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念我的家

2024-10-09 00:00张旺平
青年文学家 2024年27期

很久没有回老家了,深夜,我常常梦见自己的村庄。在我眼里,乡村十年前就变老了,树没有以前那么高大茂密,水也没有以前的澄碧荡漾。父亲那顶破草帽也显得更加陈旧破烂,他曾亲手扶过的犁铧已是锈迹斑斑,只有从土灶里冒出的炊烟中,还能闻出熟悉的香喷喷的味道。水汪汪的池塘浅了许多,也变得浑浊不堪了。笼圈里的鸡鸭猪也开始说抱怨的话了,抱怨吃的不再是高粱,而是掺杂过多的饲料了。

记得最后一次回老家是在十年前的秋日。收割过庄稼的原野,满是寂寥和空旷。村庄的人在一年年减少,只剩下一些年迈的老人,还有留守妇女、儿童。男人大多走出了村庄,随着河流而下,他们背不走的是一座座青山;很多女人都跑到城市里去了,她们引不出家乡的一湾湾秀水。

每次进入村子的时候,整个村子一片和谐寂静,而打破这种宁静的,除了放学孩子的玩耍声,就是患病老人的叹息声。村子这么好的自然环境为什么会留不住自己呢?我担心那清澈的河流,早晚会消失。也许,我离开村庄的原因,是父母努力省吃俭用,想让儿子将来能有出息吧,这可能是农村人所谓的脸面吧,因为每个农村人都有“人挪活,树挪死”的想法,只有走出农村,才有活路。

当我走进家门的时候,父亲和母亲都没有反应过来,或许回来时我该提前打个电话。父母像是款待客人一样,到园地里摘了蔬菜和果子。母亲又忙着去赶集。我对母亲的印象就是她每日都在忙碌,忙着照顾我和哥哥妹妹,忙着圈养的鸡鸭,忙着喂出肥头大耳的猪,忙着给麦苗施肥,盼着六月一大片麦田能够有个好收成。父亲长年在外,农忙的时候,他回不了家。母亲又为没有壮劳力收割而发愁,又舍不得花大价钱找麦客,母亲和村里的老人一样,习惯了自己用汗水播种和收割。

母亲一年四季习惯早起,早上摆弄好菜园以后,午饭后习惯坐在院子里缝补衣服。这么多年,都是母亲为我们准备冬天的棉衣。很多次,我都梦见老花眼的母亲艰难地穿针引线,又被母亲剧烈的咳嗽震醒。望着挂在窗上的月亮,泪水不由自主地从我的脸颊滑落下来。

生活在城市,只有空闲时才想起给母亲尽孝道,我时常感到愧疚。回忆起童年一家人在院子里的熟悉场景,父亲坐在院子里不说话,母亲习惯把旧的蓝布衫披在父亲的身上。母亲也不太爱多说话,除了关心我们的话,最多就是呵斥姐姐和妹妹的孩子之间不要互相吵闹,一家人要和睦相处。现在,母亲额头上的皱纹越来越多,患风湿病的腿走路也越来越艰难了;父亲的腰肌劳损也比以前更加严重了,疼到弯成一张弓。母亲却总在电话里说,“你爸最近精气神好多了,你邮寄来的膏药很管用。”“你爸的腰没以前疼得厉害了,你哥和妹妹送来的营养品,喝了也挺管用……”我知道这些或许起不到多大的作用,但可以温暖父母的心。

也许我该抽空从城市里赶回来看一下父母,这是我作为儿子唯一能做的,也是最能宽慰母亲的。屈指算来,离家也有好多年了,每每夜深人静,整座城市停止了喧嚣,沉睡入梦的时候,我总会醒着;赶上风雨交加的夜晚,我又会彻夜无眠。

也许我该慢下来,陪母亲唠唠家常,同父亲蹲坐在老槐树下,为父亲点上一根烟;也许我该慢下来,让母亲也体会一下儿子温暖的拥抱。好几次回忆着母亲曾经对我说过生下我的情景,母亲说,我是难产儿,在母亲温暖的腹内不肯出来,父亲焦急地四处找接生婆,母亲在接生婆的口令下,拼尽全力生下了我。之后,母亲得了一场大病,没有奶水,只好向街坊四邻借奶水。长大后,我每次回家必须带上礼物,看望曾经赋予我第二次生命的乡邻。

后来,父母跟随我来到了城市。他们闲不住,在小区的门前种了一些花草。在空闲的时候,我可以尽情地观赏。现在,我每天上班时都可以看到那些让人热血沸腾的油菜花,它们在明媚的阳光下变得金光灿烂,仿佛是父母重新燃烧的希望,让我心里安然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