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望那朵雨做的云

虢先海，43岁，中共党员，保康县气象局人工影响天气管理和保障中心主任。他扎根深山战斗在气象防灾减灾第一线，和同事累计开展防雹和增雨作业1100余站次，发射炮弹10.6万发、火箭弹700余发，年均保护农作物20余万亩，被农民亲切地称为“气象炮兵”。他曾被中国气象局授予“气象服务贡献奖”，荣获“全省人工影响天气工作先进个人”等荣誉，所在科室多次被评为全省人影工作先进集体。

5月的襄阳市保康县，群山环抱，绿意盎然。一支训练有素、纪律严明的队伍驻扎进深山，准备展开一场特殊战斗。

保康县境内山峦叠嶂、沟壑纵横，起伏多变的地貌导致县域内强对流天气高发，容易出现冰雹等极端天气，对农业危害极大，人工防灾减灾尤为重要。

驻扎深山的队伍是保康县气象局人工影响天气作业队，带队的虢先海是团队中数一数二的“气象尖兵”。“我们的防雹工作，不仅是对自然力量的科学驾驭，更是对农民希望的守护。大家只有一个心愿：让天上那片云多下点雨，少下点雹。”虢先海说。

暴风雨来了就要往里冲

“云体强度45分贝，强中心高度约为8公里，达到作业标准。”

歇马镇毛家岭防雹增雨作业点的观察室里，虢先海坐在电脑前查看雷达数据与卫星云图，并实时向指挥中心报告情况。随着指挥中心一声令下，虢先海迅速起身离开观察室，冲向户外作业场，准备装弹开炮。山顶上，漫天乌云重重地压下来，不时有电光闪过，预示着冰雹即将到来。

面对大自然的威慑，虢先海从容不迫地装填炮弹，校准炮管方向和仰角。随着他的发射动作，装填了催化剂的炮弹打入5000米的高空，炮声响彻山谷。40发炮弹发射完毕后，云层凝结成雨，降落在远处的山谷里，成功化解了一次冰雹险情。

驻守大山，打高炮，防冰雹，这就是虢先海的工作。每年5月上旬汛期开始时，他要进驻炮点，一个人，一台炮，一个站，24小时待命，一直持续到10月上旬。

毛家岭炮点有一座二层小楼，一楼是观察室和宿舍，二楼是雷达控制室，连接楼顶的X波段双偏振雷达。从小楼后的土路往上再爬300米就是作业场，一台长5米、高4米、宽2.5米的高射炮矗立正中。站在炮台上放眼望去，四周云雾弥漫，几座山头若隐若现。

“现在条件好很多，有地方可以做饭，还能种点青菜，有手机、有信号，联系别人也方便。”虢先海说。1999年他刚到炮点时，只有一座20平方米的炮库，白天他一个人在山上，晚上借宿在村委会里，生活用水是接的雨水，吃饭主要是泡面，每天只能用对讲机和别人联系。

除了艰苦和孤独，这份工作还面临着诸多危险。“别人看到暴风雨来了往屋里躲，我们要往雨里冲，胳膊被冰雹打肿了也不能躲。有时候高炮使用过度，还有炸膛的风险。”而在这些之外，更让虢先海心有余悸的是雷击。

一次，保康全县发生大范围冰雹天气，漫天电闪雷鸣。虢先海在炮台上作业，忽然，他感觉浑身一麻，原来是一道闪电击中了炮管。闪电还在继续，尽管心里害怕，他还是坚持在轰轰雷声中把炮弹发射完。回到屋里，他这才发现挂在身上的对讲机已被雷电击坏。

条件差、常年孤独、工作危险，虢先海肚子里有许多苦水，每当烦闷的时候，他就去周围农户家里串串门，聊聊天。农民们喜欢和这个“炮兵”聊天，农田里茁壮成长的作物、农户期盼丰收的话语，总能让他再次坚定信念，扛起守护农田的重任。

成为防雹员的第三年，虢先海就因踏实肯干被派到重阳乡，负责新炮点的建设。2009年，因为工作兢兢业业、表现突出，他被推荐入党，成为一名共产党员。“气象局的传统是有事党员先上，成为党员后，我也一直在努力发挥带头作用。”虢先海说。

炮点上的孤独都是学习的动力

打炮防雹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什么时候打、往哪个方向打、打多少发炮弹，都需要专业的判断。这要求作业人员有高水平的高炮操作技术，同时了解地区气候、地形和农作物种植情况。

为全面掌握冰雹路径及全县农业产业分布，虢先海跑遍全县的大小山沟，绘制了上百张路径图。他还经常去农户家中走访，了解不同地区天气情况和农作物保护需求。“做气象工作，你得懂天气；为农民服务，你得懂农业。”虢先海说。

更多的时候，虢先海守在山上，进行高炮装备的保养维护。他每天至少要花三个小时，给高炮的零部件擦拭、涂润滑油，保证高炮随时能正常运作。

防雹使用的高炮多是部队退下来的旧炮，作业频次高、强度大，经常出现哑弹、掉弹等故障，需要专业人员维修。有一次，虢先海发现炮管卡壳，只能等着后勤人员带工具来修。看着天上乌云渐浓，他越等越着急。“所有的准备都是为了炮弹在关键时刻打得出去，怎么能因为一个小故障耽误作业时机？”虢先海下决心学习高炮检修。

他对着高炮图册，从一个个零部件开始，了解它们的用途，学习联动装置。后来工具多了，他就干脆趴在炮上，一遍遍地拆卸、组装。近两百斤重的装填机，他一天搬上搬下几十次，花了两三个月的时间，终于把高炮运作原理摸清楚。之后，他又跟着专业人员学习故障原理和检修办法。现在，他仅用30分钟就能将一台高炮拆卸并重新组装，听声音就能判断故障原因，90%的故障都能自修。

虢先海的努力，同事们都看在眼里。2012年，保康县气象局在14个炮点中公开选拔管理人员，他全票通过。走上管理岗位后，虢先海仍常年奔走在一线。每值汛期，他来回穿梭在各个炮点，分发炮弹、检查设备、处理故障、考核工作，让每一门炮在关键时刻能发挥作用。

“他把炮点上的孤独都转化为学习的动力。”保康县气象局党组成员孙组缙说。除了自我提升，虢先海还手把手教新同事开炮技巧、雹云识别方法等，在他的影响下，保康成长起一批优秀的防雹工作人员。

服务“三农”不再留遗憾

保康的冰雹天气平均每年有13次之多，其中明显冰雹天气过程不少于6次，居襄阳之首。为保护农作物，每年汛期，全县的人影作业点一共要作业1300多次，发射近一万发炮弹，对单体雹云的作业成功率达到95%。这已经是非常高的成功率了，但虢先海心里还是有遗憾。

他始终记得2017年8月21日这天，歇马镇官斗炮点出现了较大的对流云团，沿线炮点及时作业，但冰雹还是铺天盖地打下来。雨后，虢先海和烟站的技术员一起到灾区了解情况。他们走进烟田，满地都是被冰雹打落的烟叶，有的叶子甚至被砸进泥里。一年的生计就这样没了，许多烟农忍不住坐在田边抹泪。

虢先海心里很不是滋味，但还是要仔细询问烟农冰雹的直径、路径、降落时间等。工作完后，有位相熟的烟农请他到家里吃饭。饭桌上气氛沉重，却没有一个人对虢先海说出指责的话。

“他们听到了炮响，知道我们已经把能做的都做了。”虢先海说，烟农的通情达理，让他更加难受，他下定决心，一定要尽全力守护好每一分农田。

“只有埋头防好雹，才敢抬头见农民”，这是虢先海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站在管理岗位上，他的责任范围更广，目标也更远，他希望带着为民服务的初心，进一步提高人影工作的业务能力。

为了扩大作业范围，虢先海和同事一起，结合保康冰雹落区概率图和境外雹云入侵路径示意图，在全县设置了6个常年人影工作站和1个流动火箭作业队，形成荆山南北两个人工增雨（雪）作业区，常年开展增雨（雪）作业。为了提高作业效率，他和同事们又针对高炮的炮弹装配提出建设性意见，并与某工程公司紧密配合，研发出DF37高射炮供弹机，将原来的一次可连续发射炮弹20发增加到60发。如今，该技术已升级到第三代，应用到贵州、云南、陕西等多个省份。

2021年，保康被确定为全省唯一的智能防雹示范县。去年，襄阳市首台HY-R型增雨防雹燃气炮落户官斗炮点，冰雹云自动识别、高炮火箭自动作业和作业效果自动分析等智能技术正逐步实现，一个集灾害天气监测、预报、预警、指挥、作业和管理的专业化公共防灾减灾气象服务体系已初具规模。虢先海对此充满期待：“未来的人影作业更加智能、科学、精准、安全，让我们在服务‘三农’中不再留遗憾！”

小知识

高炮如何防雹

面对强对流天气时，气象部门常采用高炮防雹技术来减轻冰雹灾害。该方法通过高炮，向云层发射装填有碘化银等催化剂的特殊炮弹。炮弹爆炸后，催化剂播撒在云层中，促使云层中的小冰晶增多，从而达到消耗过冷水滴、减少大冰雹形成的目的。人工防雹作业后，冰雹的数量和大小通常会有所减少，对农作物的损害也相应降低。

除了高炮，气象部门还采用飞机播撒、火箭发射、燃气炮发射等方式来人工影响天气，可以实现增雨、防霜、降尘降霾的效果，对于缓解旱涝灾害、改善空气质量有着重要作用。整体而言，人工影响天气技术为防灾减灾、保障农业生产、改善生态环境等提供了有力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