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里的老房子
快要站不住了
眼看就要被时光掏空
那矮下去的身躯
让落日又低了几分
我常常凝视它
像看我的父亲母亲
被岁月的刻刀一再剥离
被风雨摇晃着
但还不曾倒下
只为那屋檐下的燕子窝
哪一年都不曾空
哪一年又都弱不禁风
推门而去的人,又回来了
从窗户跳出去的人,就此消失
窗外只适合开野花,适合眺望
适合装满沉甸甸的朝露和夜色
一扇窗户将自己锁在家中
一扇窗户,也时常打开自己
向远方不停地挥手
它透明,永远清澈
始终有自己无法逾越的梦境
当一个人弃窗而去
猛一回头,为他送行的
竟是那扇自己打开的窗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