毋庸置疑,没有在农场、农村、乡下生活过的苦辣酸甜的历练,当然就写不出,也写不好乡愁诗。得天独厚的北大荒,得天独厚的呼伦贝尔大草原,让我听懂了一棵小草的呐喊,一片黑土地的呼唤。草原是萨日朗花盛开的地方,一曲马头琴,就是我和巴特尔伊敏河畔一段苍凉的跫音;北大荒的黑土地是生产大豆、高粱、谷子、糜子及水稻的良田沃野,一支北大荒人的歌,喊一声北大荒,就让我和我的父辈们热泪成行。
多年来,我的诗歌之所以有乡村、草原、北大荒独特的地域性风格特征,是因为我在北大荒的黑土地上完达山南麓的小青山怀抱里,大青山脚下的4师37团的生活成长并一路坎坷地走来。我爱北大荒,是因为我的衣食父母,我父母的兄妹,我的额莫格额吉,我的额莫格阿布都埋在了三连西侧的大青山上,他们熟悉的穆棱河,每一天看着他们的墓碑,静悄悄地向东流去。我爱北大荒,是因为1974年我19岁,就参加了三十七团四连的水中夺麦,十月末一场暴风雪到来的雪中抢豆。因为我在穆棱河里救过连队的小马驹,小牛犊,呛过水,所以我一再感谢我的母亲河——穆棱河。也正因为我们的小麦和大豆,一包包,一麻袋一麻袋,塔一样,山一样地在祖国东北边陲宝东这个五等小站装上火车,昼夜不停地运给北京、上海、天津、哈尔滨,我才产生了向往大城市,向往灯火辉煌,向往大街道的巨大动力。我的生产连队偏远,因为有了杨建豪、刘春杰、成吾君、高福东,所以并不落后。856农场的文化底蕴,我不敢说是因为有了这些人,但是至少他们与我一样,与新时期今天抖音直播特别火的张瑛一样,我们都是弘扬北大荒精神的使者。因此说,我们的北大荒生活,就是我们难得的得天独厚。我们的北大荒,穆棱河像我们的母亲一样,始终敞开包容胸怀。
我的诗歌也是这样。多年来,我并未给家乡做过什么,只用一首或一组看似单薄浅显的,或者直白的诗,书写我生活过的家乡,我的黑土地,我的白桦林,樟子松,冰凌花。这些特质的,天然的植物、地形地貌之美,就是我们得天独厚的北大荒。
北大荒的原始性与新时期的多样性,也是我诗歌的原生态资料库。我的诗歌以北大荒为蓝色背景,以众多的某个历史时期的剖面,以极其唯美的文字呈现人和事,努力在我永远开拓进取的黑土地上发现富矿。我想用我的诗歌,以飨后人,愉悦孩子,通过诗歌的形式,普众社会,让我们的北大荒永远像天上的星光般璀璨。
也正是因为这些不可撼动的地域、地缘因素,我的诗以地域性的原始,新时期特质的符号,以极其唯美、新颖的艺术表现手法,潜移默化地弘扬着难得的北大荒精神。
得天独厚,在大中华,新中国的范畴我具体指的是新中国成立后的“中国粮食,中国饭碗”的唯一的一块辽阔的黑土地。这片黑土地上经过几代北大荒人汗水的洗濯,血水的浸泡,才有了今天的大米白面中的口福、美梦。我们的父辈是穿着黄棉袄,戴着红领章和红帽徽站着来到北大荒,弯着腰钻进这片泥土里的。当年他们的青春,他们的梦想,用一句口号式的“一不怕苦、二不怕死”来诠释,并不准确,而是在“一不怕苦、二不怕死”的摔打中,倒下了,站起来,让他们的子女踩着他们的肩膀,赓续初心,不辱使命,进一步贴近阳光,早一点,快一点得到温暖。这也许就是北大荒人“穷则思变,要干要革命”的哲学。
得天独厚,让我在穆棱河里得到了水性发挥的运用自如;让我在四连、三连的大片大片的白桦林中得到了心灵的净化。兵团改制成农垦总局、管局、农场后,我离开856农场,领着我四五岁的孩子,奔向29团(双鸭山农场)扁石河,享受着杀回哈尔滨的快乐。在北大荒,我看到了得天独厚的野罂粟,狼毒花;在北大荒,我看到了采蘑菇迷路的我,我看到了讥讽、邪恶的另一面。早春二月三月,北大荒,我能趴在地上用我的相机一个小时地为几株冰凌花照相,那一种快乐,就像我钻到了达子香的花丛中,一时醉倒,一时梦中。得天独厚,并不是天生我材,而是做一回黑土地永远的生活范儿,小粉丝,垂青者。
也许一个人在成长的过程中,有人嫉妒、打压过你。但是我们一笑了之地面对,也是得天独厚。恰恰在我得天独厚的大千世界里,一些笑我,一些小我,一些小人都已物是人非,这些是不是他们的得天独厚,我不知道,我相信因果。因为我傻得得天独厚,我和我的子孙美丽且快乐着。
得天独厚,让我学会了像我们北大荒父辈们的仗义豪爽,大气包容。1974年8月初,连队正值麦收大会战。后勤班的伙食一直没有硬菜儿,我的父亲在一天早上与我的奶奶商量后就把奶奶用灰菜、老苍子、苋菜喂养的180多斤的黑白花赶到连部,杀掉。那几日,连队的伙食有了硬菜,有了这多日见不到的荤腥,麦收大会战,全连指战员,在全团30多个连队第一个报捷。
我的父亲和指导员把猪赶走的时候,我的奶奶不经意间一回头,抹了一下眼泪。当连长、指导员把会战的五好连队标兵的一件海魂衫捧给奶奶时,奶奶才掉下两行热泪。
856农场距虎林市刚好60华里,交通非常便利。这些年新时期的856农场人,举全心之力,打造“寒地水稻之乡”,使之成为“垦区绿色有机水稻大场”,第一时间率先实现了从产量第一到品质第一的大跨越。“北大荒水稻之父”的徐一戎老先生与856农场有着不解之缘,他在856农场建立了科研示范试验基地,农场的稻田里印着老人的脚印,一大批先进技术在856农场诞生。应该说,徐一戎老先生也是856农场发展底蕴的得天独厚。
得天独厚的涝洼塘,大酱缸,如今都已经变成了大湿地,变成了以稻治涝的万亩大地号,变成了北大荒人的歌,我又能用我的一组组诗呈现给我的读者,也是一件很欣慰的事。上两本诗集的一本《苦楚》出版之前,得到了时任农垦总局党委副书记徐学阳的指示与亲切指导。他在序言中几段警醒我的话,我一直清醒地记得。写诗,写散文,写小说,也离不开生活,这一个生活,就是别人得不到的得天独厚。
选出了180首诗歌,分成四辑,都是我近些年在全国各地报刊发表过的,每一首诗底下标注的时间,就是我得天独厚的时间验证。这一部诗集,这一部诗集,基本上以北大荒为打卡地,以地标式的农场变化为基本原型,书写对北大荒的情怀。比如,93农场局的红五月,尖山,七星泡;宝泉岭局的梧桐河,红兴隆局的蛤蟆通,雁窝岛,七里嘎山,扁石河,建三江局的大兴岛,七星河,青龙山,比如牡丹江局的大青山、小青山,穆棱河,湖北闸,松阿察河,等等,这些诗作,虽说不上质量上乘,但也未必不是好诗。好不好,有我得天独厚的北大荒心灵的那些知音,去读,去品。足矣。
生活是爱,诗也是如此;诗是爱,生活也是如此。
——是为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