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石窟：开凿在石头上的史书

石窟的“老家”在哪里？

石窟虽多，但并不神秘。我国的所有石窟都有着共同的源头——印度，这与它所具备的宗教性质密切相关。

在公元前6 世纪左右，古代印度诞生了世界三大宗教之一——佛教。在佛教问世早期，并没有确定佛像的造型，信徒们也没有敬拜偶像的传统，通常用菩提树、佛塔等象征物来代替佛。为了便于信徒们在幽静的地方潜心修行，在公元前2 世纪，印度最早诞生了山崖洞穴内开辟的石窟，叫做“支提窟”，它们通常空间较为宏大，有的一直保留至今。但早期的支提窟里并没有佛像，只有象征佛的石塔。

到了公元1 世纪中叶，曾经被希腊人统治过、位于印度西北部的犍陀罗国（现在的阿富汗东部和巴基斯坦西北部一带）改信佛教，信众们将希腊雕像的艺术应用在雕刻佛像上，以人的形象为参考做出了造型生动的佛像，放置在石窟中供人膜拜，确定了石窟的基本建筑结构。

随着佛教向东传播，源自印度的石窟寺逐渐传入中国，并与中国的建筑艺术相结合，从新疆向中原逐步扩展。公元5 世纪至8 世纪是石窟发展的全盛时期，我们今天熟知的著名石窟基本都是在这个时间段开凿的。不同地区的石窟既有特点，又互相影响，它们共同见证了佛教中国化的过程。

中国石窟，匠心独具

我国石窟的造型各具特色，有的在岩洞中造出顶天立地的巨型佛像，有的在洞的中心修建一根塔柱、四面各雕有坐在佛龛中的佛像，也有的将洞窟的内部空间复原为和寺庙佛殿一样的造型，还有的佛像突破了石窟的约束，直接利用大面积的山崖雕刻而成，给人以极强的视觉震撼。

在没有先进工具的时代，开凿山壁、雕琢佛像、描绘壁画都不是容易的事，无数无名的工匠为之付出了一生的光阴。石匠们根据洞窟设计凿开岩壁，在无数次的捶打中，开拓出洞窟的内部空间，并依托山岩雕刻佛像，或是放置做好的塑像。泥匠们将内壁涂抹上一层层灰泥，让它变得平整，最后由画匠绘制出壁画。

中国的石窟虽然源于印度，但在与中国文化互相融合的基础上，形成了自己的特点，那就是佛教世俗化。石窟不再像它在印度本土那样，主要承担着供信徒隐居和修行的功能，而是直接为信徒提供了礼拜和祈求的最佳场所。随着不断吸纳中国文化，石窟的空间越来越开阔，佛像的气势越来越宏大，可以想象，古人看到这些佛像时，内心的崇拜感一定会油然而生。

大美于斯，中国石窟艺术瑰宝

敦煌莫高窟：“东方的卢浮宫”

说起我国石窟的代表，很多人都会第一时间想到敦煌莫高窟。它坐落于甘肃敦煌，始建于十六国时期的前秦（公元4 世纪），历经北朝、隋、唐、五代、西夏、元等历代兴建，现在仍存有洞窟735 个、壁画4.5 万平方米、泥质彩塑2415 尊，是世界上现存规模最大、内容最丰富的佛教艺术地。由于佛像众多，还有别名“千佛洞”。由于莫高窟所处山崖的土质比较松软，佛像不能在山崖上雕刻，而是以泥塑为主。莫高窟最有名的是各个洞窟里瑰丽的壁画，被称为“东方的卢浮宫”。这些壁画既有佛教里的著名故事，又有古人的生活百态，如同一部部静态的电影，令人流连忘返。如果把莫高窟里的壁画都做成2 米高的画幅，可以排成长达25 公里的画廊。

云冈石窟：雄浑壮观，文明交汇

山西大同的云冈石窟始建于北魏时期（公元5 世纪），它是中国第一处由皇家主持开凿的大型石窟。经历数十年的开凿，云冈石窟共有洞窟45 个、佛像51000 多尊，最大的高达17 米，最小的仅有2 厘米。在云冈参观，不能错过工艺精湛的石刻，不同阶段制作的佛像风格也不一样，早期雕刻的佛像仍然是印度装束，后期则主要为汉族士大夫的造型，显得清秀俊逸。云冈还建造了象征北魏五世皇帝的大佛造像，体现出神权和俗世皇权的紧密结合。

大足石刻：三教共生，石窟绝响

随着唐代后期国力的衰落，中原和西域的石窟渐渐萧条。但在长江畔的重庆大足，却从公元9 世纪末到13 世纪完成了南方石窟的顶尖之作大足石刻，因为在它之后没有再开凿过大型石窟，它也被称为“中国石窟艺术的绝唱”。大足石刻包括五处山峰、10 万多座造像，不同的宗教竟然在这里和谐共处：既有佛像，又有道家的太上老君、玉皇大帝像，还有儒家先师孔子像。那些像连环画一样精细的生活场景雕刻，更是体现出浓浓的人间烟火气。

龙门石窟：万佛开山，盛唐气象

河南洛阳的龙门石窟位于伊水两岸的龙门山和香山崖壁上，背山临水，风景壮丽。它开凿于从北魏至北宋的四百余年间，是皇家贵族建造佛像最集中的地方，拥有10 万余尊佛像，位于全国之首。其中最著名的莫过于高达17.14米的“卢舍那大佛”，相传它的形象参考了女皇帝武则天的容貌。当年为了在岩壁上雕刻出卢舍那大佛和其他菩萨像，竟以人力将龙门山中段全部挖开。在龙门石窟，还可以欣赏到3600余品碑刻题记，其中有许多书法史上的佳作。

浴火重生，从被掠夺到完善保护

从清末到民国时期，许多外国“探险家”打着调查的旗号，肆意掠夺，破坏石窟的珍宝，令人深感痛心。比如，在20 世纪初，英国人斯坦因仅用几百两银子，就从看守莫高窟的道士王圆箓手中骗走了大量珍贵的经卷、文书，这些后来基本都赠给了大英博物馆，该馆现拥有与敦煌相关的藏品约1.37 万件，却没有给予完善保护。法国人伯希和用胶布粗暴粘走了许多敦煌壁画，造成严重的损坏。德国人勒科克在新疆佛教石窟用直接切割的方式盗走了大量壁画和雕塑，还美其名曰“抢救”。从1930 年代到1940 年代，美国、日本的文物商人雇佣本地石匠，将龙门石窟的许多石像、浮雕凿掉，运到国外出售。

新中国成立以来，各地石窟陆续得到保护和修复，学者们围绕石窟开展了全面的考古研究，让经历了破坏的石窟浴火重生。现在，莫高窟等石窟还以数字化的形式实现了网上的全景漫游，不需要来到敦煌也可以欣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