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虎队精神永相传
2024-08-27 00:00何雁
友声 2024年2期
哈里·莫耶双手叉腰，气宇昂扬，仿佛一位凯旋归来的勇士。
这位飞虎队老兵以这样的姿态，现身北京丽晶饭店17层会客厅门口。在女婿皮特·佩珀陪伴下，他步履矫健地走了进来，接受5家媒体联合采访，那是2023年10月31日上午。前一天，他刚度过103岁生日。
推动美中关系改善
“昨天，我过了好几场生日会。有趣的是，我103岁，是到中国过的生日。去年，我102岁，中国驻旧金山总领事馆也举办了生日会。我想，我已经养成了在中国过生日的习惯，对此感觉很好。大蛋糕，这么多人，这么多友情，美好的感觉围绕着我。”莫耶一脸沉醉。
10月29日中午，由莫耶、梅尔文·麦克马伦等飞虎队老兵及家属30多人组成的美中航空遗产基金会访华代表团，从美国旧金山启程，经上海抵达北京。莫耶下了飞机，立即赶往八达岭长城。他身穿军绿色飞虎队夹克，嚼着口香糖，一路步行拾级而上，来到“不到长城非好汉”石碑前，竖起了大拇指，引来一片欢呼声。
至今，莫耶是世界上最年长的有执照飞行员。3年前，他驾驶一架民用小型飞机冲上蓝天，庆祝百岁生日。他说：“我没有长寿秘诀。我能说的是，我出生于1920年10月30日，日子就这么一天天度过来了。我想，这应该得益于生活方式。生活中，我一直保持活力，体重也不超重。我真不知道秘诀，否则我会写进书里，传播出去。”
1941年8月，经美国罗斯福总统批准，时任中国航空委员会顾问陈纳德，征召美国预备役军官及陆海空航空队退役人员，以云南昆明为大本营，成立中国空军美国志愿航空队，支援中国人民抗战。同年12月20日下午，昆明首战取得9：0战绩，中国民众齐声欢呼，给予“飞虎队”美誉。
次年7月4日，飞虎队纳入美国陆军现役，改称美国陆军第10航空队驻华空军特遣队；1943年3月扩编为美国陆军第14航空队，陈纳德晋升少将司令。陈纳德上任后，强烈要求罗斯福总统加强驻华空军力量，夺回中国战场制空权，并伺机攻击日本本土。后陈纳德担任中国空军参谋长。
1941年12月7日，珍珠港事件爆发，莫耶正在美国俄亥俄州阿克伦大学攻读工程学，他毫不犹豫地报名参军，加入美国陆军航空队，成为一名P-40战斗机飞行员，主要在地中海战区作战。1944年1月，莫耶完成作战任务，本来可以回美国，但他告诉指挥官，不想被送回家，决心与陈纳德将军一起战斗。他坚信，这是“正确的选择”，因为“中国人民在抗日战争中承受了太多苦难，做出了太多牺牲。”
同年2月，莫耶跟随所在第59战斗机中队，加入美国第14航空队，驻扎四川成都。他说：“我刚到中国，接触到中国人民，就好像在这里待了一辈子，感到十分惬意、舒适，中国人很好相处。自1944年我来到中国，一直钦佩中国人民。这种感情流入我心中，再也没有改变。我驾驶战斗机抗击日军，这是我对中国及中国人民感情的最好表达。”
1943年秋，美国制定“马特霍恩计划”，即以印度与中国成都附近修建的机场为基地，用B-29轰炸机对日本本土、中国台湾及东北的日军工业基地，进行战略轰炸。
成都是盟军轰炸日本的唯一基地。为执行计划，要将大量燃料、炸弹与零备件存放在成都前方基地。准备进行轰炸的B-29先要执行运输任务，莫耶驾驶战斗机，掩护B-29轰炸机从印度运送物资，飞越驼峰航线到达成都；每次飞行携带7吨燃料。为准备一次对日本轰炸，要飞越驼峰航线6次。
1944年9月，莫耶被调回美国，在新墨西哥州担任P-40战斗机飞行教官，直至战争结束。半个世纪后，他于1995重访中国。此次是第3次，全家三代七口人来到中国。他感慨地说，与过去相比，这次看到中国变化惊人。不过，也有不变的，那就是“中国人民的勤劳”。
2023年10月30日上午，莫耶与代表团成员一起，在中国人民抗日战争纪念馆，出席美国第14航空队援华抗战80周年纪念活动。11月1日起，代表团一路访问四川重庆、云南昆明、广西柳州与湖南芷江，缅怀与中国军民浴血奋战的往事。
“我想再去昆明看看。当我从印度来到中国，是第一次落脚的地方。在那里，我见到了陈纳德将军。我之所以来中国，也是因为他。在陈纳德将军指挥下，为中国人民而战，这对我来说，是人生一件大事。记得两年前，（美国阵亡将士纪念日），陈纳德将军女儿陈美丽，邀请我们10个飞虎队老兵，到华盛顿特区阿灵顿公墓陈纳德将军墓前祭奠。此前，我在美国内华达州拉斯维加斯遇见了陈美丽。对我来说，这是非常感人时刻。因为，我了解陈纳德将军为中国付出了多少！”
至抗日战争结束，第14航空队以损失飞机500架代价，击落日军飞机2600架，击毙日军官兵66700人。
“飞虎队是美中两国人民之间友谊纽带，这种纽带与联系应该好好维护下去，正如中国人所说，老虎有美好象征，代表力量与勇气。我认为，最重要一点是，老虎灵魂永不死，这也预示着美中两国人民友谊绵延不断。”
“很多中国年轻一代都知道飞虎队故事，而在美国知道的人并不多，因为我们没有关于这方面历史教育。”莫耶欣慰看到，美中航空遗产基金会“飞虎队友谊学校和青少年领袖计划”已经实行，越来越多美国青少年参与其中。
他讲述了一个故事：“我有一位朋友，她有一个9岁男孩。男孩3、4岁时，就对飞虎队很感兴趣，与我讨论过。两周前，他对全班同学说，‘我想谈谈我的朋友哈里，他是飞虎队员。’老师不知道什么是飞虎队，男孩好心地告诉了她一点，老师在互联网上查了。男孩说，我不会为你感到难为情的。老师问男孩，你的朋友能来学校吗？男孩回答，好吧，我问妈妈是否可以。有年轻一代真是太好了，有一次我就是这么做的，我希望飞虎队精神传播开来。”
2023年8月，莫耶与另一名老兵梅尔文·麦克马伦，以及美中航空遗产基金会主席杰弗里·格林，共同致信中国国家主席习近平，介绍基金会推动美中友好交往情况。9月12日，习主席复了信。莫耶激动之情溢于言表：“太棒了！这是一封非同寻常的信，他认可飞虎队理念并给予支持，以及我们对年轻一代开展的新项目。我敢肯定，这封信意味着更多。”
“这是我唯一希望。”莫耶说：“我这把年纪还要来中国的主要目的，就是传播飞虎队故事，讲述美国与中国的这段历史。我认为重要的是，作为仍健在的飞虎老兵之一，应该在任何情况下，尽我所能，为改善两国关系出力。我也认为，这将取决于年轻一代。梅尔文与我是最后一批访问中国的飞虎队老兵，希望以我们的影响力，如果有的话，使80年前建立起来的重要关系，得以延续。”
人民的愿望是和平
另一位飞虎队老兵梅尔文·麦克马伦，在妻子詹妮弗陪伴下，走进了会客厅。他98岁，灰色西装上，别着一枚美中两国国旗图案的胸针；衬衫为浅蓝色，波洛领带是中缅印战区臂章标志，相互映衬，十分显眼。
“过去40年里，我与妻子访问中国很多次，看到中国发展如此之快，过去的小村庄、小城市，现在变成大城市、更大城市，我们由衷钦佩。我98岁了，可能是最后一次到中国。不过，和我们一起来的哈里，他昨天过了103岁生日。哈！”麦克马伦开心地笑了一声。
麦克马伦1925年6月5日，出生于美国加利福尼亚州洛杉矶市。他1943年入伍，1944年12月派驻昆明市附近的呈贡机场，是技术军士。此前，他从未到过离家300英里以外的地方。
“我当时18岁。我有一个哥哥，他即将成为飞行员，所以我也想成为飞行员。我还在读高中，去了征兵办公室，被接收参加航空学员项目。因为只有17岁，就给了我几个月时间，等到年满18岁，完成高中学业。我高中毕业时，美国已经卷入战争，每个人的职责就是找个时间参战。我接到命令去报到，是射击学校，而不是飞行学校。我成为B-24J轰炸机前舱机枪手及助理飞行机械师，目标是工厂、铁路与城市周围军事设施，一般不轰炸城市。对于一个年轻人来说，这是很棒的经历。”
麦克马伦与战友们从昆明起飞，前往中国各地袭击日军目标，并在南海对日军舰船执行轰炸任务。“我们在昆明郊区，可以看到稻田。我发现，不同国度的人民都一样，无论中国，还是美国。父母亲给孩子爱与照顾，孩子们在院子里玩耍。当国家因为这样或那样的原因改变时，人民的愿望总是不变。他们希望和平地生活，在和平环境中，按照祖先习俗养育孩子。作为一个过来人，我看到了这一点。我穿越半个地球来到中国，虽然语言不通，不能与中国人坐在一起聊天，但可以观察到人们每天的生活。中国人民对我们的支援是欢迎的，这是我对中国最初的体验。”
到昆明几个月后，麦克马伦被调往北方约400英里的成都，参与“驼峰行动”。麦克马伦的那架飞机名叫“龙女”号，不论是轰炸作战，或是空中拍照侦察，或是运送汽油，所有任务都是从任务发布会开始。在会上，飞行员了解敌人动向、天气情况，有时开几个玩笑，最后还做祷告。
从作战室出来后，飞行员乘吉普车或卡车去停机坪。在那里，机长与副驾驶进行起飞前检查，麦克马伦作为机械师与其他机组人员，也得绕着飞机目视检查飞机外部情况。飞机排成一行准备起飞，前一架飞机冲刺到跑道尽头时，后一架飞机也开始滑行。
麦克马伦的位置是在驾驶舱甲板下方，在飞行员的身后。每次起飞时，飞行员与副驾驶会首先加大引擎马力，同时踩住刹车，飞机会像烈马一样，试图挣脱束缚向前猛冲。然后，飞行员会用压过发动机声音的嗓门大声喊，“松开制动器，减速板放下”等等，飞机在跑道上加速冲刺，直冲云霄。
“当飞行员执行轰炸任务不幸遇险，他们意识到，如果飞越目标地区，就有最好的生存机会。事实上，如果要跳伞逃生，唯一生存机会是飞离目标地区足够远的地方，勇敢的村民或农民会把他们救起。如果敌人发现村民帮助美国人，将会受到惩罚。这样的故事我听过很多次，白天，村民将飞行员藏起来。到了晚上，再把他从一个村庄转移到另一个村庄，直到被美国人接走。有2000多名美籍飞行员献出了生命，也有200多名飞行员，因为中国人民的救助才活下来，我们从来没有忘记这些。”
麦克马伦说：“我要提杰弗里·格林这个人，他做了一件非常有见地的事。他把我们召集起来，给习主席写了一封信。习主席亲自回复了，对信的内容，我百分之百同意。各国政策存在差异，一些问题应由双方谈判解决。我们永远不应该有战争，因为今天的战争意味着摧毁一切，不像过去，可以在这里轰炸，也可以到那里轰炸，现在开发出了核武器，一旦爆发战争，唯一后果就是摧毁一切。因此，我们要做的是维护和平，而不是发动战争。”
满头白发的詹妮弗坐在一旁，安静地听。二战期间，美国女性挺身而出，喊出口号“我们能做到！”1944年夏，詹妮弗成为洛克希德公司大型飞机制造厂铆工，为赢得战争出了一份力。她的两个兄弟均在陆军服役，战争结束后，得以平安回家。梅尔文·麦克马伦与妻子詹妮弗，在战后结为伴侣。夫妇俩手拉手、肩并肩，一起度过漫长人生。
传承美中合作遗产
美中航空遗产基金会主席杰弗里·格林，说话又急又快，如同机关枪扫射。他曾经是一名飞行员，在美国海军陆战队服役。父亲是二战老兵，从他5、6岁开始，父亲给他讲了许多二战故事，而他最爱听的，就是飞虎队故事。
1995年，格林幸运地遇到60多位飞虎队老兵，与儿时崇拜的英雄成为最亲密朋友。老兵们受邀到中国参加抗日战争胜利50周年纪念活动，当时格林正在制作一部飞虎队纪录片，他便一同随行，第一次踏上中国土地。当他看到中国人民见到这些英雄激动不已的表情时，他心里想，我们能做些什么，让更多飞虎队老兵回中国看看，于是决定创立美中航空遗产基金会。
格林说：“我们基金会于1998年成立时，有500多名飞虎队老兵，这是一个非常小的数字，因为在美国有数以百万计的士兵，但很少有人了解中国的抗日战争。当我来到中国，每个人都知道飞虎队。飞虎队在中国人民心中这么重要，让我感到惊讶，也让我感到沮丧。这可能是因为我们缺少对这段历史的研究。至今，我们已带领500多位老兵访问了中国13个省份25座城市。
“哈里与梅尔文，可能是最后回到中国的飞虎队老兵。昨天，我们非常荣幸地在人民大会堂受到贵国副主席韩正接见，其中包括陈纳德将军女儿陈美丽、外孙女嘉兰惠。哈里·莫耶昨天103岁了，看在上帝份上，他比我更健康。现在大约只剩20名老兵，因为年老，我们失去了98%的董事会成员。新冠疫情期间，又失去12人。为保持基金会运转，年轻的家庭成员加入进来，目前已有几千人。”
格林认为，现在的美中两国关系，远不如30年前我刚来中国时的水平。如果美中不合作，两国乃至世界都没有未来。我们必须回到最基本的，回到飞虎队帮助中国人民抗战时，美中两国人民建立起的深厚友谊。
“1942年4月杜立特航空队空袭日本，当时中国东南部村民冒着生命危险，帮助64名弃机跳伞的美国飞行员脱离险境。日军十分恼火，对可能给予美国飞行员帮助的村庄，展开疯狂报复。我们现在知道，日军甚至使用了细菌武器，摧毁了浙江衢州地区，至少有25万老百姓惨遭屠杀。这是一个令人印象深刻的故事。”
“值得注意的是，如果飞行员幸运地从着火的飞机中跳伞，没有被日军抓住，就有95%左右机会回到基地。我们基金会有3名成员曾被新四军拯救，比如格伦·本尼达1944年在武汉执行轰炸任务返航途中，跳伞逃生，被当地村民护送至新四军五师，受到师长李先念接待。抗战期间，每个中国人都会冒着生命危险，甚至灭门危险救助美国人，没有一个犹豫再三的例子。
“另外，还有一个不被注意的例子。中国人民为修建机场，他们打碎石头、和上黄泥，打制巨大石碾。为了拉动这些沉甸甸的石碾建造跑道，有时甚至需要上百人。无论男女老幼，超过200万人投入到修建机场工作之中。因为中国人民相信，只要能够尽快修建出机场，美国飞行员就可以来到这里，阻止日军飞机轰炸。中国人民表现出了非凡勇气。”
谈到习近平主席复信时，格林说：这是一件非常激动人心的事情。在信中，习主席热情欢迎我们代表团访华，积极评价飞虎队友谊学校计划，对我们的摄影展表示欢迎，我无法用语言描述有多么感动。习主席告诉我们，中国人民永远不会忘记老朋友。
2022年9月1日，美中航空遗产基金会与中国驻旧金山总领馆，在美国内华达州拉斯维加斯市斯科菲尔德中学，启动“飞虎队友谊学校和青少年领袖计划”，这是美国第一所飞虎队友谊学校。目前，基金会已邀请3所美国学校与3所中国学校参与此项目，通过在线课程与夏令营，促进两国学生交流，覆盖两国约1.5万名学生。
“参加我们项目的第一批中国孩子将于2024年1月底到美国交流，他们将与同龄美国学生一起，度过大约10天，分享飞虎队故事，一起买东西、喝汽水、打篮球；当美国孩子来到中国访问芷江、昆明、柳州时，他们会把精彩故事带回美国，会告诉朋友们，那个夏天，他们在中国做了很酷的事情。”
美中航空遗产基金会副主席玛格丽特·金坎农，一身黑色皮夹克，给人以干练的印象。她是飞虎队友谊学校项目主任。她补充说：“正如杰弗里所说，我们期待不久将来，向越来越多的美国与中国年轻人讲述飞虎队故事，传承二战期间美中合作遗产。年轻一代是我们实现目标的关键，希望他们建立联系与友谊，彼此更多地了解，组成团队，对当今世界发展重要问题开展讨论。”
友谊纽带牢固如初
玛格丽特·金坎农是飞虎队老兵詹姆斯·米尔斯之女。“父亲在中国时，是一名下士。战争结束后，成为技术军士。他来到中国，主要职责是教授中美联合空军联队的中国籍飞行员如何驾驶美国B-25轰炸机，如何为执行任务做好准备。一天，他在次日执行飞行任务人员名单中发现了自己的名字。他从来没有接受过机枪手训练，就直接升空迎战，在实战中锻炼了出来。”
“父亲过去常常谈论中国人。他说，中国人民认为美国人民是世界上最伟大的人民，对中国人民他也有同样的感受。他一直喜欢中国人，勤奋、友好、合作、乐于助人。在中国时，他喜欢逛街，跟孩子们打招呼。”金坎农用中文说出“你好”，爽朗地笑了。
1944年4月初，22岁的詹姆斯·米尔斯来到中国。3周后，金坎农出生在美国阿肯色州。“父亲战后回家，已是1945年11月。”
小时候，金坎农见过父亲的空军标志，上面有一只长着翅膀的橙色老虎。她听父亲讲过两个惊险故事：一次是在印度，父亲驾驶一辆装满补给的吉普车，一只老虎走在前面路上；另一次是在中国，父亲作为枪手执行任务时，一颗子弹本来应击中他的腿，但不知怎么，靠近时失去动力，因而没有造成伤害，只在靴子上留下一个凹痕。当他完成任务返航，在机舱甲板上，发现了这颗子弹。
“飞虎队故事，我听了一辈子，原以为人人都知道。但现在，有很多美国人不了解。我决心改变这种状况。父亲说，他真的记不起太多战争往事。但我渴望了解更多，想尽可能多地了解父亲所在中队，写成书作为礼物纪念他。在写作过程中，我发现不仅限于此，更要讲述美中在战争期间的合作往事。”
金坎农用大约10年，以父亲口述为基础，查阅父亲所在中队官方记录，又找到与父亲一起服役的约70名老兵及家属，根据他们讲述的往事、提供的照片与文件，写了一本书，计划2024年4月在美国出版。
媒体见面会结束后，当天下午，代表团一行来到中国航空博物馆参观。在C-47运输机前，戴维·古德里奇与飞机合影留念。古德里奇现年68岁，白发满头，面容像极了圣诞老人，这是他第一次到访中国。父亲杰克·古德里奇是驼峰航线飞行员。该航线主力机型就是C-47运输机。
1942年4月缅甸沦陷后，日军切断中国通往外界惟一陆上通道——滇缅公路，中美两国共同开辟一条空中运输线，从印度阿萨姆峡谷延伸至中国云南省，航程约525英里。由于该航线穿越喜马拉雅山脉南麓，山峰起伏连绵，犹如骆驼峰背，故名“驼峰航线”。
这一地区气候恶劣多变，加上导航设施与精确气象预报极度匮乏，使飞机随时面临坠毁危险。长达3年的艰苦飞行，共运送物资超过70万吨。
杰克·古德里奇1944年5月来到中国，执行88次飞行运输任务，往返驼峰航线176次。他现定居美国宾夕法尼亚州，经常给孙子、孙女们讲述飞虎队故事，由于身体原因，无法长途飞行访问中国，希望儿子把他的话告诉中国人民：他为美中两国人民在激烈战斗中所铸就的友谊感到骄傲！2024年1月，他度过百岁生日。代表团中，保罗·弗赖迪的父亲约瑟夫·弗赖迪也是驼峰飞行员。
15岁的杰克逊·朗，这位可爱少年顶着一头栗色卷发。他是年纪最小的代表团成员，目前在美国宾夕法尼亚州读高中。这是他第一次来到中国，在一架轰炸机前，驻足许久。
杰克逊·朗的曾祖父、飞虎老兵克利福德·朗，1925年3月1日出生于美国宾夕法尼亚州阿图那，成为飞虎队员之前，他从未坐过飞机，也从未离开过家乡。1944年腾冲战役中，他与战友们一起，反复超低空俯冲轰炸。8月16日，坐落在东门的日军联队指挥部被他一炮击中，30多名日军高级军官被活活闷死在东门城墙下的地洞里。地面的中国军队冲进城内，并最终取得胜利。
克利福德·朗在两次空战中被击落，均被当地村民搭救。结束军旅生涯时，他刚满19岁，已是一名有104次战斗记录的飞行小队长了。他飞行技艺高超，低空飞行时，中国民众透过驾驶舱，一眼看到他圆圆的脸蛋，给他起了个“月亮脸”的绰号。他把女友“雪莉”的名字刻在飞机机身上。战后，他与女友结了婚。
一名身穿飞虎队夹克的中国男子，手持自拍杆，边走边解说。他叫高德敏，作家、抗战历史研究学者，是云南驿美军医院护士黄欢笑之子。2003年，他以母亲为原型，撰写出版长篇传记小说《飞虎月亮花》。
罗宾·奥尔尼年届七旬，是飞虎老兵理查德·奥尔尼之女。理查德·奥尔尼25岁来到中国，1945年结束战斗返回美国，之后再没有机会重返中国，直至2018年去世。他保存有一盒录像带，记录了在中国的生活，经常播放给孩子们看。
简·邦纳·斯科特是飞虎老兵史蒂夫·邦纳之女，上次与父亲一起来中国是在2005年，父亲于两年前去世。史蒂夫·邦纳，1918年1月16日出生于美国俄克拉何马州，1943年初派驻中国，任第14航空队第23战斗机大队76战斗机中队总机械师。在中国期间，他总共执行86次飞行任务，取得击落5架，可能击落另外8架敌机的战果。
此次飞虎队老兵及家属访华，增进了美中两国人民的了解与友谊，正如2022年5月，莫耶在美国加州圣路易斯—奥比斯波写道：当时美中两国是盟友，是伟大的朋友，一起把侵略者赶出了中国领土与领空。我认为，“飞虎”不会像其它动物那样逝去，灵魂会生生不息。因此，我们也不妨将飞虎队作为我们两国如何共同克服巨大挑战的一个范例。让我们继续努力，确保这个多年前形成的独特纽带牢固如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