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的花径
当我顺着香气探询到花径,春天打开了所有的词语,我不知从中挑选哪一个来形容,立刻关闭听觉,按住自己的脚步,阅读一张比一张漂亮的脸。
首先,茶花在春风轻唤中觉醒,向鸟声的方向送出芬芳后,有粉红的回忆。
牡丹的花粉有甜的蜜语,接受了蜜意,蜜蜂高兴到嗡嗡叫。
其次,美得有点超脱的植物,把花开成喇叭,举起,读出枝叶在风中摇曳的格言。
一条光线刺破了枝叶的密密匝匝,露出杜鹃丛中的整片春色。
而鲜艳的玫瑰,一脸的腮红,已经把爱语暗送蝴蝶兰,想产生蝶恋花的效应。
花径通幽。花朵的文字,像醒目的标语,贴在春天的两边。
我往前走,被陌生的无名花拦住,轻松拨开,用我的叫声,道出来历。
不知道隐藏在花园深处的房子,是用暗语的单词回应,还是以一支鸟歌和鸣?
想象的大船在脑海里航行
想象的大船在脑海里航行,产生的巨浪,虚幻成一座山。
那个脚踏白云的人,是我,用一道初升的霞光搓成长绳,捆绑着身腰,像悬吊于峭壁上的芭蕾舞鞋,在风中来回摇摆。
不,确切地说,是一个探索者,正在用目光探询词语的石斛在悬崖生长的状况。
在脑海里,我见过不少信誓旦旦的人,争先恐后地攀爬诗的高峰,遭到一次次风吹雨打,之后:
便以悲叹退缩。
但在伤痕累累中坚持攀登的人仍然在,那是我。
我仍然固执地认为:经受住野蜂蜇过的痛苦,才能把现实的石斛转化为隐喻的词语,熬出诗的味道。
至今在冥想里枯坐的人,是我吗?
不露声色,把自己化成一座悬崖,长出石斛之美。
虚拟的邮局
天空:虚拟的邮局。
风是它的管理者,邮差是一群云朵。
晴天,云朵日行千里,把阳光送回前世的唐朝;
阴天,云朵从游山玩水中转身,把一封迷雾邮寄到今生的峰峦。
有一阵子的风,乘着鲲鹏的翅膀,抵达辽阔的邮局,看到云朵在分拣着许多蓝色的邮件。一不小心,滑落了一件,掉到海里PMnIpEaEBS//9RReD3R7Pw==,溅起一片液体的蓝。
喧嚣的雷霆,闪电的鞭子,风允许从天空快递寄出,但人间没有人敢签收,躲在家里。
胆子小的,把家里扎成一个严严实实的口袋。
至于雨纷纷扰扰的那种啜泣,搁在天空有几天了吧?
云朵阴沉着脸,默不作声地把它派送到一条河流,被漩涡卷成一尾清愁。
风息雨去。
云朵把落日的余晖派送到山的那边去了。
剩下的一尾红霞,在云海里漫游,是天空给归巢的鸟留下的标志。
简单变成了复杂的开方
从前的日子,简单,像透明的玻璃:洁白、平静,让人想到瓷器的素颜美。
慢慢地,季节起了变化,从春到夏,由秋至冬,风把灰尘吹到生活中,把灰暗吹到她心里。
一转身,人已在复杂的染色作坊;
走出来,可以看见身上的污迹。
从此,她身上有黑也有白:白牙,黑衣,迫使她的身上出现哀怨。
她变成了蚕,困在自己的茧里,锁藏一丝丝秘密,不会轻易交给别人。
如果一个人试图爱上她,唯有解开她丝丝缕缕的固执,像物件那样,丝毫无损地回归原处。
这有可能吗?
她现在活成竹笋那样,一层一层,把自己包裹起来。
不想让别人听到内心的钟声,响了几下;
也不想让别人知道身上的金钱豹,是爱钱的。
一个人,假如不熟知弹性这个词,用硬邦邦的手,像剥洋葱那样,剥去她一层层复杂的掩盖。
出现的时候,每一层都有味道刺激眼睛。
人间事物
人间的泪水扑腾一声,变成了大海的一滴。
大海没有一刻的平静,怒放的浪花朵朵,化成雨做的云,回归天空中。
看到天底下的落叶化作污泥,躺平田野;
看到岁月孕育的荷塘,有荷花掩饰不住的倒影,被鱼群游成一片浊水。
看不见的是黑夜里的万籁俱寂,听说由风的鼓槌敲出一声声美好的蛙鼓。
天眼困了,看不下去了,慢慢地,天眼变成泪目。
一帘烟雨梦呓。
“谁相信是春雨在私语?”
更近乎是风掀起草浪,无法让草地安静得坦然。
那就抓住转瞬即逝的机会,把草浪翻译为箴言,写在纸上,成诗。
把诗化为钟声,返回心灵的寺院,震醒夜里的脏梦及美梦。
白炳安,中国电力作协会员、广东作协会员。有作品发表于《诗选刊》《诗潮》《作品》《绿风》《星星》等。著有散文诗集与诗集多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