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陵城遗址(组诗)

2024-07-25 00:00:00寿州高峰
诗歌月刊 2024年7期

八公山

草籽粘着裤脚

借我身寻找归宿,走哪算哪

根本不管方向

石缝隐藏泉水

我打算求购一滴眼液

蔷薇果红得像一个个赤子

商陆都开始发紫了

老境慢慢到来

不再诉说天高云淡

月光把山顶的银子搬进河流

结伴爬山的人说散就散了

星星散入北街大排档的小酒杯

一个服侍老人,一个带小孩

只有我在山中打发时光

我的悠闲似秋草

在山顶更显卑微

廉颇墓

放牛山的不确定性

在于稳固,又表现雾中沉浮

角色的真实取代不了舞台的虚幻

八公山去掉仙气,以世俗为诸峰再次命名

迎接一位战神,或一粒尘埃

埋掉的祖骨都有定论了,只差一人没有盖棺

果木的寒枝孕育着花骨朵

燕子回来

口水和泥,铸造石碑

用呢喃破解春天的真相

苍陵城遗址

淮堤悠长起伏,通往渡口

河滩是倾斜的簸箕

夕阳跳动着晚秋的稻谷和黄豆

更多的是蒿草

没有人点火,更没有人收割

瓦砾的脚踝抛在草丛

青铜复活为高速旋转的涡轮

推动一条大船前行

为纪念伟大的流淌

在行蓄洪区建一所“颂淮小学”

黄昏的孤单

从一顶鸭棚逼出灯火

我们的嘴巴被风吹得直打哆嗦

还能说什么呢

把渡轮上松动的螺丝拧紧后

还没有开动的意思

我们只得告辞

访花门村

由种满种子的田地

和开在坝埂、房前屋后花朵组成的

花门村,其实没有门

花朵之门开向四方

轿车缓缓行驶

像一滴露水在花瓣上滚动,悬而不落

稻子熟了,菊花黄了

村委会广场摊开黄金的花蕊

一只蜜蜂埋首于花粉

在重九的艳阳下祈祷着

打开的车门是停止扇动的双翅

沉浸于今年的归宿

堆坊

泉眼说过的

还要问一下古井

涵洞把守的

还要惦记着河道

生怕漏掉什么

漏掉一个蚁穴有溃堤之危

一股管涌会毁我家园

如果秧苗沤在水中

我就是腐烂的全部

错过日晒的稻谷

比我身上生了稻飞虱还要难受

淮河岸边的家是一座座圩子,庄台

我们这一带唤作堆坊

土堆上榨油、熬糖、酿酒……

堆坊何其多,足够生儿育女

把祖坟迁到防洪大堤外

让农机席卷小田改成的大田

粮食培育为良种

每一个好梦都做在居民迁建的楼宇上

寿州高峰,本名高峰,生于1965年,安徽肥西人,现居寿州。中国作协会员,淮南市作协副主席。有作品发表于《诗刊》《青年文学》等,著有诗集《水泊寿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