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到了田间一直没有回来
那个黄昏,他把幼苗一一扶正
再把青草的头盔
割下来,扔在田埂上
四下里滚动的头颅,如落日
赢得片刻的辉煌
我曾把一只瘦骨嶙峋的猪
当作马骑
在青草的掩护下,一路掩杀到河边
不会游泳的猪
头戴一顶帽子当作小船
淌过浅浅的河流
秋天来了,每一棵青草的宿命
都慌不择路
旷野上,草丛中的父亲慢慢变矮
直到松散成一堆枯草
卸下了多年戴在脸上的面具
一棵枯草般的脸
烙在平整的田畴里
星光下,赶着一头猪回家
它的草包肚子看起来像一个圆圆的气球
路过父亲的身边时
我不忍心惊醒他
他在一顶斗笠的掩护下,悄悄撤退
直到还原为一棵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