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代筝曲《行者》的 音乐分析与二度创作研究

2024-10-25 00:00唐嘉仪
乐器 2024年10期

摘要:《行者》是一首现代筝曲作品,作品巧妙地融入了西安鼓乐的音乐元素,并融入了古曲、宗教等元素内容,作品不仅仅带有古典筝曲的韵味,同时又兼具现代创新思维,具有极高的艺术价值。本文的研究旨在分析《行者》的音乐特征,包括其中的曲式结构、节奏节拍的运用及韵律特征,进而就其二度创作中从音乐表演美学的角度要把握好“时空结合、情境相融”的美学特质、“和而不同、和生万物”的创作理念以及艺术形式多元融合的创新意识做了专门研究。

关键词:现代筝曲 《行者》 音乐分析 二度创作

《行者》是西安音乐学院民乐系教授魏军于2015年创作的现代筝曲作品。这部作品有机融合了古筝与钢琴两件乐器,是现代筝曲中的经典作品之一。其中融合了多种艺术元素于一身,呈现出独特的音乐风格,不管在古筝音乐领域,还是在现代音乐领域,都具有极高的艺术价值。“行者”之名,其意有两种:其一为佛教用语,佛教教徒,是指出家修行但未正式剃度的并对佛有所修行[1]之人;其二是指行走中的人,通过行者的角度去发现沿途的风景,去积累人生的体验。《行者》的筝曲曲调、筝曲节奏等音乐元素也反映了这些内容。

一、《行者》的创作背景

陕西的古筝音乐风格本身就具有独特的韵律,加之魏军创意性的融合多种音乐风格、音乐元素,使得作品具有鲜明的区域音乐文化特点。曲作者不仅仅对古筝的理论与实践谙熟于心,而且他也是具有创新意识并不断进行创新实践的作曲家,其代表作品不仅仅有筝曲与钢琴融合的《行者》,还有筝曲与打击乐融合的《大漠行》、筝与交响乐融合的《源》等[2],这些作品不仅仅发扬了现代筝曲文化,更为陕西筝乐的传承和发展做出了杰出的贡献。

《行者》的创作,大致分为两个方面:一方面,魏军在《行者》之前已经创作了西安鼓乐经典作品《婆罗门引》,并依据《婆罗门引》的基调描述了龟兹古国从繁荣到消失的故事。龟兹古国本是西域沙漠中的国家,龟兹人崇尚佛教,并擅长歌舞音乐,在历史长河中,龟兹古国的宗教、经济、文化、艺术等都很发达,是古丝绸之路的必经之路[3],在这里,不仅仅是千年来见证历史的“行者”,更是今天的“行者”。另一方面,魏军对于古典乐曲、西安鼓乐、筝曲等进行了数年的探索,他自己也宛如一个“行者”,在探索中不断前行,在继承历史经典中寻求创新。通过《行者》这部作品,仿佛可以听到历经千年的回响,又能感受到对未来探索的执着与希望。

二、《行者》的音乐分析

音乐分析是演奏者在进行二度创作之前必须完成的前期工作,是演奏者准确了解作品风格、熟悉技术技巧、把握作品音乐特点、认知音乐文化内涵的必要手段。因此,对《行者》的二度创作,必须从以下几个方面的音乐分析入手。

(一)曲式结构

作品在燕乐七声调式上,设计了引子、慢板、快板及尾声四个部分来架构《行者》的全曲,调式主音为e音。引子部分围绕e1音展开,以b1、e1两音为开头,第二小节呈现的核心音程采用了升f1~e1下行大二度进行,钢琴部分随之以卡农的手法移高一个八度进行模仿。第4小节古筝通过移高八度的方式,重复了第二小节的核心音程,钢琴随之再次模仿。虽然音乐材料没有变化,但是由于音区的变化,使得音乐在变与不变的辩证关系中呈现出似曾相识又耳目一新的音响和意蕴。自12小节往后,作品《婆罗门引》中开始运用西安鼓乐的音乐素材风格,用旋律环绕的方式反复强调e商七声的g音与b音,音乐的方向又逐渐回落到主音。以此曲调结构,引子部分整体婉转而悠扬。如:

慢板部分为第16~34节,其曲式结构见谱例2所示。呈示乐句以2+2+3的结构加以陈述,运用装饰性的骨干音做三度上行,下句则又一次运用了核心的三度音程做旋律发展,用音乐描绘出了丝绸古道、日暮垂杨般悠远和苍凉的音画意蕴。

快板是整个作品中篇幅最长的部分,可细分为三个主要阶段:第一阶段为第36~57小节,其引用了新的材料;第二阶段为第58~110小节,主要引入了主题逆行的方式;第三阶段为第112~161小节,有效融合了慢板音乐素材与快板音乐素材内容。

第一阶段的结构由8(第36~43小节)+3(第44~46小节)+8(第47~54小节)+3(第55~57小节)构成。第一阶段曲式结构整体呈示方整,与慢板部分的风格对比鲜明。

第二部分与第一部分风格一致,自68小节起,音乐的主题和元素虽然继续延用第一部分的音乐素材,但是随着力度的变化,音乐的情绪渐渐紧张。

第三阶段引入了钢琴部分长时值和声与古筝密集音型结合的手法,结构采用ABA的布局。在第112小节处,引入了长线条的素材结构,旋律四度关系走向,具体见谱例5所示,其强拍与落音都与《婆罗门引》处的三度强拍与落音相类似。在第124小节,又复现了快板第一阶段第二紧缩乐句的形式,依然采用8+8的结构设计模式。在第147小节部分,继续采用4+4的结构,而后到第155小节处,将过g、♯f音逐渐转回e主音。

尾声再现了乐曲引子部分的核心音调和元素加以展开。最后一个小节中,主音由五度支持音b再次回到e上调主音,首尾相和。

(二)节奏节拍

在《行者》的引子部分,回滑音是其中比较重要的因素,掌握好回滑音的节奏关系才能够演奏出作品的音乐情感和意境,进而表达出该部分所要内涵的神秘意蕴。引子的术语为“自由、神秘”,也没有标注力度与速度,所以就要基于作曲的曲调结构,充分发挥出演奏者自身的想象与优势。要稳定好连续切分音节奏,并控制好左手部分的滑音,进而逐渐地加入回滑音,以从节奏把握上表达作品的意境和思想。

同时,乐曲采用交替节拍的方式运用了4/4、3/4、2/4、5/4、6/4的节拍,致使整个乐曲的律动性都比较强。但是《行者》的节拍更倾向于采用4/4、5/4、6/4拍子的自由交替使用,这些手法不仅突出了《行者》的律动,更让《行者》的整体节奏显得更加灵动,更能够凸显出一个“行者”的艺术形象和思想内涵。

(三)旋律

曲作者曾谈及过该作品是因龟兹古国、千年丝绸之路的神圣和辉煌而作。作品的旋律也是结合“行者”一路走来的形象和意境而作,因此定弦如谱例7所示:

当今的古筝多为21弦,故《行者》的定弦采用了有别于传统的“人工定弦”。主要采用A宫五声调定弦方式,即la、si、dol、mi、fa的调式[4]。这样的定弦除了便于现在的古筝演奏之外,还可以最大限度地保证乐曲本身风格一致,整体灵动。

三、《行者》的二度创作研究

艺术作品的二度创作要求演奏者既要保持曲作者原创的构思和意图,又要充分合理地表达出自己对作品的理解、艺术处理和艺术风格。从音乐表演美学视角,基于对这首《行者》音乐分析基础上的二度创作,要重点研究一下几个方面的特点和要求。

(一)“时空结合、情境相融”的美学特质

《行者》的审美意境出于对时间、空间的想象,将对龟兹古国、丝绸之路的叙述性、抒情性的描写通过时间概念和空间想象呈现出来,这种“时空结合”的美学特质,是《行者》音乐内涵的核心内容[4]。因此,演奏者在二度创作的时候要把握好两层内涵:第一层内涵是音乐在具体的时间节点中演奏;第二层内涵是演奏者更要深入地了解作品历史时空的维度。对于《行者》中的空间而言,空间想象通过跨越时间、跨越时代去承载出来,并呈现出其中所蕴含的诸如古龟兹国、古沙漠、古丝绸之路等相对具体的空间历史画面,这些空间画面的想象和呈现让《行者》本身更具恢宏气质。进而揭示“行者”的真正内涵,以及对时空结合的哲学思考,同时还充分体现了中国古筝文化、音乐文化的独特与创新之处,表明中国现代筝曲的发展仍然有无限可能。此乃作品的“境”。音乐的“情”是音乐的灵魂所在。儒家讲究“情”“仁”,墨家讲究“节情”。筝曲多为通过中心思想抒发特定的情感内容[5],寄情于景也是筝曲创作中最为常见的一种方式,《行者》亦是如此。正是因为有了这种时空结合的美学特质,这种寓情于景、寓情于乐的审美创造,演奏者才能将《行者》所营造的大漠景象、龟兹古国景象及丝绸之路的繁荣景象呈现给听众,也正是这些情境相融的艺术想象,便自然而然地抒发并流露了相应的情感内容。

(二)“和而不同、和生万物”的创作理念

“和”是中华传统文化中的思想精髓,早在先秦时期,就有人提出了“和生万物、同则不继”的思想[6],即唯有在不同的环境和不同的物种承载之下,生物才会朝向理想的方向去发展。《行者》恰恰体现了“和”的创造理念,既和谐了中西,又和谐了音乐,还和谐了音乐中的种种不同的体裁内容,将中西方的音乐文化、音乐素材、音乐技法等内容全都有效融合于《行者》之中,因而《行者》才得以具有独特的音乐魅力与艺术魅力。因此在二度创作过程中,要准确地把握《行者》的曲式结构。把握好这种引子与尾声部分相互呼应的三部式结构,才能很好地体现“和而不同”的审美文化特征。与此同时,对于《行者》乐曲中材料的不断变化、快拍与慢拍之间不断转换,强弱的对比关系、调式调性的转换等的表达,同样也基于一个起点出发,围绕一种情感内容表达,又呈现出“和生万物”的具体表现。

(三)艺术形式多元融合的创新意识

在中国传统审美文化视野中,无论是诗词歌赋还是琴棋书画,都特别注重其中的韵律、意境的描摹和表达,以此充分表达出艺术作品的情感内容。而从西方音乐的角度讲,西方音乐则注重轮廓、结构方面的内容,以此去刻画作品中的形象内容。通过分析和演奏《行者》这首现代筝曲,不难发现它蕴含着非常浓烈的古西域风格。乐曲的特性音调,将听众逐渐带入到茫茫的沙漠中,由此呈现出龟兹古国、沙驼慢慢前行、阿拉伯人披纱挂袍、丝绸之路的繁荣景象,而这正是《行者》中中西合璧的重要体现;二度级进旋律进行以及半音阶的运用,让音乐节奏整体显得紧凑起来;中国传统的散板方式,又能做到与西方相对规整的节拍相融合,在风格方面进一步显现了异域风情,同时筝曲又不失中国韵律。以上种种,形成了该现代筝曲的独特风格与独特魅力,产生的和谐之美也抚慰、震撼着人的心灵。

《行者》这部现代筝曲,是作者对历史、古龟兹国、古丝绸之路的追思和复现,是对“行者”永恒执念于心和沧桑坚毅步伐的感念和致意!对于该作品的二度创作而言,通过曲式结构、节奏、旋律及不同的音乐元素的表达,营造了独特的时空氛围,给听者以一种美妙的、震撼的、穿越时空的审美体验和情感共鸣!给人以一种全新的视听享受,让人仿佛再次感受到那丝绸古道上穿越千年的生命活力!这不仅仅让《行者》本身具有独特的艺术魅力,而且它对于筝曲的创作与发展也将产生十分重要的影响。

参考文献:

[1]庄晶晶.古丝绸之路中古筝音韵的音乐探究[D].泉州师范学院,2018.

[2]韩雪.从陕西筝派筝曲《五陵吟》看陕西筝派的风格特色[D].河南大学,2011.

[3]杨梦.中国近现代古筝文献编辑出版研究[D].南京航空航天大学,2016.

[4]侯嵩屾.“聚古为今,实践新声”—浅析魏军筝乐作品的创作思路[D].西安音乐学院,2017。

[5]陈璐.试论《秦筝》在陕西筝派发展中的价值与意义[D].西安音乐学院,2019.

[6]杨静.筝曲《大漠行中阿拉伯音乐元素的运用与演奏分析》[D].太原师范学院,202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