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突尼斯西部与南部的撒哈拉沙漠地区,不仅有着如梦似幻的美丽景观,还有逐草而居的游牧部落,发展出了重要的绿洲城市。
美美地享用了一顿午餐后,我们一行便要去沙漠绿洲城市托泽尔落脚。
从空中俯瞰,广袤的撒哈拉大沙漠中,托泽尔如同一块翠玉镶嵌其中,翠色来自无穷无尽的椰枣林。托泽尔因为与撒哈拉沙漠相连而有着“沙漠门户”之称。地理位置与宜居生态让它成为仅次于圣城凯鲁万的突尼斯第二大穆斯林城市。在古代,它也位于重要的商路之上。往来于戈壁沙漠的骆驼商队,经过此地将矿物盐、手工编织的地毯与优质椰枣运送到北非各地。
一进托泽尔的古城,我的视线就被它的建筑所吸引:所有的房子、雕塑、围墙,都用小砖堆砌而成,一块块砖能变幻出各种各样的形状,菱形、玫瑰心形、圆形……这种建筑特色已经成为这个城市的符号与名片。这种小砖由椰枣树枝作为砖窑燃料烧制而成,也算是就地取材了,据说由14世纪的一位公主发明。
小城的一切保有传统风貌。如果请托泽尔人评选最能代表小城的风物,那一定是椰枣。在收获季,托泽尔人会将大量椰枣送往市场转销其他国家。
一位椰枣商人笑着和我打招呼,并递了一颗椰枣给我品尝。我接过来,它的外表黝黑油润,轻轻咬上一口,肉质丰厚,甜而不腻。“女士,我们吃椰枣吃单数,最多吃7颗。椰枣是大地赐给我们最珍贵的食品,不但营养丰富,还适合空腹吃。”他微笑时,笑纹从眼睛蔓延到下巴,有一种莫名的亲切感。
见我认真地听着,他起了聊天的兴致:“斋月时,太阳落下,我们吃的第一种食物必定是椰枣,它既能保护我们的胃,又能及时提供能量。老人、小孩、产妇这些需要营养的人,吃椰枣胜过吃补药。我们托泽尔有最好的椰枣——手指光!在灯光下看,椰肉透明,形状像一根手指一样,是突尼斯最好的品种。”
这一夜,我们在托泽尔睡下。这个城市的砌砖艺术在卧室内得到了延续,床后的一面墙便是用砖砌成的漂亮菱形。打开窗,镰刀般的月牙高高挂在椰树之上。关上窗,煤油灯的光影像蕾丝边一般投射在砖瓦上。闭上眼,不由得傻笑了起来,我这是活在了《一千零一夜》里啊。
我们要从托泽尔出发,往沙漠深处去。起床时,繁星还挂在淡墨色的天空中,一抹似紫似红的彩霞像一匹丝绸令人沉醉。
第一站是车比卡绿洲,那里曾是浩瀚的大海,由于地壳运动,从大海演变成了山坡。在它的地表上,还能发现珊瑚与贝壳类化石。但车比卡绿洲也是膏腴之地,阳光充足(车比卡意为“太阳的城堡”),所以能长出最好的椰枣,大名鼎鼎的“手指光”便产于此。
从托泽尔通往车比卡的道路上,一抹金色的阳光藏匿在郁郁葱葱的椰林之中,车子每转一个弯,我们就能与这道光邂逅,它像一个精灵,指引着我们前行。在最后一次拐弯后,橙红色的车比卡山丘映入眼帘。
车比卡绿洲背对亚特拉斯山脉,直面盐湖及撒哈拉沙漠,一度是柏柏尔人的避世之所。居民们热爱这片土地,在每个山坡都会雕刻一只领路的山羊。我站在山坡向下望去,沙漠中的村落炊烟袅袅,生机勃勃,没想到这个地方的生命迹象竟如此鲜活。在沙漠中生存,只有阳光还远远不够。泉水是生命之源。沿着金色的岩石往下坡走,在峡谷深处,我们邂逅了一汪碧绿的泉水。它平静如镜,周围自然生长着椰枣树。
我们下车徒步,从绿洲走过沙地,眼前出现戈壁风光。太阳越来越高,炽热的阳光通过戈壁的反射,刺得我眼睛都睁不开。离开绿洲后,沙漠的威力渐渐显现。人在大漠中行走非常耗费体力,贴心的导游带我们去了驿站小憩。柏柏尔人在简陋的店铺前挂满了彩色的布条,以戈壁为背景,随风摇曳,颇有一番风情,为这苍茫的戈壁增添了绚烂的色彩。
车行离开车比卡时,我们又邂逅了行走在沙漠中的驼队。叮叮当当的驼铃声,悠长而清脆。赶驼人手中拄着一根拐杖,缓慢地走在驼队前面,在无边无际的沙漠中走出一条路。骆驼从出生那一刻起,便将生命交付给了沙漠,它们生于斯也死于斯。不仅要背负沉重的行李,还可能会成为人类的食物。也许在不经意间,你就会踩到一只骆驼的白色骨架……
电影《星球大战》中,沙漠行星塔图因是卢克·天行者的故乡,这里白天炎热,夜晚寒冷,空气干燥,土壤干枯,但生命仍在塔图因以各种顽强的形式存在着。塔图因曾经在突尼斯的很多地方取景,我们要去的拍摄地是离托泽尔不远的昂克艾日迈勒。我们走进村落,这里的骆驼可不少。撒哈拉的骆驼都是单峰,它们看上去温顺又可爱。
景区遍布风格特殊的房子:圆形的屋顶、拱形的门、白色的外墙、石头的建材……这些房子与剧组遗留下来的道具相得益彰,让人的确有身在外星球的感觉。
因为这部电影,全世界的影迷纷纷来这里圆梦,几乎成了旅人到突尼斯的必经之地。
此行我们的司机是土生土长的柏柏尔人,话不多,却默默地发光发热。开往杰瑞德盐湖的路上,他问我:“你去过盐湖吗?在你心里盐湖是什么样子的?”
我之前没有去过任何盐湖,在我想象中,它是粉红色的,一望无际的天空之镜,能把一切都倒映成双份的美丽。 他说,“那你可能要失望了,杰瑞德盐湖在沙漠中,气候干燥,没有充足的水源,一年内,只有极少的时间才会看上去像浩渺的湖。现在是冬季,还不至于完全干涸。在夏季,它是完全没有水的,旱盐地常会出现海市蜃楼,古时候很多骆驼商队会在这里迷路。”
终于抵达期待已久的沙漠盐湖。它离阿尔及利亚很近,一条公路横穿而过。公路一边是一望无际的干涸盐地,另一边有一汪浅浅的小湖。一条白色的小狗仿佛是这里的领主,摇着尾巴在我们身边转来转去。
我们先冲向了有湖水的那一边,结晶盐如同一条晶莹剔透的丝带包围着小湖,在阳光下熠熠生辉。我轻轻地抚摸盐霜,看到钻石般的反光和雪花般的盐花。湖水的颜色泛着淡淡的蓝绿,清澈又纯洁。另一侧盐湖没有一丝水分,白茫茫看不到尽头。地面是白盐与黄土的结合,走在上面平坦踏实。极目远眺,倒能看到远方地平线上,一丝粉色割开了大地与天空。
可能是艺术家怕景色有些单调,在原本荒凉的盐地上放了一艘木制小船,插了一面突尼斯的国旗。也许在一些人的心中,这片流失了水分的盐湖本该有苍茫无际的湖水,让人们能乘着小舟去寻找丝路上的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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