才培养等措施，释放跨境电商对产业带出海的赋能效应。

4.1 推进产业带企业数字化转型，加快产品创新

产业带企业可逐步从原有生产制造型企业向设计创造型企业转变。通过生产制造环节向研发、设计、品牌营销、供应链等领域延伸，打造产品及服务的差异化及高附加值，把握增长新机遇，强化核心竞争力。具体来说，企业可以在原有品类基础上通过新材料、新功能加持，解决消费者痛点。通过开通新品类，挖掘细分场景新的价值点，满足空白市场需求。另外，产业带企业可通过数字化工具，洞察海外市场需求的新变化，根据各国市场的消费偏好，调整产品设计。

4.2 提升产业带企业跨境电商经营能力

随着产业带向数字化加速转型，对产业带企业的信息和决策能力进一步提高。 产业带企业首先要增强数字化思维，加强数字技术应用。对于没有跨境电商经验的中小企业，政府应该起到协调作用。通过引入跨境电商服务商，使之发挥连接跨境电商平台与产业带中小企业之间的重要桥梁作用，打造良好的跨境电商发展环境，提升产业带企业跨境电商运营能力。跨境电商服务商一方面帮助平台在产业带所在地招商，更重要的是可以为中小企业提供一系列服务，包括直播技术支持、营销策划与推广、商品供应链支持、数据分析与运营支持等，帮助产业带企业实现高质量的销售。同时，鼓励跨境电商平台服务商为产业带卖家在全球市场的拓展提供本地化服务和强有力的支持，建立快速反馈机制。另外，企业可通过对电商零基础的产业带企业进行跨境电商培训的方式，增加跨境电商的运营能力。

4.3 完善跨境电商产业带服务生态

充分发挥跨境电商产业带中的产业园区功能，实施整体数字化改造。引领特色制造业产业带，通过数字化转型，实现资源的线上整合、柔性化生产和产业链协同发展，提升整体的竞争力。同时，加强产业链和供应链的网络化协作，通过数字化供应链管理和产业链资源共享，由产业链核心企业带动上下游企业共同实现数字化升级。促进产业带企业之间的合作，建立跨境电商产业带联盟，实现资源共享、优势互补，提高整个产业带的全球竞争力。同时，加强海外物流基础设施和海外智慧物流平台建设，强化与国内物流网络的一体化衔接，鼓励航空、铁路、公路、物流、快递、货代企业加速融入海外市场，强化多元跨境物流能力保障。

4.4 健全人才培养与供求调节机制

强化高校资源与产业对接，通过调研市场需求，指导高校优化专业设置，开设符合需求的专业和课程。以“政产学研”合作为基础，推进跨境电商人才孵化项目，推广高校与企业点对点合作模式，促进高校与企业深度融合，使培养工作更加体系化、规模化。加强对跨境电商产业带人才的职业规划和引导，建立人才供需信息对接平台，提供更多就业创业的机会和平台。鼓励人才向跨境电商产业带集聚，提供税收优惠、人才补贴等方面的支持。举办国际化、专业化的跨境电商人才交流活动，提升人才队伍的国际化视野和专业素养。

5 结语

全面促进传统产业升级，推动产业带出海是新时代数字经济与实体经济融合的重要任务，而跨境电商能为推进产业带出海提供可行路径。对于跨境电商如何推动产业带出海，本文为探索跨境电商赋能产业带出海的增效机制、现实困境和可行路径提供了理论视角。展望未来，跨境电商赋能产业带出海的研究和时间还需要推进，应着重关注以下议题：一是研究跨境电商产业带的有效推进路径； 二是深入拓展跨境电商赋能产业带出海的增效机制及与区域经济社会协同发展效益研究；三是研究产业带转型跨境电商的瓶颈制约和突破策略；四是总结和推广跨境电商赋能产业带出海的典型模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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