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文经济赋能新质生产力：内在逻辑与实践路径

摘" 要：人文经济学讲求以人为本、以文化为灵魂，以文化创新引领新质生产力协同发展。人文经济主要是从推动新质生产力主体的形成、动力机制的启动、发展载体的形成、动力源泉的生成以及营商环境的培育等诸多方面，通过建立一整套完整、协调、高效的运行机制，引领我国战略性新兴产业与未来产业萌发兴起，赋能新质生产力高效发展，由此构建人文经济创新引领新质生产力发展的内生逻辑。人文经济在实践层面主要是围绕文化创新、科技创新、企业家创新、文化创意、教育创新、制度创新等六大路径赋能新质生产力高效发展，最终达成文化创新引领新时代中国经济高质量发展目标的实现。

关键词：人文经济；新质生产力；高质量发展；赋能；科技创新

作者简介：张佑林，南方科技大学全球城市文明典范研究院研究教授，主要从事文化经济学、发展经济学研究。

基金项目：研究阐释党的二十大精神国家社科基金重大项目“推进文化自信自强的时代背景与现实途径研究”（项目编号：23ZDA081）、南方科技大学全球城市文明典范研究院课题“中华优秀传统文化‘两创’与中华民族现代文明建设问题研究”（项目编号：IGUC23C002）和国家社会科学基金艺术学项目“中国式现代化引领下的文化产业动力机制及优化策略研究”（项目编号：23BH66）的阶段性成果。

中图分类号：G05；F127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1-4403（2024）05-0001-09

DOI：10.19563/j.cnki.sdzs.2024.05.001

2023年12月，在中央经济工作会议上，习近平总书记指出：“要以科技创新推动产业创新，特别是以颠覆性技术和前沿技术催生新产业、新模式、新动能，发展新质生产力。”①" ①习近平：《推动经济实现质的有效提升和量的合理增长》，新华网，www.xinhuanet.com，2023年12月11日。新质生产力是生产力的质的飞跃，是创新起主导作用的先进生产力质态，其核心动能是创新活动，科技创新是新质生产力发展的本质特征。但科技创新离不开盛开科技之花的肥沃土壤，纵观世界各国，那些科技创新的策源地往往都是一个国家的文化教育中心，如纽约、伦敦、巴黎、北京、上海、深圳、苏州等传统或者现代文化名城。这说明，新质生产力的发展与一个地区的人文经济环境有着内在的渊源关系，人文经济所包容的各种人文经济伦理与人文环境，有助于激发经济主体的创新潜力和降低市场交易成本。因此，深入挖掘人文资源发展价值，厘清其中的人文经济学机理，不仅能从实践层面为我国新质生产力发展提供一种新的路径，更能从理论层面为推进我国新质生产力研究提供一种新的思路与一个可靠合理的切入点。

一、新质生产力的人文经济属性

习近平总书记在中共中央政治局第十一次集体学习时对“新质生产力”作出系统性定义：“新质生产力是创新起主导作用，摆脱传统经济增长方式、生产力发展路径，具有高科技、高效能、高质量特征，符合新发展理念的先进生产力质态。它由技术革命性突破、生产要素创新性配置、产业深度转型升级而催生，以劳动者、劳动资料、劳动对象及其优化组合的跃升为基本内涵，以全要素生产率大幅提升为核心标志，特点是创新，关键在质优，本质是先进生产力。”①" ①《习近平在中共中央政治局第十一次集体学习时强调 加快发展新质生产力 扎实推进高质量发展》，《人民日报》2024年2月2日，第1版。

从习近平总书记对新质生产力的定义可以看出，新质生产力强调劳动者在经济发展中的主导作用，其本质是创新驱动，是充分发挥科技第一生产要素、人才第一生产资源、创新第一生产动力的生产力。从这里面可以引申出新质生产力的两层含义。其一，新质生产力强调劳动者在经济发展中的主导作用，是“以人为本”的经济学概念。其二，新质生产力强调科技创新的作用，而科技创新离不开科学家的创新作用，因而属于知识经济的范畴。而“人”和“知识”是人文经济学的核心组成部分，是人文经济学研究的出发点。这说明，新质生产力与人文经济学有着天然的内在关联。

（一）以人为本：新质生产力的主体构成

新质生产力是指生产力的新水准、新质态，是生产力水准的质变，新质生产力本质上是知识经济，其发展关键在于人，在于发展企业家的创新精神与科技人员的创新动能。

首先，新质生产力的主体是劳动者。马克思主义认为，经济科学的对象是在一定历史条件下及相应的生产关系和交换关系中人的社会生活的生产方式。在这里，经济学使我们透过物看到了人。生产力包括劳动者、劳动资料和劳动对象三个基本要素，而劳动者是其中最活跃、起主导作用的要素。没有人力资本的积累和跃升，没有一支与现代科技进步、现代产业发展相适应的高素质劳动者队伍，就无法形成新质生产力。②" ②陈斌开：《深刻把握新质生产力的内涵及要求》，《学习月刊》2024年第3期，第8页。现代社会所需要的新型劳动者，是具有创新精神的高科技人才、能够引领现代经济发展方向的企业家群体以及熟练掌握现代高科技手段的应用型人才，他们共同构成新质生产力中最活跃最能动的主体。在现代社会中，劳动者通过参与生产活动，将劳动资料和劳动对象转化为实际的生产力。

习近平总书记在《“文化经济”点亮浙江经济》一文中指出：“‘文化经济’的本质在于文化与经济的融合发展，说到底要突出一个‘人’字。”③" ③习近平：《“文化经济”点亮浙江经济》，《浙江日报》2006年10月30日。人民群众是生产力中最活跃、最革命的因素，创造了社会的物质财富和精神财富，是推动社会发展的决定性力量。以人文经济作为研究视角探索新质生产力，是与党的二十大报告中“教育、科技、人才是全面建设社会主义现代化国家的基础性、战略性支撑。必须坚持科技是第一生产力、人才是第一资源、创新是第一动力”④" ④习近平：《高举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伟大旗帜 为全面建设社会主义现代化国家而团结奋斗——在中国共产党第二十次全国代表大会上的报告》，人民出版社2022年版，第33页。的理论逻辑一脉相承的。

其次，企业家是新质生产力的创新引领者。新质生产力的本质是创新驱动，新质生产力的形成过程要求充分整合科技创新资源和现有产业基础，以提升要素质量、改善资源配置效率，在这一过程中，企业家的角色不可忽视。他们不仅是新质生产力的实践者，更是推动者。具备远见卓识和创新精神的企业家，能够敏锐地把握市场机遇，勇于尝试新技术、新模式，从而在新质生产力的浪潮中脱颖而出。

再次，科技人员是新质生产力的创新主体。习近平总书记指出：“科技创新能够催生新产业、新模式、新动能，是发展新质生产力的核心要素。”⑤" ⑤习近平：《发展新质生产力是推动高质量发展的内在要求和重要着力点》，《求是》2024年第11期，第6页。生产力发展最终可归结为科技创新或自然科学发展。新质生产力以创新驱动为核心，科技自立自强是形成新质生产力的关键。科技人员作为新质生产力中最具活力和创造力的要素，他们不仅拥有专业技能和知识，还具备创新意识和实践能力，是推动科技创新的核心力量。

以人为本，构成了人文经济学研究的出发点，人文经济学突破了资本逻辑主导下“见物不见人”的思想藩篱，以“人”的视角回答发展为了谁、依靠谁的问题。

（二）以文为魂：新质生产力的动力源泉

马克思指出：“劳动生产力是随着科学和技术的不断进步而不断发展的。”①" ①《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23卷），人民出版社2001年版，第664页。作为21世纪知识经济的产物，新质生产力由高科技革命性突破、知识性要素创新配置、现代产业转型升级而推动，并以战略性新兴产业和未来产业作为先导产业，是社会文化与教育事业发展的产物，这构成新质生产力崛起的动力源泉。

人文经济与新质生产力存在多重关系，包括文化观念、文化价值等对新质生产力的引领功能。新质生产力以知识为载体，以文化为创意源泉。无论是从新质生产力创造的产品还是从新质生产力的动力源泉来看，新质生产力都是文化发展的产物。从本质上看，新质生产力的新，主要体现在文化与知识的创新程度上；作为新质生产力重要组成部分的文化产业与文化事业，是在对优秀传统文化资源产业化开发基础上发展壮大的，本质上是中华优秀传统文化资源的价值兑现。

新质生产力本质上是知识经济，新质生产力发展的核心动能是创新活动，而人文经济学恰恰提供了理性包容的人文经济伦理支撑，有助于激发经济主体的创新潜力。作为文化重要组成部分的科技文化，与新质生产力的发展密切相关。科技文化将自然界作为研究对象，围绕科学精神这一核心，贯彻科学的理性思维方式，利用规范严谨的手段方法，了解自然、逐渐去利用自然并最终实现改造自然。科学文化以科学精神、思想、知识、方法为主要内容，以引导性和基础性为主要功能。

新质生产力的主体构成是高科技产业和未来产业，而这些产业都是建立在文化教育事业发展的基础之上的。互联网、5G、云计算、人工智能、大数据、感知技术等新兴高科技产业，都属于知识经济的范畴，都是高等教育事业发展的产物，都离不开科技人员的创新活动，都是建立在人的“大脑”之上。没有人这个重要的载体，没有知识的积累，就没有新质生产力的产生，更谈不上经济社会的高质量发展。

发展新质生产力必须以科技创新为先导，以产业创新为落脚点，通过科技与产业深度融合，推动新兴产业和未来产业发展。新质生产力以科技创新为引领，注重原始创新和自主创新能力的培育，通过整合使用优质和新型生产要素，探索智能、融合、高效、绿色的发展路径，形成高水平高能级的产业结构体系，推动传统产业转型升级，培育战略性新兴产业和未来产业，形成新的经济增长点。

综上，产生于21世纪的新质生产力，是建立在人文经济学“人”与“文”这两大核心内容构成基础之上的，以人为本，以文为魂，二者共同构成新质生产力发展的主体与内生动力源泉，引领新质生产力可持续发展。

二、人文经济赋能新质生产力的内在逻辑

文化作为一种无形的非正式制度，隐藏在人们的思维方式、价值观念和行为习惯中，潜移默化地影响着社会的各个方面。人文经济作为一种知识形态的生产要素，渗透到生产力的各个领域，直接或间接影响生产力的发展。文化赋能新质生产力的强度以文化力的大小体现出来。文化力是指文化创新引领经济社会发展的能力，包括文化的创新力、传播力、影响力，也包括文化对经济社会发展的推动力。作为一种经济发展软实力，文化力通过对经济发展主体、客体与内容产生全方位的影响，催生和发展新质生产力，进而促进人文经济与科技创新协同发展。文化力通过赋能精神文化生产和消费，引领经济社会转型发展。文化力作为潜力巨大的新质生产力的内生动力，具有持久的影响力；一旦形成，便能够长期发挥作用，为经济社会发展注入新的活力，由此构成推动新质生产力发展的内生动力。

（一）人文经济赋能新质生产力的作用对象

人文经济因素作为新质生产力发展的引领者与内生动力源泉，其对新质生产力的发展影响是全方位的，有直接影响与间接影响、内生影响与外在影响、前端影响与后端影响等不同的影响形式。但从生产力的构建出发，其对新质生产力的影响主要体现在主体构建、客体平台打造与内容生成等三个方面，通过综合作用形成合力，全方位赋能新质生产力高质量发展，推进中国式现代化的发展进程。

1.人文经济推动新质生产力主体构建

新质生产力包括劳动者的创新引领、劳动资料的能力提升、劳动对象的深化拓展及其组合效率的跃升，是对马克思关于作为人的“共同活动”的生产实践的深刻把握。劳动者通过掌握劳动资料与劳动对象发生现实的物质变换过程，正是生产力本身由潜在的能力向现实成果对象化的过程。新质生产力既指向人的对象化能力的质变，又表现为生产产品的“质优”，其依然是人的自主活动能力及其对象化结果的统一，是在现实的生产实践中所凸显的物质力量。在三要素中，作为主体要素的劳动者是指能够充分利用信息技术、具有知识快速迭代和综合创新能力的高素质人才。这里的高素质人才主要包括两大类型的人才，一是具有创新意识的企业家群体，二是科技创新的主体即科学家及其创新团队，二者共同构成新质生产力主体。而这两类人才的形成都是建立在人文经济的肥沃土壤里的。从人文经济学角度来看，加快发展新质生产力，迫切需要一种鼓励创新的人文精神，这种人文精神构成企业家生成的内生动力源泉。从科技创新的视角看，一个国家科技事业的发展离不开一大批具有创新能力的科学家群体，而科学家的培育生成是建立在高等教育发展的基础之上的，高等教育作为人文经济的主要载体，同样构成新质生产力主体即科学家和工程师生成的核心平台。

2.人文经济助力新质生产力营商环境优化

新质生产力的发展牵涉面广，涉及正确处理政府、企业与个人的关系，离不开宽松的市场营商环境配套。作为人文经济的主要组成部分，非正式制度是市场经济环境的重要组成部分。一个良好的市场营商环境与一个区域的非正式制度存在着紧密的联系。制度文化作为一种非正式制度，是文化的主体构成要素，是千百年来人们在日常生产和生活中，积累形成的一系列约定俗成的规则和规范。制度文化主要包括政治文化、经济文化、伦理文化、宗教文化以及其他制度文化等基本类型。制度文化虽然不能直接推动新质生产力的发展，但它可以通过营商环境的打造和科技发展氛围的形成间接地影响一个区域科技创新的进程，其中政治文化对一个国家的科技体制改革、经济文化对一个区域的科技组织创新、伦理文化对一个社会的公平竞争环境形成、宗教文化对大众科学意识的培育等都会产生深远的影响，最终使不同区域科技创新发展环境呈现差异。在现代知识经济社会，良好的市场经济环境是唤醒企业家精神、降低交易成本的重要条件，最终从扩大科技创新投资来源、提升劳动生产率两个方面影响新质生产力的长期可持续发展。

3.人文经济引领新质生产力高端内容生成

生产力的发展变化不仅包括“量”的积累，而且包括“质”的突变。“质”作为事物成为其自身并区别于其他事物的内在规定性，在生产力方面突变表现为新的技术创新突破、生产要素优化配置、现代产业代替夕阳产业转型升级，进而催生现代新型产业和未来产业。新质生产力之“新质”，表现在依托人工智能、纳米技术、材料科学以及生物技术等一系列“无形”生产资料的高新技术产业对以往依托大量劳动力、能源资源和生态环境等“有形”要素投入的传统工业生产的替代。人文经济资源与现代高科技结合，通过文化资源产业化开发路径，可以直接将历史文化资源转化成为文化产品，推动文化产业、文化事业发展，满足人们的精神需求，以高端精神产品的形式，成为新质生产力的重要组成部分。此外，人文经济作为一个国家的文化形象代表，可以通过文化产品出口走出去，提升一个国家的文化影响力与经济软实力，加快融入国际化的进程，对我国推进“一带一路”建设发挥引领性作用。

（二）人文经济赋能新质生产力发展的作用机制

人文经济赋能新质生产力的过程是文化力转化为新质生产力内生动力的过程，涉及人文经济引领新质生产力发展的主体生成、实践路径、发展手段、创新平台、协作机制、体制创新、政策保障等影响因素。人文经济赋能新质生产力的途径是多种多样的，主要是通过对新质生产力创新主体的形成、内生动力源泉的生成、发展载体的构建、人才队伍的培育、营商环境的优化等诸多渠道形成合力，共同推动新质生产力的演化发展。综合各种人文经济因素对新质生产力的影响效应，可将人文经济赋能新质生产力发展的作用机制归纳如下：基于现代社会新质生产力发展需要，以企业家创新为主体，以科技创新为内生动力，以产业园区为创新平台，以文化教育事业培育人才，以制度文化创新优化营商环境，通过文化创新、科技创新、企业家创新、文化创意、教育创新、制度创新等实践路径，赋能新质生产力协同发展，引领我国战略性新兴产业和未来产业成长壮大，进而达成新时代中国经济高质量发展的终极目标。

1.企业家及其创新精神：壮大新质生产力创新主体

人文经济学的宗旨是以人为本，将充分发挥人的主观能动性放在推动经济增长的第一位，而在现代知识经济的新时代，企业家是创新的主体，构成新质生产力最重要的引领者。他们通过自身的创新实践，不断探索和尝试新的生产方式、管理模式和市场策略，为新质生产力的发展提供源源不断的动力；他们还通过自身的示范效应，带动更多企业和个人参与到新质生产力实践中来；他们勇于承担风险，为现代高科技产品进入消费市场提供资金支持、市场拓展与品牌打造，充分满足广大消费者的物质与精神文化需求。

企业家是新质生产力的创新者。科技创新是新质生产力的内生动力源泉，科技创新的主体是科学家与工程师，但企业家通过自己的努力将科技创新成果转化为产品，在高科技产品与消费者之间搭建起一座桥梁，使高科技产品价值得到实现。企业家勇于挑战传统观念和固有模式，敢于突破常规、尝试未知。正是这种创新精神，使得企业家能够在新质生产力的发展过程中不断取得突破和进展。

2.科技创新：内生新质生产力发展动力

习近平总书记强调科技创新是发展新质生产力的核心要素，认为“创新是一个民族进步的灵魂，是一个国家兴旺发达的不竭动力”①" ①习近平：《决胜全面建成小康社会 夺取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伟大胜利——在中国共产党第十九次全国代表大会上的报告》，人民出版社2017年版，第17页。。新质生产力的概念，是“科学技术是第一生产力”与“创新是第一动力”的有机统一、系统整合。作为当代先进生产力的集中代表，新质生产力是科技创新实现根本性突破的重大成果，是信息技术革命及产业体系优化升级等因素共同作用而催生的生产力。

科技创新是人的产物，是知识的结晶。科技创新的主体是成千上万的科学家和技术人员，先有他们的创造发明，知识产权成果，然后才有产业部门的高科技产品创新和高品质产品问世，才有现代产业和未来产业等新质生产力的发展。因此，作为人文经济的重要组成部分，科学家和技术人员以及他们所掌握的科学知识、知识产权等，构成新质生产力的动力源泉。科技创新是新质生产力加快发展的根本途径。新质生产力最核心的内涵是创新。相比传统生产力强调改造自然的能力，新质生产力更加强调以科技创新作为核心驱动，以关键核心技术抢占战略性新兴产业和未来产业作为先导阵地。科技创新是新质生产力培育发展的内生动力和核心要素。新质生产力强调科技创新在生产力整体发展水平中的“核心要素”地位，发展新质生产力是通过颠覆性技术和前沿技术催生新产业、新模式、新动能，要义在于科技创新，在于技术革命性突破。近年来，我国在人工智能、5G、航空航天、量子通信、生物制药、储能技术、深海探测等高科技领域取得举世瞩目的成就，全方位诠释了科技创新是推动新质生产力发展内生动力的基本论断。

3.高科技产业园区：构筑新质生产力发展载体

新质生产力的发展离不开一个推动其孵化成长的场景载体，高科技产业园区应时而生，成为推动我国新质生产力发展的重要容器。高科技产业园区是指为了促进某一特定高科技产业的发展而设立的区域，通过集聚相关企业和资源，产业园区可以形成产业集群效应，提高产业的规模和竞争力，这有助于吸引更多的投资和人才，推动经济的快速发展；高科技产业园区有助于促进创新和技术进步，在产业园区中，不同企业之间的互动和合作可以促进技术创新和知识共享；园区通过提供良好的研发和创新环境，吸引高科技企业和研发机构入驻，推动科技进步和产业升级。

高科技产业园区离不开人文经济发展的支撑，人文经济与知识元素是高科技产业园区发展的重要保障。首先，高科技产业园区首先是科学家从事科学研究的高地，很多高科技产业园区本身就是科工贸一体化的科创发展平台。其次，高科技产业园区是现代产业和未来产业发展的重要载体，离不开强大的知识和现代技术的支撑，构成知识经济的发展典范。再次，高科技产业园区需要提供高品质的人性化服务管理，并配备各类公共服务设施，如餐饮、住宿、医疗等，为企业提供便利和支持。

4.文化教育事业：培植新质生产力人才队伍

新质生产力本质上是知识经济，而作为人文经济发展的主体以及知识来源，文化教育事业的发展构成新质生产力发展的出发点与重要基础。以人工智能、量子信息、移动通信、物联网、区块链为代表的新一代信息技术，以合成生物学、基因编辑、脑科学、再生医学等为代表的生命科学技术，以融合机器人、数字化、新材料为代表的先进制造技术，以清洁高效可持续为目标的能源技术等①" ①杨瑞勇：《关于科技创新发展对未来出版影响的思考》，《中国传媒科技》2023年第5期，第43页。战略性新兴产业与未来产业，构成新质生产力的核心内容。而所有这些产业，都属于知识与技术密集型产业，都是建立在高等教育与文化事业发展的基础之上的。

新质生产力离不开教育事业的发展。新质生产力的劳动者是高素质人才。新质生产力劳动者更加注重知识创新和技能运用，具有科学发现、技术发明和技术知识产品化的能力，能够应对复杂的生产环境和需求变化。与新质生产力相匹配的劳动者应是德才兼备的高素质人才，包括大师、战略科学家、一流科技领军人才和创新团队、青年科技人才、卓越工程师、大国工匠、高技能人才在内的国家战略人才力量是新质生产力发展的人才基础。通过教育体系和教育资源来培养具备创新能力和实践能力人才的一系列环节和机制，聚焦于基础教育、高等教育、职业教育和终身教育等内容。

5.制度文化创新：优化新质生产力营商环境

一个良好的市场营商环境需要诚信、公平、自由的价值理念来支撑。营商环境的优劣与一个地区的制度文化环境存在紧密的联系。作为人文经济学发展的客体，制度文化对一个地区新质生产力的可持续发展的客观发展环境构成制约因素。

制度文化能够通过创新组织、建立和谐诚信的竞争环境、改善政府职能等形式，构建优越的市场营商环境。中华优秀传统文化蕴含了许多有借鉴意义的制度文化，如以德治国观念，注重操守、为官干净等道德规范，这些制度文化对完善中国特色的社会主义制度、推动中国治理能力现代化有着深远意义。但是，中华传统文化也包含着一些与现代科技发展不相符合的制度文化，如风险规避、保守、轻就业、官本位、安于现状等落后理念，这会极大影响我国的制度建设，给法规、政策施行带来消极影响。制度文化创新是优化我国市场营商环境的必然选择。通过制度文化创新，消除传统文化中的封建迷信思想、封闭保守理念、专制特权观念等，建立一个开放、民主、自由、平等、法治等现代市场经济理念，可以为推进新质生产力发展创造一个良好的文化生态环境。

6.终极发展目标：战略性新兴产业与未来产业

习近平总书记明确强调：“要整合科技创新资源，引领发展战略性新兴产业和未来产业，加快形成新质生产力。”②" ②习近平：《发展新质生产力是推动高质量发展的内在要求和重要着力点》，《求是》2024年第11期，第6页。新质生产力在微观层面体现为新型劳动者、新型劳动工具和新型劳动对象基本要素及其优化组合，宏观层面体现为由新兴产业、未来产业等其他新业态所组成的现代化产业体系。

作为新质生产力的重要载体，战略性新兴产业和未来产业都是人文经济的产物，是知识经济发展的表现。文化新质生产力需要新技术、新模式、新产业、新业态、新领域、新赛道、新动能和新优势的积累和塑造①" ①尹西明：《加强科技平台企业赋能加快发展新质生产力》，《科技中国》2024年第4期，第47-52页。，新质生产力以战略性新兴产业和未来产业作为主阵地。战略性新兴产业和未来产业作为新质生产力的实体支撑，其包含的范畴很广。从要素结构来看，两者都以重大技术突破为标志，具有知识技术密集度高、物质资源消耗少、成长潜力大的突出特点；从行业属性来看，既包括新一代信息技术、新能源、新材料、先进制造、生物技术等战略性新兴产业，也包括人工智能、量子信息、工业互联网、卫星互联网、机器人等未来产业。②" ②路沙：《科技平台为新质生产力加快形成提供优质土壤》，《中国信息化周报》2024年1月29日。加快形成新质生产力，必须突出高科技、高效能、高质量特征，以技术突破引领生产要素配置提升，推进传统产业向现代高新技术产业升级换代，发展未来产业，进一步推动数字经济的蓬勃壮大，从而实现我国产业的高端化、智能化、绿色化发展，形成以信息技术、数字经济等为牵引的先进生产力，夯实面向未来制造强国、数字中国的综合国力发展根基。

三、人文经济赋能新质生产力的实践路径

党的二十大报告提出：“要培育创新文化，弘扬科学家精神，涵养优良学风，营造创新氛围。”③" ③习近平：《高举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伟大旗帜 为全面建设社会主义现代化国家而团结奋斗——在中国共产党第二十次全国代表大会上的报告》，人民出版社2022年版，第35页。这为人文经济赋能新质生产力发展指明了方向。新质生产力是以科技创新为主导、引领经济可持续发展的生产力；新质生产力不仅代表着技术层面的突破，更体现了制度、管理和文化等多方面的创新。创新是一种能力，也是一种精神，文化创新可为现代科技创新提供价值引导、良好的文化氛围和宽松的社会发展环境，构成新质生产力最根本、最深厚、最持久的内生动力源泉。人文经济赋能新质生产力发展围绕以下路径展开。

1.文化创新赋能新质生产力

作为人文经济学文化类型的重要组成部分，科技文化是人们在改造自然的过程中形成的、对自然发展规律的认识，以及规范人与自然关系的标准社会规范和行为约束方式。中国科技文化在传统的农业社会，通过与生产实践相结合，曾经创造出造纸术、印刷术、火药和指南针等“四大发明”，使中国长期在世界科技领域保持领先水平。但是从整体来看，中华文明偏重于人与人、人与社会发展关系的研究，而忽视对人与自然关系的研究，对物理与数学研究不重视，忽视逻辑思维能力，凸显出保守性的特点，由此导致目前我国自然科学相对不发达的局面，“钱学森之问”值得我们深刻反思。

目前，我国的科技创新动力不足，既有知识产权保护力度不够、资金投入不足等方面的问题，也有科技文化观念落后等方面的原因。我们要坚定地立于社会发展的浪头，在批判中革新，在革新中进步，在促进文化赋能科技创新上，要对传统文化中不适应现代科技发展的陈旧观念进行变革，强调人文引领科技发展的现代意义，充分体现科技文化创新的价值导向。推动社会主义科技文明建设，理应从中华优秀传统科技文化中吸取营养，并且通过科技文化创新，为我国的科技事业发展增添新的动力。

2.科技创新赋能新质生产力

人文经济学强调文化创新在经济发展中的作用。作为文化创新的核心内容，科技创新是影响新质生产力发展的关键因素。当今世界，新一轮科技革命浪潮已经蓬勃兴起，一些重大的、具有颠覆性意义的科技创新也推动了一批新业态、新产业的萌芽与发展，技术的更新换代以及科技成果的转化变得更加快捷。新质生产力是以科技创新为主导，其特点是关键性、颠覆性技术的创新与突破，本质上是社会生产力的一次重大跃升，科技作为生产力的渗透性要素，在推动生产力发展层面属于变革性力量。要培育保护新质生产力发展新动能，使各类科技创新潜能充分涌流，在关键核心技术赛道上实现迎头赶上、不断超越进而引领。要推动科技创新成果创造性转化、创新性应用，赋能产业链和供应链优化升级，促使传统产业结构和布局优化调整，大力支持新兴产业发展，前瞻性布局未来产业，建设更加科学合理的现代化产业体系。

3.企业家创新赋能新质生产力

人文经济学强调各类经济主体在现代经济发展中的主导作用。企业家是经济发展的主体，是新质生产力的引领者，是推动经济增长的主导力量，是科技创新的主要组织者和推动者。企业家通过技术创新与制度创新的途径，将资本与现代科学技术相结合，推动现代高科技产业的发展。企业家还通过注入科研资金的方式，与高校和科研机构联手，共同研究开发生产实践中急需的先进技术，形成技术专利，为新质生产力发展直接注入新鲜血液。因此，要充分调动广大企业家的积极性，让更多的企业家投身到新质生产力的创新热潮中来。企业家需要自觉领会和实施科技创新驱动，全力开展创新引领与服务，注重通过不断创新，引领和带动产业升级，着眼满足消费者个性化、多元化需求，向服务业延伸并促进制造业服务化，配套推进制度、机制创新。

4.文化创意赋能新质生产力

习近平总书记强调，“推动高质量发展，文化是重要支点”①" ①习近平：《在教育文化卫生体育领域专家代表座谈会上的讲话》，新华网，www.xinhuanet.com，2020年9月22日。，要着力推动文化产业繁荣发展。作为文化新质生产力的核心内容，文化产业是新质生产力在人文经济学领域的重要实践载体，是人文经济学的重要表现形式。文化创意作为一种创新手段，是动漫游戏、电影电视等文化产业与文化事业发展的灵感来源与必备技能，可以直接推动文化新质生产力的发展；文化创意与现代高科技结合，对于改造传统产业，推动夕阳产业转型升级为现代高端产业，也将起到关键作用；文化创意与数字科技深度融合，赋能现代产业与未来产业发展，可以打造现代高科技产业体系，引领我国经济高质量发展；文化创意与区域经济发展相结合，可以实现地域文化资源的价值兑现目标，打造新的主导产业，推动区域经济转型发展。

5.教育创新赋能新质生产力

教育是人文经济学的核心组成部分，教育是培养新质生产力发展主体的重要手段。推进新质生产力的发展离不开一流科技领军人才、青年科技人才、卓越工程师等一批国家战略科技人才，而这些创新型人才的形成离不开高等教育以及相关职业教育的发展。为了大力培养新质生产力所需要的合格高科技人才，要推进世界一流大学、学科建设，瞄准国际科技前沿，围绕科技创新重大攻关项目培养人才；要健全基础教育、高等教育、职业教育等多层次教育发展体系，推动教育、科技、人才三位一体建设，打造与新质生产力发展相匹配的人才队伍。要重点围绕关键核心技术、现代工程技术和颠覆性技术方向培养人才。完善与先导产业相关的教育专业设置，形成紧密衔接产业链创新链的学科专业体系。发展集成电路、人工智能、云计算、大数据、网络空间安全等先导产业紧缺学科专业。推动新能源科学与工程、纳米材料与技术、新能源材料与器件、微电子科学与工程、功能材料、智能电网信息工程和物联网工程等事关战略性新兴产业需要的“新工科”学科专业建设。

6.制度创新赋能新质生产力

作为人文经济学研究的客体，制度文化构成新质生产力发展的人文协调环境或者市场发展环境。一个公平竞争的市场环境，是能够充分发挥创造性机制最基本的政策前提和必要条件，要加快构建有利于创新型企业成长的制度环境。要通过制度文化创新，改变传统文化“学而优则仕”“官本位”“重文轻理”的不良倾向；在新的技术革命浪潮推动下，要掀起一场全民学习科学、勇于创新的文化运动，使追求科技创新成为时代潮流。要加快建立更加符合国际惯例的创新政策体系，积极推进国际科技合作，进一步优化国际化科研环境，支持国际一流科学家通过揭榜挂帅、国际招标、择优选择等灵活方式参与我国前沿技术研发，增强对全球创新资源要素的吸引力，提升我国在全球科技创新网络中的话语权与主导力。②" ②盛朝迅：《新质生产力的形成条件与培育路径》，《经济纵横》2024年第2期，第37页。要加大我国的知识产权保护体系建设，形成一种鼓励创新与冒险、宽容失败的科技评价体系，营造一种宽容的科技创新制度环境。要发挥政府在重大科技创新过程中的引领作用，加快布局一批关乎国家未来产业发展的技术研究平台，搭建跨学科、跨领域的协同创新平台，完善颠覆性与原创性研究的政策支持机制，推动更多原创性突破。要加强知识产权保护力度，维护公平竞争的市场环境，推动形成亲清新型政商关系，激发企业家的创新精神和创业热情。

四、研究结论

习近平总书记指出：“文化的力量，或者我们称之为构成综合竞争力的文化软实力，总是‘润物细无声’地融入经济力量、政治力量、社会力量之中，成为经济发展的‘助推器’、政治文明的‘导航灯’、社会和谐的‘黏合剂’。”①" ①习近平：《文化是灵魂》，《浙江日报》2005年8月12日。人文经济学讲求以人为本，以文化知识为灵魂，以科技创新为手段，全面推进新质生产力高质量发展。新质生产力作为新时代高科技发展的产物，离不开经济主体的全方位参与，同时也以服务于人为目标。作为21世纪知识经济的重要载体，新质生产力以人文经济为底蕴，以文化发展为灵魂，以科技创新为手段，以文化产业发展为重要内容，以战略性新兴产业与未来产业为发展目标。从本质上看，人文经济是推动新质生产力起飞的前提条件，构成新质生产力发展的动力源泉。人文经济从推动新质生产力主体的形成、动力的启动、发展载体的塑造以及营商环境的培育等诸多方面，通过建立一整套相辅相成、协调高效的运行机制，共同推动我国战略性新兴产业与未来产业兴起与发展。人文经济通过文化创新、科技创新、企业家创新、文化创意、教育创新、制度创新等具体路径，赋能新质生产力高效发展，最终推动我国区域经济与城市经济转型升级，进而达成新时代中国经济高质量发展的终极目标。

Empowering New Quality Productive Forces with Humanistic Economy：Intrinsic Logic and Practical Approaches

ZHANG You-lin

（Institute of Global Urban Civilization Model Research，Southern University of Science and Technology，Shenzhen Guangdong 518055，China）

Abstract：The humanistic economy emphasises people first，culture as the soul，and cultural innovation as the leading coordinated development of new quality productive forces.The humanistic economy mainly promotes the formation of new quality productive forces，the initiation of driving mechanisms，the formation of development carriers，the generation of driving sources and the cultivation of business environments.By establishing a complete，coordinated and efficient operation mechanism，it leads the emergence and rise of strategic emerging industries and future industries in China，enables the efficient development of new quality productive forces，and thus builds the endogenous logic of humanistic economic innovation，which leads the development of new quality productive forces.At the practical level，humanistic economy mainly empowers the efficient development of new quality productive forces through six approaches：cultural innovation，technological innovation，entrepreneurial innovation，cultural creativity，educational innovation and institutional innovation，ultimately achieving the goal of cultural innovation leading the high-quality development of China’s economy in the new era.

Key words：humanistic economy;new quality" productive forces;high-quality development;empowerment;innovation in science and technolog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