湟中堆绣文化基因图谱构建及设计应用研究

刘琳玲 詹秦川 杜国龙 王云云

摘要：构建湟中堆绣文化基因图谱，并进行设计实践。在对湟中堆绣文献搜集与实地调研的基础上，结合文化层次理论，对堆绣的物质、社会和精神3个层面的文化进行系统梳理与分析，借鉴生物领域的基因遗传学知识，将资料按显性、隐性文化基因进行分类，并构建堆绣文化基因图谱。最后以湟中堆绣文化基因驱动的文创产品设计为实践案例，验证了构建湟中堆绣文化基因图谱对于该传统艺术的延伸设计起到一定支撑作用。构建文化基因图谱有助于挖掘湟中堆绣所蕴含的地域特色，并为其地域文化传承与发展提供指导和支持。

关键词：湟中堆绣；基因图谱；文化层次理论；文化基因；家具设计

中图分类号：TB47 文献标识码：A文章编号：1003-0069（2024）11-0028-04

Abstract：To construct the cultural gene map of stacking embroidery in Huangzhong and carrying on the design practice. Based on the literature collection and field investigation in Huangzhong， combined with the theory of cultural hierarchy， the paper systematically combs and analyzes the material， social and spiritual culture of the stacking embroidery， classies the data according to the dominant and recessive cultural genes， and constructs the map of the stacking embroidery cultural genes. Finally， taking the furniture design driven by the cultural gene of Huangzhong pile-up embroidery as a practical case， the paper proves that constructing the cultural gene map of Huangzhong pile-up embroidery plays a certain supporting role in the extended design of the traditional art. The construction of cultural gene map is helpful to explore the regional characteristics of Huangzhong embroidery and provide guidance and support for its regional cultural inheritance and development.

Keywords：Huangzhong Duixiu；gene genealogy；Theory of cultural hierarchy；gene structure hierarchy；Furniture design

引言

青海省湟中县堆绣是湟中地区的优秀的民间艺术代表之一，承载着湟中地区的民族精神、情感和历史。随着国家对非物质文化遗产日渐重视，2008年青海省湟中堆绣被列入第二批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名录[1]。据相关文献记载，湟中堆绣艺术传入青海湟中地区已有600余年的历史，融合了汉、藏、蒙、回族等民族文化，蕴涵着独特的文化基因。目前，湟中堆绣相关研究较多集中在对堆绣技法、材料、颜色、题材的艺术特点分析上，鲜少有学者从湟中堆绣文化基因的角度展开其的应用研究。因此，文章从文化基因的视角出发，运用文化组学的理论和方法，构建湟中堆绣技艺文化基因图谱，并提取湟中堆绣文化基因，结合当下审美潮流进行家具设计实践，为湟中堆绣手工艺的传承和发展注入活力，为其他传统非遗文化的研究探索提供借鉴与参考。

一、湟中堆绣及其艺术特点

湟中堆绣是一种唐卡制作工艺，由刺绣演变而来的湟中传统民间技艺，是通过在底布上用各色布块，运用“剪”“贴”“渲染”等技法塑造形象的艺术[2]，主要流传于塔尔寺及湟中县其他地区。其起源最早可以追溯至唐朝，是融宗教文化、汉藏文化和民间艺术为一体的具有极高的工艺美术价值和审美价值的民间手工艺术。湟中堆绣根据题材与内容的不同，分为藏式堆绣与汉式堆绣两种[3]；藏式堆绣一般以佛经故事为题材，主要由塔尔寺艺僧制作，体现堆绣的宗教信仰文化。汉式堆绣题材较广泛，主要由湟中区百姓创作，作品中常见牡丹、芙蓉等植物寄寓富贵吉祥之意，也常以历史人物、动物、神话传说人物等形象抒发对生活生命的美好期盼等；湟中堆绣分为平面堆绣和立体堆绣，按制作制作技法分别为称为“平堆”和“棱堆”，“平堆”具有较强的装饰效果，“菱堆”具有强烈的浮雕效果，以及融合中国工笔画法、罩染、点染、提染等技术[4]的“渲染”技法进行辅助，即用画笔在两种不同颜色布料上使用颜色进行过渡，使画面更自然。这一系列的技法主要为了完整画面的同时更加细致的刻画细节，丰富画面的层次感。

二、研究方法与湟中堆绣文化基因图谱构建

（一）文化基因理论：1976 年，英国理查德·道金斯在其著作的《自私的基因》中提出“Meme”这一概念[5]，表达一种文化传播单位或是模仿单位。随着国内学者对“文化基因”的研究不断深入，“文化基因”的概念出现在何雪林[6]、赵传海[7]等人的研究中，并取得了一定的学术研究成果，深化了“文化基因”的理论基础。

（二）文化层次理论：在结构学派被引入到文化学领域后，这一领域学者开始采用分层的分析方式来研究文化，揭示了文化的发展规律以及挖掘更深层次的文化结构元素。有部分学者将文化结构分为器物、组织和观念3个层次，尤以马凌诺斯基为代表，他认为器物层是文化结构中最脆弱的层面；组织层代表某一文化的社会生活方式；观念层是结构中最稳固却又不可见的层面。

（三）文化层次理论与文化基因谱系的关联：历史学家庞朴[8]在《文化结构与近代中国》中提出了文化结构三层次理论，将文化比喻成一个立体系统。结合国内外相关研究成果，文化基因图谱的构建可以通过把资料库中的文化分为表面层的外部特征，即可以直接感知的物质文化；中间层的生产生活，包括具有民族性和地域性的社会文化；里面层的意识形态，是包含人类对外部世界的感知和认知、对文化和艺术的创造和欣赏等方面的精神文化，这3个对应层次进行分析，如图1。

（四）湟中堆绣文化基因图谱构建路径：文章通过在对湟中堆绣进行文献分析、作品研读、走访调研的基础上，挖掘堆绣文化的基本内涵，将堆绣文化分为精神文化、社会文化与物质文化3个层次，剖析各自所反映出不同的逻辑规律及文化内涵，构建堆绣文化基因图谱。并由于“基因”具有物质性（存在方式）和信息性（根本属性）双重属性[9]，将堆绣文化因子按照显性、隐性两个维度进行筛选、组合、归类，最后通过提取文化因子、探讨文化因子的设计创新和融合方式，总结出堆绣文化基因的家具设计流程，为后续家具设计实践做准备，如图2。

三、 湟中堆绣文化基因图谱构建

（一）湟中堆绣文化基因图谱构建：湟中堆绣的精神文化即为隐形文化基因，包括了历史文化、神话传说、宗教信仰3个方面；社会文化和物质文化属显性文化基因，社会文化主要则从生产和生活两个角度展开，是人们生产和生活方式的体现；物质文化则从堆绣的色彩、材质、技法、造型4个方面展开研究。依据上述文化分层次分析方式，深层次的剖析堆绣手工艺的文化特点，完成堆绣文化基因图谱构建，如图3。

（二）湟中堆绣文化基因提取

1湟中堆绣隐性文化基因提取：湟中堆绣融合了丰富的汉藏文化，通过利用文化组学研究方法，将堆绣的汉藏文化分为显性文化基因和隐性文化基因两方面进行文化基因因子的提取。在对古籍、专著以及堆绣作品调查研究基础上，剖析、筛选、分解并重组与宗教文化、历史文化和神话传说有所关联的堆绣作品上所体现出来的寓意文化基因，最终设计并采用34个代表性寓意文化基因因子，见表1。

2湟中堆绣显性文化基因提取

（1）湟中堆绣制作技法文化基因提取：湟中堆绣主要制作技法分别为“平堆”和“棱堆”；“平堆”是将剪裁成的各色布料图案堆贴在设计好的图案上，再用各色彩线绣边而成，最后根据画面需求在局部进行渲染，与“布贴画”极其相似；“棱堆”是在设计并剪好的图案内填上棉花或羊毛使图案凸起，之后黏贴在相应的幔布上，再将堆绣好的图像用绣缎联成一个完整画卷，具有浮雕效果，见表2。

（2）湟中堆绣色彩文化基因提取：湟中堆绣的最大特点在于其高纯度的色彩使用和强烈的色彩关系对比尤其以传统藏式宗教主题堆绣为代表。其主要采用红、黄、青、绿、紫等颜色；以淡雅的白色、银色等为点缀，提高整幅绣品的明度，同时也丰富绣品的色彩层次[10]。此外，堆绣另一个特色是，以黑色、藏青色、宝蓝色等作为背景的基础色用以衬托主体造型，具体背景色按人物、动物、植物不同主体随之更换，色彩冷暖对比也会不同，见表3。

（3）湟中堆绣材质文化基因提取：湟中堆绣是利用不同的布料剪贴制作，艺人会根据画面的不同细节变化，选择不同材质的布料，如人物衣服常用绫，以分辨人物身份，用绸作为花卉动物，以体现花卉的鲜活及动物皮毛的光泽，使画面更加逼真生动等，湟中堆绣制作借助材质本身特点塑造画面效果是构成湟中堆绣独特艺术的重要方面，见表4。

（4）湟中堆绣造型文化基因提取：发展至民间的堆绣，受环境的影响其题材和内容得到拓展和丰富，逐渐涉及自然、历史、人文、神话等多方面内容[11]。堆绣作品可以表现各种题材，其中包括历史事件，具有丰富的历史文化和地域文化价值，同时，堆绣作品也以不同地区的民风民俗为题材内容，从而记录和传播民间文化，对于社会文化的研究具有重要意义，见表5。

四、湟中堆绣文化基因应用于家具设计中的价值阐述

（一）保护民族和地域特有的文化基因：湟中堆绣历史悠久，经过漫长的发展历程，蕴含丰富的历史、民俗、宗教等文化形成了独特的民族文化基因。但由于堆绣的原有艺术形式与现今人们的审美存在一定差异，难以吸引现代年轻群众的喜爱与关注，通过创新“再设计”的方法将湟中堆绣文化基因应用到家具设计中。通过将湟中堆绣的核心文化元素导入现代家具设计中以体现地方文化的独特魅力。

（二）开拓家具设计思路：近几年，文化基因已成为设计领域研究的热点，为家具产品的设计研发开辟了新的道路。湟中堆绣所所蕴含的文化基因，为家具设计提供了丰富的文化设计元素，成为其创新灵感的重要来源。传统文化与现代潮流元素的融合所呈现的当代性，正是当下文化价值的体现，这种融合不仅仅是复刻再现，也是一种家具设计思路和传统文化价值的升华，使得湟中堆绣特色传统文化脱离时代束缚，在历史长河中持续闪耀。

（三）建立文化归属感 ：随着国家对传统文化的高度重视，现代人逐渐注重培养个人文化修养。同时人们对日常用品的需求从单纯的实用性转向文化元素和实用性的双重关注，在家具产品挑选时不仅关注设计的品质感，更注重文化价值的体验。因此，家具设计既传承民族文化，同时，关注家具产品中特色民族文化和地域文化元素的现代化呈现，重新思考现代家具设计的理念和方法，以达到在满足一定的生活需求时，能够在精神上获得文化归属感。

五、湟中堆绣文化基因设计应用

（一）湟中堆绣文化因子设计策略：随着人们物质生活的不断发展，富含寓意且符合现代潮流趋势的家具设计更易受到人们的喜爱和关注。文章在文化基因图谱的构建过程中，通过从显性、隐性两个层面，对湟中堆绣的文化寓意、制作技艺、色彩、材质、造型进行了分析，提取了湟中堆绣文化因子，探讨湟中堆绣文化因子的设计创新和融合方式，厘清其内在的逻辑关系。据此，进行湟中堆绣文化基因在家具设计实践中的设计与应用，以期更好传承湟中堆绣发展，如图6。

（二）湟中堆绣文化因子提取及设计方案推演：湟中堆绣文化因子是极具特色的设计元素，通过结合现代产品设计进行纹样再设计，使传统文化以现代创新设计方法得到弘扬和传承[12]。提取在湟中堆绣中常用蕴含“吉祥”“纳福”“健康”“幸福圆满”等对生活美好的期盼的隐形文化基因的“如意纹样”，借鉴湟中堆绣显性文化基因技法中的“平堆”文化因子进行家具外观设计指导，同时提取具有“纳福、财富”寓意的“宝瓶纹样”，结合现代设计语境，运用形状文法创新文化因子，完成家具装饰图案设计，最后提取湟中堆绣的色彩文化因子融入家具装饰图案设计色彩应用中，将传统堆绣文化与现代设计元素接轨，创新堆绣文化因子，完成现代家具设计应用，见图7、8。

（三）家具坐垫装饰纹样再设计：形状文法最早是在1972年，由George Stiny和James GIpswich提出的一种将各种图形通过特定运算规律重新组合设计图形的方法，表示为一个四元组公式，即：SG=（S，L，R，I）[13]，图案生成的方法有45°旋转、增删、缩小、镜像、下移、90°旋转[14]，见图9。

将提取的堆绣“宝瓶纹”的基础纹样首先进行了连续3次P2的45°旋转，然后对其进行了F4水平镜像，最后将其进行F5垂直镜像和F145°旋转。“宝瓶纹”纹样整个进行6次操作。通过借鉴形状文法得到了最终的家具坐垫装饰纹样图案，与初步提取的纹样相较，更加具有美观性，形式也较为丰富，在具有审美价值的同时也具了湟中堆绣文化内涵，如图10。

（四）湟中堆绣文化因子在家具设计应用实践：在湟中堆绣文化基因驱动的家具设计实践过程中为了满足不同场所的需求，在设计前进行家具定位分析，除了注重美观和实用性，还需要考虑家具的材料和颜色与使用环境的协调性，用途主要以家装书房、中式茶馆、图书馆等场所为主，以此为依据，实践案例采用了新中式风格的整体设计，家具设计分为外框和坐垫装饰图案两部分，家具外框造型采用木制，外层涂刷保护性环保涂料，坐垫、抱枕等上为融入创新的堆绣文化因子的装饰图案，如图11、12。

结语

随着经济和社会的发展，湟中堆绣融合了多民族文化的独特地域性传统文化，其传承与发展需要进一步的创新与展示。文章通过构建湟中堆绣文化基因图谱，对湟中堆绣手工艺进行了显性文化基因和隐性文化基因的文化挖掘，探究文化因子与现代设计要素在形式体验、精神寓意体验上的融合方式，总结出湟中堆绣文化基因图谱驱动的家具及装饰等设计流程，旨在探索适合湟中堆绣手工艺传承的方式，借助现代设计手段将堆绣带入更广泛的视野，提升湟中堆绣的影响力，为其类似非遗技艺的创新发展提供了一定的理论借鉴价值。

基金项目：国家社科艺术基金项目“丝路沿线（西北五省区）人文景观与旅游环境融合发展研究”（项目编号 21BG1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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