塔比瑟·卡万《我要快乐!当妈妈们开始追星》及其个人网站上,都曾提及一项关于澳大利亚父母育儿工作的统计学研究。
顺着塔比瑟给出的线索,我找到了研究的发起者利安娜·利奇博士在澳大利亚国立大学上的主页,主页显示,利安娜是位经验丰富的心理健康及流行病学家,擅长用数字说话。她的其中一项研究表明,政府的带薪育儿假计划——提供18周的最低工资,并且父母的任何一方都可以休假——中,只有2%的家庭选择由父亲休假。
她的另一项研究,也就是塔比瑟提到的那项,则表明,当向社交媒体投放问卷调查“父母亲”的育儿工作时,有98%的报名者为女性,要获取更多男性样本,则必须在标题中明确指出“父亲”育儿。
我更理解了塔比瑟所说的,在有育儿任务的家庭中,男性向女性“借”走了很多时间。可是,就像后来编辑向我表达过的无力感,意识到了这些又能怎么办呢?即使塔比瑟已经有足够充分的性别平等意识,足够幸运地遇到一个能理解她的丈夫,她仍需以肉身穿过那些拥挤不堪的日常。
在育儿过程中,女性夺回属于自己的时间,需要个体意识、家庭支持以及社会系统的合力。
这三股力量中,我原本以为个体意识是最可借助的巧劲,但塔比瑟的经历告诉我并非如此。她从青少年时期就喜欢追星,痴迷于摇滚乐队的主唱,只是年轻女孩作为粉丝永远处于鄙视链的底层,永远跟蠢、吵闹、性幻想等等绑定在一起。与追星一样,女孩的很多爱好、热情被视作庸俗,她们长大后自证的一种方式,就是与青春期的自我割席。通过不断的自我否定,逐渐把自己拼贴成一个合格、正常的成年人,由此也埋藏了一触即发的身份危机。
事情往往就是这样开始的:我喜欢这个,但我不应该喜欢这个。接着就是:我花了那么多时间做这个,是不是该获得些什么?就像小学时去春游前,老师父母一定会叮嘱,回来要写游记。在“不应该”和“获得什么”的双重夹击下,纯粹的喜爱、热情变得格外别扭,渐渐消退。对此适应良好的,也能平稳生活;适应不良的,就滑向抑郁、逃避。
我突然想起塔比瑟那本书英文版的副标题,“关于爱上某样事物的乐趣——任何事——就像你的生命依赖于它一样”。这话也许并没有夸张。
个体意识的转变轻松不到哪里去,也不可避免要和外部反复博弈,但想想自己喜欢什么,为它浪费时间,在既定社会秩序里无害地失控几次,还蛮开心的。实际上,也到不了浪费、失控那么可怕的程度嘛,玩耍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