旷野的风（组诗）

盗马

有时候不妨去做一回贼

去盗马——

深入泉水与森林

就像盗一匹月光

当我悄悄跨越梦境

甚至不把一颗露珠碰响

从浅浅的篱笆上跳过

靠近那匹站着睡觉的头马

所有的马儿睁开眼睑

涌出马圈

它们像鸟儿一样

扑向眼前的那道山梁

一记鞭声炸响

马儿一匹匹射向远方

它们从我面前飞过

与光阴比赛着脚步

蹄声如鼓槌叩击大地

日出光芒辐射万水千山

那么多马儿各自奔去

在天际铺展斑斓的云霞

我伏地也变成一匹马

我把自己解放

穿过薄薄的晨光与时间

一往无前——

旷野的风

它们找不到归宿

它们怎么也找不到归宿

翻遍了薄薄的沙地 缓丘

翻遍了一棵棵小树

它们停留不下脚步

它们从何而来

怀着怎样的痛苦抑或怨怒

咻咻的 啾啾的 呼啸

来回驰荡 仿佛已不可言喻

仿佛如泣如诉：不甘罢休

那么就长啸吧 从四面八方

猛冲猛撞 撕掉所有绿叶

彼此纠缠一团 疯狂地摇曳

每一丛灌木 撕裂

每一个迎向它的胸脯

星星早已逃遁

云朵也已溃不成阵

一弯新月升起 向它

乜斜着眼 而它根本不顾

一个劲儿地干号——哭

真是可怕 其实它的

愿望可能很简单 它只想

有一片栏杆可以凭依

有一座楼梯可以试足

有一湾清水变成涟漪——

然后澄澈下来

倒映蓝天和日出……

李成，安徽桐城人。有作品发表于《十月》《诗刊》《北京文学》等。著有散文集《故乡味》《小沧桑》，诗集《裸夜》《水底的火焰》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