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场风云

2024-10-08 00:00HAMISHBOWLES
VOGUE服饰与美容 2024年10期

在一场回顾时装秀历史的展览即将揭幕之际,Hamish Bowles以自己几十年来的亲身经历分享了时装秀的风云变幻之路,我们也重现了这些值得铭记的精彩瞬间。

1978年,14岁的我在VOGUE英国版年度青年作家才艺大赛中获得特别提名,时任主编Bea Miller问我有什么梦想,就此机会,我直言不讳地对她说:“我想得到一张Bill Gibb下一场时装秀的门票。”让我喜出望外的是,我居然很快就拿到了门票,随后就置身于一家酒店的宴会厅。我手持酒杯,看着Jerry Hall和MarieHelvin等身材高挑的名模穿着我梦寐以求的服装,与宾客频频举杯,相互致意,皮草、针织衫和闪亮的蕾丝等元素在大厅内随处可见。

我成长于上世纪70年代的英国,当时国家正陷入经济危机,全职工作难寻,每周只能工作三天,还伴随着爱尔兰共和军不断制造的爆炸案,我的父母也离婚了。为了逃避随之而来的各种压力,我一头扎进了当时刚刚兴起的服装行业。今年,伦敦潮流创意空间Lightroorn举办了一场别具一格的沉浸式新展览,让我得以重温多年前那种大开眼界的震撼感觉。这场名为“Vogue:Inventing the Runway”的展览于秋季开幕,通过不同时期的影片和图片,探索了时装秀的发展史,比如,上世纪30年代GabrielleChanel展示的迷人新品,40-50年代Christian Dior和Cristobal Balenciaga表达的精致美学,90年代John Galliano和LeeMcQueen惊艳世人的前卫格调等等。本次展览还介绍了很多观秀嘉宾的故事,从社会名流到商店买手,再到影响现代时装秀历史的重要人物和名人。其中就包括英国服装设计师Lady Duff Gordon(她更多时候使用的名字是“Lucile”),她以极富想象力的作品震撼了“美好时代”的英国(以及法国和美国)服装业,但在当时那些服装只面向少数特权阶层。此外,展览还展示了明星设计师在全球各地进行的服装展示,通过与当地风景(Pharrell Williams的Louis Vuitton 2024春季男装系列)和地标(Nicolas Ghesquiere在里约热内卢推出的Louis Vuitton 2017度假系列)的完美结合,成为流行文化中永远被铭记的标志性符号。

值得一提的是,第一批时装展并不是以走秀的方式进行的,甚至没有选用真人模特。很久以前,待售服装都是穿在玩偶身上供女性顾客选购。直到19世纪50年代,如今被公认为“时装之父”的Charles Frederick Worth首次提出让真人女性展示服装,随后就以这个概念开了一家女装店,举办私人沙龙,让模特动态展示自己的服装,很快众多名媛就成了他的忠实客户。与此同时,女装店还吸引了很多富有的风月女子,他会专门在周四上午招待这批特别的顾客。

半个世纪后,GabrielleChanel开始引领服装行业转型,将女性作为时装秀的主角。上世纪20年代初,她选用风月女子作为模特,在康朋街风格华丽的Chanel沙龙中,模特们身穿精美的服装,步履优雅,神情高傲地走下楼梯,在沙龙中大步穿梭。春季和秋季推出首秀后,顾客们蜂拥而至。走秀通常会持续一周左右,每天都在同一时间进行,反响强烈。但直到40年代,时装秀才开始真正风靡全球。比如天性易怒、来自乡村的法国设计师PierreBalrnain他曾是服装大师Lucien Lelong幕后设计团队的一员,也是团队中率先出走自立门户的设计师。1945年,他终于实现了自己的夙愿,打造了一场全新的时装秀,首个走秀系列在漫长的战争岁月后为女性气质吹响了号角。美国著名作家Gertrude Stein抱着自己的贵宾犬Basket坐在前排欣赏了整场秀,随后在VOGUE杂志上发表了一篇不吝溢美之词的文章,这是她第一篇也是唯一一篇服装评论。

但是,在另~位未来之星面前,Balrnain个人首秀的成功几乎可以忽略不计。这个性格文静的小个子男人曾是Balrnain在Lelong设计团队中的同事,他就是Christian Dior。当年,他在Lelong工作室设计的服装以细腰、软肩、宽裙为主要特征:1945年,Theatre de laMode剧院举办的微型人偶时装秀呈现的就是这种风格(这场人偶时装秀的影响已经超越了服装本身)。虽然潮流之风随后又吹向了宽松的西装和短裙,但几年后,这种极致女性化的风格还是再次焕发了新的生机。1947年2月,Dior品牌诞生,公司总部设在蒙田大道,时装秀也在这里举行。走秀大厅喷涂着高雅的灰色,巧妙衬托出服装的独特魅力,同时也见证了服装行业在“美好时代”走向巅峰。很多历史上赫赫有名的女性都是这里的座上宾,包括温莎公爵夫人、DianaCooper夫人和作家Nancy Mitford。Dior的模特个个美丽精致、优雅时髦,走秀时步履轻盈。几年后,T台又迎来了黑色短发模特Victoire Doutreleau,相比于其他Dior模特,她的演绎让服装看起来更具现代感,很快就成为当时青春亮丽的象征。

1957年,Dior去世,享年52岁。此时,他最信任的副手、年仅21岁的Yves Saint Laurent立刻成为焦点,他肩负着管理这家大型时装公司的重任。Saint Laurent的作品更富年轻活力,短短两年时间创造的业绩就超过了很多设计师三十年业绩的总和。1960年秋季,他以巴黎左岸存在主义为灵感推出了Beat时装秀,但却让当时以高贵优雅著称的Dior难以承受。据称,Dior曾帮助Saint Laurent躲过了军队的征召,经过这次离经叛道的时装秀,Dior亳不犹豫地将他又“送给”了军队。事实上,在时装秀历史的早期,Dior就开始以极富个性的风格挑战传统,引领时装秀走向一个全新的时代。

很快,在伴侣Pierre Berge和缪斯女神Doutreleau的鼎力支持下,Saint Laurent于1961年12月成立了自己的服装品牌,继而推出了第一个服装系列,并选在印象派画家Jean-Louis Forain的故居展出,将高雅的美学品位推向了新的高峰。但是,到了1966年,他开始厌倦只为少数极富有的客户制作高定时装,于是推出Rive Gauche成衣系列,用色彩绚丽、更贴近生活的细节设计完美契合青年群体的需求。不久,Courreges(曾是Balenciaga的裁缝)和PacoRabanne(他当时为Balenciaga制作高档纽扣)也加入了成衣制作团队。Courreges时装秀中的所有服装都以直线条为主,拒绝曲线,模特也大多是FrancoiseHardy那样笔直纤细的少女身材,假发束成稚气十足的马尾巴,穿着短裙,随着爵士乐的旋律翩然起舞,表达了一种全新的情绪,那种感觉可以参考剧情片《你是谁,波莉·玛古?》(QuiEtes-Vous.Polly Maggoo?)和电影《放大》(Blow-Up)。

对Saint Laurent来说,这个选择为他带来一批新的年轻女性客户(和助手),比如演员Gatherine Deneuve、时尚偶像BettyCatroux、艺术家Palorna Picasso、演员兼模特Marisa Berenson、名媛Nan Kernpner和演员Loulo de a Falaise,这是在Dior试衣间完全看不到的女性群体。很快,这股热潮也涌入了高定领域。我还记得几十年后的一件趣事,当时Saint Laurent早已退休,我和Deneuve坐在一起,欣赏接班人Gaultier的一场高定秀。就在这位大师一如既往的漫长拖延中,原本和其他高定客户一样举止高雅的LaDeneuve忽然发出一声刺耳的尖叫,听起来令人毛骨悚然,如同摩尔族的女性宣布婚礼或葬礼开场一般。Gaultier立刻停止了拖延,时装秀正式开始。

不过,要说谁最能体现上世纪70年代纽约风尚的精髓,则非Halston莫属。他在曼哈顿中城的Olyrnpic Tower展厅办秀时,他的名人朋友Bianca Jagger、Andy Warhol、Jacqueline Kennedy等zD6YMetpQAGnSKlW9N6N9No8lqjHI1D6cvQxfZlGHTY=人齐聚于此,这些人完美的造型与T台上走秀的模特一样令人目不暇接,这其中就有PatCleveland、KarenBjornson和Anjelica Huston。1986年,我首次赴纽约观秀时,正是服装大师“神仙打架”的时代:Calvin Klein、Ralph Lauren、DonnaKaran、Perry Ellis等等,各领风骚,群星璀璨。Halston在当时被封为美国时尚之神,但其公司的业务并不景气,两年后他因艾滋病并发症而一蹶不振。虽然Perry的1986年秋季系列充满活力和趣味,但他在最后谢幕时却明显憔悴了许多,最后只能由两名助手将他抬出场外,三周后便与世长辞了。

同期的知名设计师还有Oscar de laRenta、Bill Blass、Carolyne Roehm等人,他们主要面向上东区追逐潮流的女性客户,比如Brooke Astor、Nancy Kissinger和BarbaraVValters,这些人观秀前都会用上一季最热门的单品精心打扮一番。

当然了,上世纪80年代伦敦的服装行业同样热闹非凡,天才云集,迸发出强大的生命力。记得我曾穿着John Galliano的全套服装——用染色棉布拼成的超大衬衫,外面是一件短外套,下面是一条男式半裙——去看秀,这身装扮可谓异常醒目:而DavidHolah和Stevie Stewart的观秀装都选择了BodyMap的服装,宽松肥大的莱卡质地上衣搭配紧身裤,上面点缀着Hilde Srnith设计的图案,具有一种极富魔力的前卫感;编舞艺术家MichaelClark带领自己的舞蹈团队为各大时装秀表演,吸引了大量拖家带口、成群结伴前来看秀的观众:著名行为艺术家和服装设计师Leigh Bowery也是当时的风云人物,他来自澳大利亚的Sunshine地区,来到伦敦后不久,就以极具个性的表演征服了知名的演艺场地ChaCha Club和Camden Palace。1985年,他开设了Taboo(意为“禁忌”)酒吧,但这个名字却名不副实,因为这里没有任何禁忌。他总是以极端的言论表达自己的时尚态度,通过无所不用其极的表演引来观众的哄堂大笑。他总是喜欢混淆性别,他台上台下的世界是如此狂野、怪异和张扬,他就是用这样的方式在其艺术和服装中影射自己的生活和身处的社会。

当时的Johri Galliano即将从圣马丁学院毕业,虽然他的专业是服装插画师,但他的毕业设计作品却让经验丰富的导师SheridanBarnett爱不释手,随即便说服他举办了一场设计展,这也是Les Incroyables(意为“不可思议的人们”)系列诞生的契机。尽管这场以法国大革命为灵感的时装秀只持续了3-4分钟,却如此深刻地印在了我的脑海里。他的朋友们和模特一起在T台上走秀,就如同法国革命者一样手舞足蹈,散发出巨大的能量。该系列很快就在Browns百货上架并销售一空,同时也吸引了包括Barbra Streisand和Diana Ross在内的一众名流客户前来捧场。

尽管英国在设计理念和锐意创新方面走在时尚前沿,但在商业运作方面却乏善可陈。Galliano最终远走巴黎,而上世纪80年代的巴黎时尚界已经深深地打上了KarlLagerfeld的烙印:新奇怪异,诙谐风趣,精致繁复。“我属于上班族”,Karl解释道,事实也的确如此:他全年无休地工作:自60年代到80年代初,Karl一直担任Chloe的设计师,直至1983年接管Chanel。当时Chanel还寂寂无闻,模特的展示也让人感到索然无味,客户群体都是从来不穿最新流行款式的富裕阶层女性。Karl的到来改变了这一切,从设计工作室到T台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身材纤细修长的lnes de la Fressange成为他的缪斯,其他女孩在她面前无不黯然失色。到了80年代末,Ines被弃用,身材丰满圆润、个性俏皮活泼的Victoire de Castellane取而代之,她的标志性服饰是黑色裙撑和紧身胸衣。Karl一向对T台上的所有超模知人善用,但Claudia Schiffer却是个例外.由于她始终驾驭不了资深T台模特常穿的恨天高,因此每次走秀都只能穿为她特制的低跟鞋。

1984年,我第一次出席Chanel时装秀,这场面向公众的时尚盛会的举办地是巴黎歌剧院,可我的门票上显示的却是当天晚些时候位于巴黎市中心的康朋街。一开始,我只觉得这些衣服挺括有型,绝对与众不同,但当我观看了几乎所有Karl为Chanel创作的高定系列和成衣系列时装秀后,便成了这个品牌的忠实粉丝。Karl的设计理念层出不穷,而且深知如何不断激起人们的好奇心。他以非凡卓越的作品重新构想了每一场演出,赋予观众全新的体验,比如不可思议的2014年秋季“supermarket”时装秀,数百种时尚单品均有其特别的设计标签,在一家超市内展出,还有身穿Chanel新款时装的漂亮女孩在现场助兴表演。

Gianni Versace沿用了这一做法,到80年代末,在T台上充当人体模型的时装模特也华丽变身,成为各大时尚杂志上光鲜亮丽的明星。Versace时装秀不再只关注服装,而是将更多的注意力放在穿着这些服装的Christy、Naorni、Linda和Gindy身上。至于T台上播放的背景音乐,最难忘的莫过于四位超模在Versace 1991年秋季时装秀上高唱GeorgeMichael的“Freedorn!’90”。这一切都促使行业时装秀转变为一场又一场文化活动。

随后隆重登场的是Christian Lacroix,他那拥有神奇魔力的时装秀仅仅持续了45分钟(Saint Laurent的时装秀长达两个小时),当每一件衣服在T台上首次亮相时,我和同事们都会报以热烈的掌声。时装秀结束后,Christian以胜利者的姿态现身,台下观众纷纷向他投掷事先特地放在椅子上的深红色康乃馨。有趣的是,Christian竟是第一个向我引荐Helrnut Lang的人,这两人的创作和理念显然有着天壤之别。我满怀疑惑地看了Lang的设计作品,还选了一件纽扣搭配不协调的亚麻传统外套并拍了几张照片。到了90年代,Lang已成为知名设计师,他的男女模特宛如机器人般走上T台,像子弹一样行走如风,这是展示未经装饰的服装的全新方式。携妻子Kelly一同出席这场时装秀的Calvin Klein对此大为着迷,同时也深受启发,随后便在他下一季的系列时装秀上采用了同样的展示方式。此时,曾在Klein的T台上大放异彩的超模们也已转型为新一代酷女孩,她们将头发向后梳,化着自然的妆容。当然了,Kate Moss是其中的佼佼者。

遗憾的是,我错过了Martin Margiela首场时装秀,只能飞速赶往他那地处偏远的展厅,在那里一群穿着白色大衣的人向我详细讲解了每一件让人惊艳的作品,这种体验就像发现一件稀世珍宝。到了他的第二场时装秀,我如愿到场,尽管他的衣服令我困惑不解(毕竟我是每天都能戴Lacroix宽檐帽的那种人),但也不得不承认,这些作品有一种难以言喻的吸引力。他的模特似乎都很高冷,仿佛将自己的生活与T台完全割裂。很快我便不由自主地注意到,在一众出席时装秀的时尚达人的衣服背面,赫然出现了据说被泄密的四角缝线针法。

上世纪90年代还见证了设计鬼才Lee“Alexander”MCQueen的初出茅庐和强势崛起,他那一系列标新立异的时装秀备受瞩目,这些时装秀与其说各具吸引力,倒不如说极具煽动性。它们蕴含着令人不安的元素,因此,有人对Lee幻想产物的具象化感到担忧。在过去的二十年间,我观看的时装秀不胜枚举,却从未经历过这样的事。他在纽约举办了第二场1996年秋季系列时装秀,此前这场时装秀已在斯皮塔菲尔德基督教堂首次亮相.结果舆论毁誉参半,甚至激起了一些人的愤怒,但他执意要让美国了解他在干什么。当时现场一片混乱,数百人聚集在一座废弃的犹太教堂外,而教堂内正在展示着低腰裤、剪裁大胆的紧身胸衣和蕾丝修女头巾。此后,McQueen继续举办了更多改变固有思维的时装秀,例如,让两个机器人对着模特Shalorn Harlow喷墨,身穿一袭飘逸白裙的她在台上优雅地旋转(1999年春夏系列):“精神病院”时装秀(2001年春夏系列);在(意为“游戏而已”)时装秀上,模特们如同棋盘上的棋子(2005年春夏季系列)。

与此同时,天赋异禀(但也常饱受争议)的“海盗爷”Galliano在巴黎推出了数个系列,备受赞誉。后来由于缺乏资金导致各系列无法统合,他也因此将错过1994年秋季时装周。在开幕的三个星期前,Andre Leon Talley告诉他,如果他不在时装周露面,人们就会对他和他的作品失去兴趣,那么他还不如收拾行李走人。这番话让他醍醐灌顶,于是立刻将作品整合成一个系列,努力筹集资金和招募模特(包括Kate Moss、NaomiCarnpbell、Christy Turlington、HelenaChristensen.Linda Evangelista在内的众多超模争相免费为他走秀),还找到了理想的秀场(SaoSchlurn berger的一座17世纪宅邸)。当然,事情接下来的发展顺理成章地被载入史册,Givenchy和Dior两大品牌紧随其后。从奇幻的开场到首个Givenchy时装秀,他的每一个系列都深得我心。在那场独特的时装秀上,模特穿着灵感来自“高定之父”Worth的宽大晚礼服,站在一堆充满童话色彩的床垫上,DJ Jererny Healy的背景音乐既震撼又煽情。随后,在Dior的无比重视下,Galliano的每场时装秀都比上一场更加奢华。他以本名JohnGalliano举办的时装秀同样奇迹般地大获成功:女模特穿着50年代的套装,被众多古董老爷车围在其中(1995年春夏系列),或在被白雪覆盖的巴黎屋顶上小心前行(1995年秋冬系列)。

与此同时,其他设计师也在挥洒他们的才华,例如英籍塞浦路斯设计师HusseinChalayan,以其绝顶聪明的头脑令整个时装界为之折服。我曾派Anna Wintour去采访这位刚从中央圣马丁学院毕业的少年奇才,但我当时的这一决定有点欠考虑,我应该首先警告她不要穿Manolo高跟鞋前往他的住处,因为需要穿过一段危险的户外金属格栅台阶。Chalayan的公关人员是格拉斯哥人,他会将数字混淆且说话带着难以听懂的浓重口音,他向Anna讲述了Chalayan埋掉自己毕业设计作品的始末。Anna听得一头雾水,茫然不知所措。可到了2000年,Anna竟对他推崇备至。他的2000年秋季时装秀精彩绝伦,压轴造型是Natalia Sernanova走到一张上世纪50年代的咖啡桌中央,然后慢慢将可伸缩的咖啡桌拉起来,变成一袭硬挺的裙子。

就在几年前,Prada和Gucci成为米兰时装周的两大竞争对手。1995年秋天,TomFord为Gucci推出了灵感来自70年代的时装系列,这场时装秀可谓激动人心,给我的感觉就像身处Studio 54俱乐部,度过了一个让人心潮澎湃的夜晚。此时,Torn Ford这个名字已成为Gucci的代名词:聚光灯下,衣着华丽的男男女女在黑色T台上走秀。而MiucciaPrada的同季系列则展示了造型优美的60年代服装:干净利落,剪裁合身,整齐划一的模特与白色T台相映成趣。在米兰,各大品牌百花争艳,任君选择:随着T台时装秀的不断演变,它们不再单纯是强大的品牌营销和定位方式,品牌粉丝们在世界各地的狂热追捧形成了一股类似于宗教崇拜的风潮。这个时候如能亲身参与一场Gucci时装秀,无疑是一件值得骄傲的事。

在美国,坐在时装秀前排座位上的已不只是买家和时尚编辑,女演员和社会名流逐渐加入这一行列。后来,这些明星出席时装秀会收取出场费,他们会穿着设计师在当天早上时装秀展示的全套晚礼服隆重登场(包括刚从T台上拿下来的鞋子)。21世纪初,秀场的代表人物是上流名媛Tinsley Mortirner。而到了2008年秋天,时尚博主们不仅出席各大时装秀,还占据了Dolce&Gabbana秀场的前排位置,对此我感到无比震惊。但当我深吸一口气,仔细想了想,也就释然了。考虑到他们所扮演的重要角色,被奉为座上宾也是理所当然的事:对数百万狂热追捧时尚的孩子们来说,他们的影响力可不容小觑。2018年10月,Valentino及其时任设计师Pierpaolo Piccioli带领时尚媒体前往东京,观看最新的度假系列。与包括我在内的其他传统媒体工作者相比,这些时尚博主有着一套截然不同的宣传Valentino的做法,他们更善于创造以视觉为主导的体验,而数字媒体人正致力于实时再现这种体验。这一改变令人赞叹。不久后,Scott Schurnan和Philoh等街头时尚摄影师开始捕捉观秀途中网红的身影,在某些情况下,这群人似乎比T台上所展示的东西更重要。

在离我们更近的时代,无论是MarcJacobs(Louis Vuitton 2012年秋季系列发布,模特们搭乘一列火车来到风景秀美的目的地)、Rick Owens(2014年春季系列时装秀,主角是一群面容坚毅的舞者,让人心生敬畏)、Loewe(Jonathan Anderson 2024年秋季新奇古怪的男装系列),还是中央圣马丁学院的毕业设计作品展,抑或是更大范围数不胜数的时装秀,都是那么光彩照人,那么富于创新精神和启发性。要知道,成千上万的人,或在舒适的家中,或在宽敞的办公室内,同时欣赏一场时装秀;而此时,总会有一些无法言传却可以触摸和体会的东西,它们关系到当下存在的意义,让你感受到奇妙事物所带来的愉悦。这才是时装秀真正的魅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