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模态话语分析视角下国产科幻电影字幕翻译研究

【摘要】近些年，我国电影产业数字化程度节节攀升，尤其是以科幻为题材的电影，因其极佳的视觉效果更容易被推向海外市场，且在数字化程度较高的国家和地区受众更为广泛。作为2023年度最佳电影之一，《宇宙探索编辑部》融合了荒诞、黑色幽默和公路片等元素，以伪纪录片的形式向观众展现出中国科幻的另一种可能。本文采用张德禄的多模态话语分析理论框架，选取国产科幻电影《宇宙探索编辑部》作为文本分析对象，从文化、语境、内容、表达四个层面分析该电影字幕翻译，探讨译者应该如何将多模态话语分析应用于科幻电影字幕翻译，以期为国产科幻电影字幕翻译提供崭新视角。

【关键词】多模态话语分析；字幕翻译；《宇宙探索编辑部》

【中图分类号】H315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2096-8264（2024）28-0113-03

【DOI】10.20024/j.cnki.CN42-1911/I.2024.28.035

现代科技的发展一方面改变了人与人互动的方式，另一方面也深刻影响了人们收集、分析话语的方法、手段和工具。多模态话语指运用各种感官，通过不同的手段和符号进行交际的现象。作为字幕翻译研究的典型多模态语篇，电影能够利用图像、语言、文字等多种符号调动观众的感官。正确的电影字幕翻译能够向观众传递出准确的信息，有助于跨文化交流，增强中华文化影响力。因此，如何在不同的文化背景下，准确地传递字幕信息已经成为翻译研究的重点。多模态话语分析已广泛应用于英语教学研究、电影海报及字幕研究等，但对于国产科幻电影的多模态话语分析却鲜有学者关注。国产科幻电影以中华文化和现代文化为基础，能够展现出中国智慧和中国形象，是中国电影走出去的重要载体。在此背景下，本文以多模态话语分析理论框架为依托，以《宇宙探索编辑部》作为研究对象，提出具体的翻译策略，以帮助国产科幻电影更好地在国际中传播，助推中国电影走向世界。

一、多模态话语分析

国外最早对多模态进行系统分析的是法国学者R.Barthes，他采用符号学的视角对多模态进行研究。随后Kress&van Leeuwen、O’Halloran，K.L等诸多学者分别从不同的角度对多模态话语进行深入研究。

近些年，国内的专家学者对多模态话语分析进行了广泛而深入的研究和探索。理论应用层面，多模态话语分析广泛应用于视觉语法分析和隐喻话语分析等方面；实践应用层面，多模态话语分析广泛应用于外语教学、教材研究、海报设计及电影字幕翻译等方面。中国学者对多模态话语分析的研究始于对国外理论的引入，首先将多模态符号理论引进到国内的学者是李战子，同时她还提出了多模态话语的教学意义。此外，胡壮麟、朱永生、张德禄等学者都从不同的角度进一步丰富和发展了多模态话语。张德禄（2007）提出了多模态话语的定义，他认为多模态话语是指运用听觉、视觉、触觉等多种感觉，通过语言、图像、声音、动作等多种手段和符号资源进行交际的现象。此外，基于系统功能语言学理论，张德禄（2009）还建立了多模态话语分析的综合理论框架，该框架共包含四个层面的系统：文化层面、语境层面、内容层面和表达层面。

该理论框架包含的四个层面，其中，作为多模态交际的关键层面——文化层面由人的意识形态和体裁组成，决定了交际的传统、交际的形式和技术；语境层面包括话语范围、话语基调和话语方式；内容层面包括意义层面和形式层面；表达层面则指的是媒体层面，包含语言和非语言两个要素。

二、《宇宙探索编辑部》中的多模态的体现

电影讲述了《宇宙探索》编辑部日渐式微，面临着随时倒闭关门的风险，但“民科”唐志军依然沉浸在自己的科幻梦中无法自拔，日复一日地寻找地外文明。某天，唐志军接收到一个疑似来自宇宙深处的异常信号，于是他带领着一群人向西再次踏上寻找外星人的旅途。该片借用“西游式”的故事框架，向观众呈现出中国科幻的另一种可能。

（一）文化层面

根据多模态话语分析理论，文化层面是使多模态交际成为可能的关键层面，包括意识形态和实现这种意识形态的体裁。文化影响力对电影字幕翻译至关重要。电影是一种文化产品，其中包含了丰富的文化元素，如习俗、价值观、历史背景等等。首先，不同的文化背景可能导致对话的含义和语气的差异，译者需要根据目标语言文化的习惯和语言风格来调整翻译；其次，电影中常常使用隐喻和幽默来传达情感和情节发展。这些隐喻和幽默可能是基于特定的文化背景和语言习惯。译者需要在字幕中找到适当的翻译方式，以传达原文的意思和情感；最后，电影中可能包含了特定的文化习俗、历史事件或者地理位置等等。译者需要在字幕中提供必要的解释和注释，以帮助观众理解这些文化元素。因此，译者在翻译电影字幕中，应该将文化纳入考虑范围，以确保翻译的准确性、适应性和可读性。

电影《宇宙探索编辑部》从16分01秒到19分钟01秒，秦彩荣坐在慧眼眼镜店门前介绍自己九几年的时候，听了唐志军的忽悠，大量进货望远镜，至今还堆积在家中，而这时，唐志军骑自行车来到明心精神康复中心，向精神病患者宣传外星人与人类沟通的100种方法。唐志军认为精神病是自己的研究对象，是人类与地外文明连接的突破口。这时，秦彩荣说道：“他自个儿呢，把自己当成个大科学家。其实说白了就是个民科。”译者将其翻译为“He considers himself as a great scientist.To be frank，he’s just a crank”。最初，“民科”一词用来指民间科学家或者指民间科学爱好者，而如今这个词已经失去原本的意味，指一群科学妄想家。正如影片一开头播放的某电视台1990年采访唐志军的录像，暗示着当时对于民间探索的狂热，同时也正是影片主角唐志军人生的高光时刻。而视角一转，三十年后，宇宙探索编辑部一改三十年前“女看知音，男读探索”的繁荣景象，反而需要变卖苏联时期生产的宇航服来满足编辑部的日常开支。当救护车、消防车轮番挤进宇宙探索编辑部的小院，被吊在半空中、身着宇航服的唐志军，嗑着瓜子的吊车司机，搭配贝多芬的《欢乐颂》，画面顿时变得宏伟、严肃。消防员不得不用电锯锯开因零件老化而打不开的头套，将昏迷的唐志军送入救护车。在这一刻，唐志军仿佛顺利完成出舱活动，完成一次“真正”意义上的航空飞行。因此，译者也没有将“民科”一词直译为“professional”或“civil scientist”，而是选择“crank”一词。“crank”通常指没怎么接受过或拒绝接受正规科学学习及训练，却又热衷于相关领域研究发表观点的人。如果选择前者，可能会让目的语观众将老唐误认为是一名专业从事科研活动的业余科研人员，而失去唐志军已经今非昔比这层含义。

（二）语境层面

情景语境是文化语境的表现形式，语境层面也是多模态话语分析理论中的一个重要层面。在具体的语境中，交际要受到语境因素的制约，而语境因素又由话语范围、话语基调、话语方式所决定。[9]语境对电影字幕翻译的影响至关重要。语境指文本所处的环境和背景，包括对话的内容、角色的身份、场景的设置等等。在电影中，语境能够提供很多关键信息以帮助观众理解电影的意图和情节的发展。因此，在字幕翻译中，译者需要根据具体的语境来传达原文的内涵，译者需要考虑到对话的背景和角色的身份，来确保翻译的准确性和连贯性。例如，如果一个角色在电影中使用了特定的口头禅或者有特殊的语言风格，翻译人员需要在字幕中保留这种特点，以便观众能够更好地理解角色的个性和情感。

电影37分36秒到37分58秒，在前往村民家中考察外星人的大巴车上，唐志军与志愿者晓晓聊过天后，自顾自地吐露出一句“不理解，不原谅”。秦彩荣对他的唠叨忍无可忍，用一句“唐志军，你做个人吧”打断了他。英文字幕将其翻译为“Lord please strike him”，也是讽刺意味十足。从语境上看，唐志军一行人前往西南蜀地寻找外星人就像是一群自我信仰者的朝圣之旅，他们心怀执念，而正是这份执念才能让他们克服一切生活中的艰难困苦。译文选用“lord”一词在这里也是恰如其分，符合上下文语境。电影41分30秒到42分01秒，唐志军不顾秦彩荣的劝说，将全身积蓄尽数投入功德箱中，以购得村民家中冰柜里冷冻的硅胶外星人，此时秦彩荣为阻止他这一行为大喊一声“唐志军”，英文字幕也没有依照以往翻译为“Mr.Tang”，反而翻译为“Moron”，相较于前者，后者更能体现出秦彩荣对唐志军这一愚蠢行为的不理解，唐志军这一角色的特点更加突出。在此，译者理解了原文想要向观众表达的含义，充分利用上下文语境信息，适当删减文字，使得整个语篇更加连贯、流畅，增强译本的可读性，便于观众理解。

（三）内容层面

内容层面包括意义层面和形式层面。[9]话语意义由情景语境所决定，包括概念意义、人际意义和谋篇意义；形式层面，每一种模态都有独特的形式系统，如视觉语法、听觉语法、触觉语法等，具有一定的主观性。电影主人公的情感、语气和态度主要通过语气词来表达，语气词能够帮助观众更好地理解角色的情感和情绪。因此作为译者要从内容方面考察不同模态所传达的意义，才能将源语内容准确无误地传递给目的语观众。此外，在一些情况下，电影会使用一些背景音乐来强化角色的形象和情感。因此，在形式层面，译者要考虑电影中不同模态如背景音乐、图片、动作等的解读和处理。

以《宇宙探索编辑部》片名为例，电影10分30秒左右，片名以红色字体出现在画面右侧，中文在上，英文在下，且英文字母全部用大写来突出强调。画面左侧截取1986年1月28日“挑战者号”航天飞机灾难爆炸前的片段，“挑战者号”航天飞机起飞73秒后解体，7名航天员全部遇难。“挑战者号”悲剧是人类航天史上最代表人类进取精神不畏惧风险的符号之一，片头截取爆炸前夕看似正常飞行的片段，暗示一种人类宿命般的悲壮。其次，电影《宇宙探索编辑部》英译名为“Journey to the West”，对应的中文名其实是《西游记》。其实从电影几位主人公的身份设定上不难看出《西游记》的思想价值和精神内核是导演和主创团队努力想要达成的目的之一，坚定不移地追寻外星人踪迹的唐志军是故事里的“唐僧”，手持骨头、头戴铁锅的神秘少年孙一通显然是故事里的“孙悟空”，一路上任劳任怨、勤勤恳恳的那日苏则是“沙僧”的完美翻版，一路上埋怨不断的秦彩荣代表的是看似好吃懒做却有着生活智慧的猪八戒，至于那个自愿充当这次旅途的志愿者晓晓则像极了在人生旅途迷失方向而被收编的白龙马。影片中老唐挥舞着胡萝卜，引导驴子渡河，也对应了《西游记》中骑着老鼋渡过通天河的情节。从内容上看，“Journey to the West”对应老唐一行人前往西南之地寻找外星人；而从意义上看，该影片的英文译名十分符合电影所蕴含的“道路主题”和“西游寓言”。

（四）表达层面

多模态话语分析理论认为话语最终要通过媒体层面表现出来，表达层面包括语言和非语言两大因素。除了音响、声调、字体、布局等伴语言因素和包括声音、文字在内的纯语言因素，媒体系统还将身体和非身体因素如工具、环境纳入考虑范围。电影《宇宙探索编辑部》中，中文字幕位于英文字幕之上，字幕翻译灵活度较高，观众有足够的时间浏览电影画面上的字幕。电影09分18秒到10分29秒左右，一段集结了航空漫游、飞船发射、冰川融化、战乱动荡、人类宗教的画面，搭配肖斯塔科维奇的《第二圆舞曲》，一边是老唐不着边际的奇思妙想，一边是现实生活中的窘迫，让原本荒诞不经的剧情和画面，突然有了哲学意味，为观众营造一种既理想又绝望、既热烈又痛苦的幻觉。此外，为表达更加完整的含义，字幕还会使用大写形式来突出强调某个单词。电影69分02秒到，孙一通用广播提醒大家日食即将出现时说道：“专家提醒不能用肉眼直接观测，建议使用电焊护目镜或使用小孔成像观测，总之不要一直盯着天上看。”译者将其翻译为“Attention：Do not watch with bare eyes.Please use protection such as welding mask or use reflection.NO BARE EYES”，结合上下文语境，孙一通的这句话带有提醒的作用，所以字幕通过大写这一特殊形式将电影想要表达的含义传达给观众。

在表达层面上，译者除了需要考虑上述声音、文字等语言因素以外，还需要考虑诸如声调等伴语言因素和面容、肢体等非语言因素。电影85分35秒到88分25秒，在荒无人烟的大山里，秦彩荣被疯狗咬了，那日苏和晓晓陪着秦彩荣等救护车，老唐看着“上山/下山”的指示牌，毅然决然地一个人继续前行，此时，秦彩荣在他背后大喊道：“我想明白了，我跟你说，我想明白了，我想明白的就是你永远想不明白！”字幕翻译为“I’ve figured it out！I’m telling you.I’ve come through！What I’ve come through is that you’ll never come through”，在一路西行寻找外星人的旅途中，秦彩荣是团队里唯一的现实主义者，她代表着世俗社会中的普罗大众，不追求什么所谓的理想，只想踏踏实实地过日子。她虽嘴上不饶人，但在心里却是真正心疼唐志军的人。尽管一次又一次无情地指出这一行人行动的荒谬，但她确实真的信任唐老师。译文连用三个感叹号，将秦彩荣此刻有点赌气又有点撒泼埋怨的语气，很好地表达出来。

三、结语

随着科技的快速发展与数字化时代的到来，全球范围内的各个产业都在各自探索着新的增长方式，科技创新已成为促进产业发展的重要引擎。科学技术的基础决定了想象力的广度，科学技术的进步能够提升电影视听效果、丰富电影创作手段、降低电影制作成本，能够为电影行业的发展和创新提供强大的支持力。基于以上分析可以看出，字幕翻译不能仅靠文字信息，而是要结合各种模态，比如声音、表情、语调、环境等等来充分理解电影想要向观众传递的深层含义，以产出最理想的译文。通过对以《宇宙探索编辑部》为代表的国产科幻电影字幕翻译的研究，以期更好地帮助中国电影走出国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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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

魏蓝，扬州大学，英语笔译专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