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徒深层相似性匹配对合作创新绩效的作用机理

于维娜 秦雪 王占浩 徐伟涛

收稿日期：2023-03-17  修回日期：2023-06-08

基金项目：国家自然科学基金青年项目（71802118）；国家社会科学基金后期资助项目（22FGLB096）；山东省自然科学基金项目（ZR2018QG005）

作者简介：于维娜（1986-），女，山东淄博人，博士，山东师范大学商学院副教授，研究方向为组织行为与人力资源管理；秦雪（1998-），女，山东日照人，山东师范大学商学院硕士研究生，研究方向为组织行为与人力资源管理；王占浩（1986-），男，河北邯郸人，博士，山东师范大学商学院副教授，研究方向为金融工程与风险管理；徐伟涛（1981-），男，山东烟台人，浪潮云信息技术股份公司副总经理，研究方向为组织行为与人力资源管理。本文通讯作者：秦雪。

摘  要：二元关系构成个体层面链接到团队层面的结构洞，具有重要价值和意义，是创新的基本单元。以327对师徒二元关系为研究对象，探索师—徒深层相似性匹配对合作创新绩效的影响机制。结果发现：师—徒深层相似性匹配与合作创新绩效之间呈正相关关系；二元关系紧密度在师—徒深层相似性匹配与合作创新绩效的关系中发挥中介作用；共享心智模式在师—徒深层相似性匹配与合作创新绩效的关系中发挥中介作用；二元关系紧密度和共享心智模式在师—徒深层相似性匹配与合作创新绩效的关系中发挥链式中介作用；导师知识共享行为通过调节师—徒相似性匹配与二元关系紧密度的关系，进而调节二元关系紧密度、共享心智模式在师—徒相似性匹配与合作创新绩效关系中的链式中介作用。

关键词关键词：合作创新绩效；深层相似性匹配；共享心智模式；关系紧密度；知识分享

DOI：10.6049/kjjbydc.2023030070

开放科学（资源服务）标识码（OSID）      开放科学（资源服务）标识码（OSID）：

中图分类号：C936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1-7348（2024）12-0141-10

0  引言

创新成本高、风险系数大，个体仅依赖自身资源较难达成创新目标［1］。即便是拥有技术优势的知识型员工，在开展创造性工作时，也需要依靠他人资源。可见，合作是知识型员工开展创新的有效途径。在此背景下，合作创新日益成为常态。目前学术界已经开始从个人视角转移到团队视角下考察创新绩效形成机理，如陈超等［2］、Tian［3］、解志韬（2021）等分别探讨了团队（项目组）、社会网络中合作创新的实现过程。诸多研究强调合作在新颖和有用想法产生过程中的重要角色，但在关注点从个体创新向集体创新转移的过程中，师徒关系间合作创新易被忽略。

师徒关系（Mentoring Relationship）是指组织中年长有经验的老员工（导师，Mentor）和缺乏工作经验的年轻员工（徒弟，Protégé）之间的互动关系［4］。师徒制的影响过程存在于导师和徒弟之间，其影响作用是双向的。师徒关系在促进合作创新中发挥了重要作用［5］，但学术界还未充分认识到师徒关系的作用，也鲜有文献对师徒关系是否、如何以及在什么条件下促进合作创新提供确凿的理论和实证支撑。目前相关研究主要聚焦于论证师徒关系对徒弟或导师工作态度、行为的直接影响，然而，关于导师和徒弟的特征如何交互作用对徒弟或导师行为产生影响知之甚少。在为数不多的研究中，Chao等［6］发现，师、徒看待敏感话题以及处理冲突等方面的一致性会直接影响师徒关系质量；崔琦等［7］研究发现，师、徒的性别、年龄、种族同质性与师徒关系质量存在相关关系。因此，本文聚焦师—徒深层相似性匹配（Mentor-Protégé Deep Similarity Fit），探讨师—徒匹配与合作创新绩效之间的关系。

尽管徒弟可以直接向导师征求意见和寻求反馈，然而由于导师时间和精力等资源的有限性，他们并非对徒弟有求必应，师徒之间的信息交流和知识互动并非理所应当地发生，可能需要被激励［8］，因而师徒关系紧密性尤为重要。相似—吸引理论（Similarity-Attraction Paradigm）认为，个体倾向于被自己相似的人所吸引，相似性较高的个体之间会自动构建起紧密关系。师—徒深层相似性匹配促进双方换位思考，增进师徒间理解，构建基于情感而非工具性的关系联结。此外，深层相似性匹配使得师徒间更容易产生共享心智模式（Shared Mental Model）。心智模式不仅决定个体如何认识世界，还决定个体实施何种行为。因此，当不同个体具有相似的心智模式时，他们更可能产生相同感受或得出相似结论，进而产生相似看法，在创新行动中实现共频。

根据认知—情感人格系统理论［9］，经历的事件以及周围环境会影响个体人格系统中的认知—情感模块，进而对其行为产生决定性影响。由此，本文基于认知—情感人格系统理论，构建激发合作创新绩效的链式中介模型。其中，二元关系紧密度代表情感视角，而共享心智模式代表认知视角。导师知识分享是一种积极的主动行为，导师通过传播和创造知识，在解决问题和开发创意方面向徒弟提供帮助，促进师徒间持续互动。因此，导师知识分享与师—徒深层相似性匹配具有交互作用，对师徒的认知、情感和行为产生持续且深远影响。

综上，本文围绕师—徒深层相似性匹配是否、如何以及什么条件下影响合作创新绩效，首先，探索师—徒深层相似性匹配对合作创新绩效的直接影响效应；其次，探讨共享心智模式和二元关系紧密度对师—徒相似性匹配与合作创新绩效之间关系的中介作用；最后，探讨导师知识分享行为在其中的边界作用。

1  文献回顾与研究假设

1.1  合作创新绩效

合作创新（Cooperative Creation）是指合作方经由资源共享而产生创新成果，并实现目标的过程［10］。Taggar［11］提出个人创新（Individual Creativity）对团队创新（Group/Team Creativity）的跨层次聚合模型。学者们对创新的注意力逐渐从个体层面转移到团队层面。后续研究从团队创新扩展到组织创新，探索个体创新对组织创新的积极或消极影响。目前学术界从个体、团队和组织3个层面开展创新研究，而对二元关系层面的合作创新有所忽略［12］。

二元关系是组织生态系统中最基本的组成部分。个体间二元关系构成个体层面链接到团队层面的结构洞，具有重要价值和意义，是创新的基本单元。二元关系中的互动更为直接，信息流的传递更为单一，具有独特特征。二元关系可以同时具备高稳定性和高灵活性，既能快速形成，也会随时解体。二元关系中的情绪传染效应更强烈，更容易确立关系亲密度。已有证据暗示，二元关系的紧密互动有助于营造心理安全氛围，降低对负面评价的恐惧，以此促进创新想法的产生与分享，进而增加创新想法实施的机会［4］。师徒关系作为知识创造的共同体，成为知识转换和创造的重要载体，也构成组织创新生态系统的元单位。共同体基于共同利益而存在，呈现一种建构形态，在同一相对体系内，形成共同认知和合作交流的共有结构界面［13］。

导师具备多年工作经验，通过丰富日常工作经验积累而获得的隐性知识有助于判断一个新的想法是否具有有用性。虽然徒弟工作经验不如导师，但他们具备探索新事物的热情，更愿意提出新观点。Dobrow等［13］认为，师徒间交互学习实质上是知识社会化、组合化、外部化和内部化的螺旋上升过程。相关文献证实，导师通过职业咨询和心理支持与徒弟形成密切联系纽带［15］，对于师徒双方的职业发展、工作绩效和工作满意度等均具有显著积极影响。现代企业必须通过有秩序的组织过程，促使导师携带的隐性知识成为师徒合作创新的基础，进而激发组织价值创造过程。鉴于此，本文从个体间二元关系层面开展合作创新研究。

1.2  师—徒深层相似性匹配与合作创新绩效

深层相似性（Deep Similarity）是指基于价值观（Values）、态度（Attitudes）、观点（Outlook）和问题处理（Problem-Solving）4个方面的相似性程度。与深层相似性匹配相对应，表面相似性（Surface Similarity）的基础是人口统计学特征的相似性，主要包括性别、年龄和教育经历等方面。首先，依据相似—吸引理论，深层相似性匹配能够增强师徒双方对彼此的吸引力。有研究证实，深层相似性与吸引力［16］、师徒关系质量［17］，以及职业指导、社会心理支持、角色建模等的关联度显著高于师徒表面相似性匹配，在影响师徒关系建立行为的过程中具有关键作用。当相互吸引力较大时，彼此间积极情感（如关爱和仁慈）随之产生，构成发展师徒之间信任感的基础。信任感代表相信对方不会背叛自己，以及基于积极期望在双方关系中承担风险的意愿。缺失信任的二元关系难以达成合作意向，鉴于合作创新过程本身具有高风险性，师徒合作必须基于信任。因此，当师徒在深层相似性方面高度匹配时，彼此间吸引力和由此产生的信任感将为师徒双方合作创新奠定情感基础，有助于合作创新绩效提升。

深层相似性匹配程度较高时，意味着双方关于什么是“新颖”和“有用”具有共同标准，有助于构建解释创新性工作的共同框架。这一共同框架有利于彼此开诚布公地交流信息，并减少误解。同时，深层相似性匹配也意味着师徒双方具有相似的认知加工方法，比如对语言等的诠释，对重要事项容易达成一致意见，提高沟通频率和质量，增加彼此就任务和任务实现过程达成一致的可能性。因此，当导师与徒弟在深层相似性方面比较匹配时，如果师徒一方对工作和产品产生新颖的观点，则沟通有效性会促使合作创新绩效提升。

此外，深层相似性匹配意味着师徒双方持有共同价值观、具有相似行为动机、设定相似目标，并以相似方式对事件作出反应，因此，深层相似性匹配有利于增加师徒双方对彼此行为和行为意图的可预测性，减少人际互动过程中对彼此角色模糊性和行为不确定性的认知，有助于避免可能破坏积极人际关系的冲突，同时，增强师徒之间的和谐与合作，促进创新性想法的产生和创新性工作的有效开展。因此，当导师与徒弟在深层相似性方面比较匹配时，如果师徒一方对工作和产品产生新颖的观点，则彼此行为的可预测性会促使合作创新绩效提升。综上，本文提出如下假设：

H1：师—徒深层相似性匹配与合作创新绩效之间呈正相关关系，师—徒深层相似性匹配程度越高，合作创新绩效越好。

1.3  二元关系紧密度与共享心智模式的中介作用

创新活动无法孤立完成，需要师徒间精诚合作，而师徒二元关系紧密联结是促成合作的重要条件。二元关系紧密度本质上反映师徒之间关系的好坏、合作性以及信任程度。因此，二元关系紧密度越高，意味着师徒间越熟悉，导师越倾向于提供资源，也意味着师徒间基于资源交换的可信度和忠诚度越高。已有研究表明，信任是实现师徒凝聚的黏合剂，提升师徒互动的心理安全感是传递隐性知识、完成复杂任务的必要条件［18］。师徒间信任能够显著提升创新单元内部知识传递与再结合效率，从而提高合作创新绩效。

师徒关系紧密度是导师对师徒关系亲疏判断的主要依据，影响师徒互动质量和效率以及双方知识、信息交流程度，进而影响创新性想法的产生和实践。在以导师为中心节点的师徒网络中，导师对“圈内人”或“圈外人”的划分依据首先是“亲”，其次是“忠”，表现为导师会将与其互动交往过程中亲密程度较低的徒弟视为“圈外人”［19］。面对人际互动不够紧密的徒弟，导师减少时间、资源和精力等投入，会降低师徒双方知识和信息交流程度，限制创新性想法的产生和实施，影响合作创新绩效。基于此，师徒二元关系紧密度是促成合作创新的重要条件，在师—徒深层相似性匹配与合作创新绩效关系中具有重要桥梁作用。综上，本文提出如下假设：

H2：二元关系紧密度在师—徒深层相似性匹配与合作创新绩效的关系中发挥中介作用。

师徒深层相似性匹配程度越高，他们之间越可能发展出相似或共享的心智模式。主要基于两方面原因：一是深层相似性匹配激发师徒双方的合作倾向性。合作可以使师徒双方利益最大化，因此，合作倾向性代表一种高度重视互惠的亲社会取向。同时，亲社会取向和对互惠的关注促进师徒双方的积极人际互动和信息共享，促进共享心智模式的形成。二是深层相似性匹配有助于增强师徒双方的信任感。信任感意味着相信彼此诚实和善意的倾向性，而低信任度的个体通常是多疑的，怀疑他人的动机、意图和诚意。低水平信任限制人际交互和信息共享，使得师徒之间难以实现共频，导致较低的协调水平。

心智模式反映人们在成长和发展过程中逐渐形成的对世界的概括性看法，即价值观和世界观，提供观察世界的认知框架，影响个体判断和行为。因此，心智模式被认为是一种既定的有组织的认知框架，使个体能够描述、解释并预测对象和事件。共享心智模式作为师徒关系中的一种隐性协调机制，体现为师徒间的默契，对提高合作创新绩效有重要促进作用。Santos等［20］研究发现，共享心智模式通过降低成员间冲突对团队创新绩效产生积极影响；熊立（2019）对二元创新团队的共享心智模式进行综述分析，认为共享心智模式是对高效团队成员内隐协调机制的一种解释，通过叠加、妥协、互补、兼容4种机制发挥作用。因此，共享心智模式对提高合作创新绩效有重要促进作用，在师—徒深层相似性匹配与合作创新绩效关系中起到重要的桥梁作用。综上，本文提出如下假设：

H3：共享心智模式在师—徒深层相似性匹配与合作创新绩效的关系中发挥中介作用。

根据认知—情感人格系统理论［9］，行为反应模式源自个体内部“情感冲动的热加工系统”和“理性认知的冷加工系统”。具体而言，“热”是一种自发的情绪响应机制，当外界刺激激发人们的情绪时，就会自发地触发冲动。“冷”是一种可控的响应机制，促使人们对外界刺激进行认知处理，产生合理反应。有效的行为调控取决于个人能否将情绪处理机制转化为认知处理过程。由此，本文以认知—情感人格系统理论为基础，构建激发合作创新绩效的链式中介模型。师徒关系联结越紧密，越可能达成共识，形成共享心智模式，为实现创新整体目标而努力。同时，关系联结越紧密的师徒间越能实现频繁的讨论、密切的交往，分享彼此认知与理解，增强信息承载与传递能力，加速产生创意和抓住机会，促进创新过程中问题的解决，促使合作创新绩效提升。本文认为，师徒深层相似性匹配通过二元关系紧密度和共享心智模式对合作创新绩效产生影响。因此，提出如下假设：

H4：二元关系紧密度和共享心智模式在师—徒深层相似性匹配与合作创新绩效的关系中发挥链式中介作用。

1.4  被中介的调节作用

师徒关系中，导师通过丰富的工作经验积累而得的隐性知识有助于提升合作创新绩效。然而，师徒之间难免存在思维模式、沟通习惯的差异，加之组织文化背景的影响，他们并非总能充分理解彼此的想法，影响隐性知识的顺畅传递，导致新颖和有用想法即使产生也难以落地。鉴于此，导师知识共享（Mentors′ Knowledge Sharing）行为在师徒合作创新绩效形成机制中变得尤为重要。

导师知识分享是导师将自己的意见、经验、技能和专业知识等与徒弟分享的程度［21］。当导师表现出更多的知识共享行为时，导师通过传播和创造知识，以及在解决问题和开发创意方面向徒弟提供帮助，促进师徒之间持续的人际互动，提高师徒二元关系紧密度。因此，本文提出如下假设：

H5：导师知识共享行为调节师—徒相似性匹配与二元关系紧密度的关系。

基于认知—情感人格系统理论，导师知识分享作为一种积极的主动行为，促进师徒之间持续的人际互动，增强快速解决问题的能力和对新挑战的反应能力，推动师徒关系由“热”的感性处理方式转变为“冷”的理性认知系统，进而实现合作创新。

以往研究强调知识共享对提高知识迁移的重要作用，殷婧钰等［22］认为，共享心智模式可以增加成员之间的互动，构建良好的知识分享氛围，进而提高知识迁移效率，对创新行为产生积极影响；高中华等（2019）认为，分享知识的个体也会更多地参与知识创造活动。基于以上研究，导师知识共享程度越高，师徒关系中导师创造、促进和实施新想法的行为程度也越高，进而促进合作创新绩效提升。因此，结合假设H4和H5，本文提出如下假设：

H6：导师知识共享行为通过调节师—徒相似性匹配与二元关系紧密度的关系，进而调节二元关系紧密度和共享心智模式在师—徒相似性匹配与合作创新绩效关系中的链式中介作用。

综上，本文构建师—徒深层相似性匹配对合作创新绩效的影响模型，如图1所示。

2  研究设计

2.1  研究过程与样本

正式调研前，为保证数据收集质量，课题组做了以下工作：①与各企业人力资源管理部门取得联系，得到部门主管许可之后，在人力资源管理部门的合作下开展研究；②课题组对潜在被试进行调研过程与内容的说明，并强调调研结果仅用于学术研究；③对自愿参与本次调研的师徒进行针对问卷填写的培训，为每位参与者发放包含问卷编号和二维码等相关信息的填写说明；④建立两个群组——导师群、徒弟群，参与者只需要用手机扫描问卷二维码即可获得问卷，在手机上填写并提交，最大程度减少参与者填写问卷的顾虑，并规避社会赞许效应对数据填写的影响；⑤在样本选择方面，为了确保各师门的样本量在总样本中占比相差不大，从各师门中选取3～4对左右样本、在人员选择方面，导师任期超过1年，保证其对徒弟已有较为全面的了解，徒弟任期超过6个月，从而确定其对导师具备较为全面的了解；⑥通过多时间点的师徒配对方式进行数据收集，以避免共同方法偏差。其中，深层相似性匹配（T1）、二元关系紧密度（T2）和共享心智模式（T2）3个子量表由徒弟填写，导师知识分享（T1）和合作创新绩效（T3）由导师填写，T1、T2、T3分别间隔3个月。

正式调研收集到368套问卷，剔除数据存在遗漏、填写存在规律性的无效问卷后，最终获得327套问卷，问卷有效回收率为88.859%。有效样本的特征如下：①企业样本特征，包含13家企业，分别位于江苏、河北、湖南、山东、陕西、北京、上海等省市。根据企业性质分布来看，私营或私人控股企业数量为5，国有或国有控股企业数量为3，混合所有制企业数量为5；从部门特征来看，本文锁定的部门为产品设计和研发部门，以最大程度符合合作创新绩效的发生情境；②导师样本特征，男性占比为65.591%，女性占比为34.409%；任期均超过1年，超过3年的占比为40.861%；年龄超过30岁的占比为80.645%；受过本科及以上教育的占比为94.624%；③徒弟样本特征，男性占比为59.939%；任期均在6个月以上，2年以上的占比为29.664%；年龄不到30岁的占比为48.012%；受过本科及以上教育的占比为88.685%。

2.2  研究工具

研究量表全部采用Likert-7 点设计，其中，7代表“非常同意”，1代表“非常不同意”。

（1）深层相似性匹配。采用Harrihary等［23］的量表，包括对个性、工作风格、职业目标、优先事项、解决问题模式和个人价值观相似性的看法，共11个题项，如“在工作风格方面，您与导师间的相似程度如何”。量表的内部一致性系数为0.839。

（2）合作创新绩效。参考 Cooper等［24］的研究，通过测量年度师徒合作完成的产品和技术创新能力评价合作创新绩效，共5个题项，如“技术创新项目的成功率提高”“新产品开发的速度加快”等。量表的内部一致性系数为0.895。

（3）二元关系紧密度。采用周长辉等［25］的量表，分为私人关系的好坏、合作性、信任程度3个维度，反映师徒间由熟悉程度而决定的提供资源倾向性到更深层次的资源交换可信度和忠诚度。共3个题项，如“如何评价师徒间在创新工作方面的合作性”。量表的内部一致性系数为0.846。

（4）共享心智模式。采用Lee［26］开发的量表，共9个题项，如“我与导师对于该做什么很少产生误解”。量表的内部一致性系数为0.874。

（5）导师知识分享。采用Noe［27］开发的量表，共6个题项，如“我提供了知识和技能来帮助徒弟完成工作”。量表的内部一致性系数为0.832。

（6）控制变量。参考相关文献［28］，本文控制了可能对师徒间合作创新绩效产生影响的一些关系特征变量，如师徒组合时间、师徒性别组合、师徒年龄差、师徒学历差。

2.3  数据分析

2.3.1  共同方法偏差与验证性因子分析

在数据收集过程中采用师徒配对的方式，以最大限度避免共同方法偏差。为确保共同方法偏差不会对结果造成严重影响，本文对共同方法偏差进行检验：首先，开展Harman单因子检验。所有题项析出5个因子，解释73.214% 的方差，第一主成分解释的变异量为15.732%，未占总变异解释量的一半，检验结果初步表明不存在共同方法偏差问题。其次，采用控制非可测潜在因子影响法［29］进行检验（见表1中模型f）。将共同方法偏差作为潜变量，引入结构方程模型，由其它5个因子在该潜变量上负载。对比含有共同方法偏差潜变量与不含两种状态下的拟合程度，由对比结果可知，模型e和f的拟合指标在0.001～0.002之间变动，无显著改变。加入共同方法偏差因子后没有明显改善模型拟合度，因此，共同方法偏差对模型中变量关系没有显著影响。

此外，为检验5个潜变量的区分效度，开展验证性因子分析（CFA），比较拟合指数。结果如表1所示，模型e的拟合指标最优，初步表明这5个潜变量具有较高的区分效度。

2.3.2  描述性统计分析

各变量均值、标准差以及变量间相关系数与显著性水平如表2所示。师—徒深层相似性匹配与二元关系紧密度、共享心智模式显著正相关（r=0.346，p<0.001；r=0.237，p<0.01），同时，二元关系紧密度、共享心智模式与合作创新绩效显著正相关（r=0.196，p<0.05；r=0.243，p<0.001）。此外，导师知识分享与二元关系紧密度、共享心智模式、合作创新绩效显著正相关（r=0.318，p<0.001；r=0.250，p<0.01；r=0.365，p<0.001），为假设的进一步检验奠定了基础。

3  假设检验

3.1  中介效应检验

使用Mplus7.4构建多层结构方程模型（Multilevel Structural Equation Model， MSEM）进行检验，对假设模型（M1）、嵌套模型（M2）和替代模型（M3）进行比较［30］。由M1可知，师—徒深度相似性匹配对合作创新绩效存在直接效应；M2在假设模型的基础上减少了直接效应）；由M3可知，不存在中介效应，师—徒深度相似性匹配、二元关系紧密度、共享心智模式、导师知识分享均直接影响师徒间合作创新绩效（见表3）。

根据表3结果可知：一方面，M1、M2的拟合指数均较好。根据Anderson等［31］的观点，通过比较M1和M2的卡方变化是否显著，作进一步检验。结果表明，与M1相比，M2的卡方值变化不显著（Δχ2（1）=1.426，p>0.05）。由此可知，减少直接路径不会显著提高模型拟合度。另一方面，M3的拟合指数也较好。基于Vrieze［32］的建议，采用贝叶斯信息准则（BIC）对非嵌套模型进行比较。当ΔBIC>10时，BIC较小的模型更优。M1的BIC为7 561.359，M3的BIC为7 954.264，ΔBIC为392.905，即M1优于M3。由此可知，相较于M2和M3，M1能更好地反映模型中各变量之间的数据关系。

中介—调节模型运行结果如图2所示，控制变量师徒组合时间对二元关系紧密度（β=-0.167，p<0.05）、共享心智模式（β=-0.134，p<0.05）存在显著影响；师徒学历差对共享心智模式（β=-0.121，p<0.05）、合作创新绩效（β=-0.119，p<0.05）存在显著影响；师徒年龄差对合作创新绩效（β=-0.102，p<0.05）存在显著影响。根据Pattusamy等［33］研究，运用Bootstrap检验链式中介效应，运行5 000次，验证二元关系紧密度和共享心智模式的中介效应，结果如表4所示。

结合图2和表4可知：对师徒组合时间、师徒性别组合、师徒年龄差、师徒学历差等变量进行控制之后，师—徒深度相似性匹配对合作创新绩效（β=-0.427，p<0.001）存在显著影响。因此，假设H1得到支持。二元关系紧密度在师—徒深度相似性匹配与合作创新绩效之间的中介效应值为0.130，且CI［0.097，0.208］不包含0。因此，假设H2得到支持。共享心智模式在师—徒深度相似性匹配与合作创新绩效之间的中介效应值为0.106，且CI［0.103，0.195］不包含0。因此，假设H3得到支持。二元关系紧密度和共享心智模式在师—徒深度相似性匹配与合作创新绩效之间的中介效应值为0.048，且CI［0.085，0.216］不包含0。由此可知，假设H4得到支持。

3.2  调节效应检验

本文采用潜调节结构模型法（Latent Moderated Structural Equations，LMS），检验导师知识分享的调节效应［34］。结果如图2所示，师—徒深度相似性匹配与导师知识分享的交互项（β=-0.375，p<0.001）对二元关系紧密度的影响显著，说明导师知识分享在师—徒深度相似性匹配与二元关系紧密度之间发挥调节作用。参照Aiken等［35］的方法进行简单斜率估计（Simple Slope Test），进一步解释调节效应关系，结果如图3所示。导师知识分享水平越高，师—徒深度相似性匹配对二元关系紧密度的正向影响作用越强；当导师知识分享水平较低时，师—徒深度相似性匹配对二元关系紧密度的正向影响作用被削弱。因此，H5得到进一步支持。

3.3  有调节的链式中介效应检验

本研究使用系数乘积法进行有调节的中介效应分析，通过检验交互项与中介变量之间路径系数乘积的显著性，判断有调节的中介效应是否显著（Hayes，2023）。如图2所示，师—徒深度相似性匹配与导师知识分享的交互项与中介变量之间路径系数的乘积（0.375×0.343×0.387）约为0.050（p<0.5），表示链式中介效应受到导师知识分享的调节。同时，按照Edwards等［36］研究，采用Bootstrapping法探究高、低水平导师知识分享下，二元关系紧密度、共享心智模式在师—徒深度相似性匹配与师徒合作创新绩效之间的中介效应，结果如表5所示。

由表5可知，当导师知识分享水平较低时，师—徒深度相似性匹配通过二元关系紧密度、共享心智模式影响合作创新绩效的中介效应值为0.023（p<0.05），CI为［0.012，0.095］，说明二元关系紧密度和共享心智模式的链式中介效应显著。当导师知识分享水平较高时，师—徒深度相似性匹配通过二元关系紧密度、共享心智模式影响合作创新绩效的中介效应值为0.078（p<0.01），CI为［0.073，0.142］，说明二元关系紧密度和共享心智模式的链式中介效应显著；低水平知识分享时的链式中介路径间接效应值与高水平知识分享时的链式中介路径间接效应值之间存在显著差异，为0.055（p<0.05），CI为［0.051，0.135］，说明当导师知识分享水平较高时，二元关系紧密度和共享心智模式在师—徒深度相似性匹配与合作创新绩效之间的链式中介作用更强。因此，二元关系紧密度和共享心智模式的链式中介作用受到导师知识分享的调节，假设H6得到支持。

4  结果讨论

4.1  研究结果

本文以327对师徒二元关系为研究对象，探索师—徒深层相似性匹配对合作创新绩效的影响机制。结果发现：师—徒深层相似性匹配与合作创新绩效之间呈正相关关系；二元关系紧密度在师—徒深层相似性匹配与合作创新绩效的关系中发挥中介作用；共享心智模式在师—徒深层相似性匹配与合作创新绩效的关系中发挥中介作用；二元关系紧密度和共享心智模式在师—徒深层相似性匹配与合作创新绩效的关系中发挥链式中介作用；导师知识共享行为通过调节师—徒相似性匹配与二元关系紧密度的关系，进而调节二元关系紧密度和共享心智模式在师—徒相似性匹配与合作创新绩效之间的链式中介作用。

4.2  理论贡献

（1）不同于以往文献普遍基于个体、团队和组织3个层面的创新研究，本文聚焦于个体间二元关系层面开展创新研究。师徒二元关系质量受到双方具体特征间匹配相似程度的影响，本文发现师—徒深层相似性匹配对合作创新绩效具有积极影响，揭示了深层特质间的师徒契合对于创新的重要性，完善了二元关系下的创新研究。

（2）本文聚焦于合作创新绩效，加深了对创新的多层次和多视角认识，有助于全面看待创新。当前关于合作创新的研究多置于组织层面，关注合作关系、组织学习、治理机制、领导风格等因素对组织间合作创新绩效的影响，忽略了个体间二元关系层面的研究。本文从个体间二元关系层面开展合作创新分析，发现师—徒相似性匹配通过二元关系紧密度和共享心智模式间接对合作创新绩效产生积极影响，厘清了师徒关系中合作创新绩效的形成机理，为个体二元关系层面的合作创新绩效研究提供了必要基础。

（3）完善了师—徒匹配相关研究，加深了对师徒关系的认知。师徒关系不同于同事关系，也不同于上下级关系，是一种独特的二元关系［4］。尤其在儒家文化影响下，师徒关系具有更为显著的类亲情和纽带化特征，这些特征有助于建立二元亲密关系［16-17］。本文聚焦于师—徒深层相似性匹配，探索师—徒匹配与合作创新绩效之间的关系，发现二元关系紧密度和共享心智模式在师—徒深层相似性匹配与合作创新绩效间发挥链式中介作用，进一步厘清师—徒深层相似性匹配对合作创新绩效的影响机理，也为中国文化情境下企业导师制研究提供了新线索。

4.3  实践启示

企业需要重视个体间二元关系在创新活动中的作用，尤其是师徒关系作为创新活动单元对于合作创新绩效的重要价值。可采取以下措施增强合作创新绩效：

（1）在创新要求较高的部门（如技术和产品研发、工业设计等部门）推行导师制，建立师徒二元创新单元，使其承担一定的创新任务，激发师徒二元关系的创新能动性。

（2）重视师徒关系的合理配置，重点筛选在个性、工作风格、职业目标、优先事项、解决问题模式和个人价值观等方面具有高契合度的新老员工组成师徒关系。

（3）通过给予必要的物质和精神奖励，鼓励导师增强知识分享，增进师徒紧密关系，进而提升合作创新绩效。

5  研究局限与未来展望

（1）本研究所收集的样本局限于中东部地区，尽管采用多来源的研究设计以避免数据来源单一的问题，但是，在地域、部门和行业方面，数据多元化尚存在一定的改进空间。未来研究可增加样本地域来源多样性，增大行业和部门差异性，使样本更具代表意义，进一步扩大研究结论普适性。

（2）本文所选取的师徒组合时间多高于半年，重点考察师—徒深层相似性匹配。未来研究可以考虑引入师—徒表层相似性匹配（性别、年龄、学历等人口统计学特征间的契合），探索在师徒组合初期（1～6个月），表层相似性匹配是否对合作创新绩效产生影响，以及随着师徒组合时间的延长，表层相似性匹配对合作创新绩效影响效应是否发生变化。

（3）本文探究了师徒二元关系层面的合作创新绩效，未来研究可以聚焦师徒网络间合作创新绩效，将师徒网络组型（导师中心性、性别/教育/认知/专业多样性等）和构型（等级性、传递性等）作为重要前因，考察其对合作创新绩效的影响效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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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万贤贤）

The Influence Mechanism of Mentor-Protégé Deep Similarity Fit on Cooperative Creative Performance

Yu Weina1， Qin Xue1， Wang Zhanhao1， Xu Weitao2

（1.School of Business， Shandong Normal University， Jinan 250358， China;2.Cloud Inspur Information Technology Co.， Ltd.， Jinan 250358， China）

英文摘要Abstract：It is extremely challenging for individuals to rely solely on their own resources to meet the demands of creation. Knowledge workers who possess technical expertise often have to depend on the resources of others to execute their creative work. Therefore， cooperation represents an effective means by which knowledge workers can stimulate their creative behavior. In such a business context， the sustainability of individual heroism is untenable， while cooperative creation is becoming the standard. At present， academia has focused on the team perspective to investigate the formation mechanism of creation performance， and some scholars have explored the feasibility of implementing cooperative creation in teams （project teams） and social network. Despite numerous studies highlighting the important role of cooperation in the generation of innovative and practical ideas， collaborative creation within mentoring relationships in the transition from individual innovation to cooperative creation has been overlooked by scholars. While scarce literature offers conclusive theoretical and empirical support for whether， how and under what conditions mentoring relationships promote cooperative creation， and the question of "how the characteristics of mentor and protégé interact to influence the behavior of protégé or mentor" remains relatively understudied.

Therefore， this paper intends to focus on mentor-protégé deep similarity fit to enhance a comprehensive understanding of the relationship between mentor-protégé fit and cooperative creative performance. Given the constrained availability of time， energy and other resources of mentor， information exchange and knowledge interaction between mentor and protégé are not taken for granted， thereby amplifying the significance of establishing a close mentoring relationship. According to the similarity-attraction paradigm， a deep fit of similarity between mentor and protégé serves to bolster perspective taking， improve mutual understanding and foster an emotional connection between mentor and protégé. In addition， deep similarity fit serves as a catalyst for the perspective taking process between mentor and protégé， thus facilitating the development of a shared mental model. When different individuals have similar mental models， they are more likely to experience similar emotions， draw similar conclusions， and ultimately generate congruent perspectives， thereby promoting collaborative creative practices and finally enhancing cooperative creative performance. Therefore， drawing upon the cognitive-affective personality system theory， this paper establishes a chain mediation research model to elucidate the mechanisms through which cooperative creative performance is stimulated. In this study， it underscores that mentors′ knowledge sharing and deep similarity fit have an interactive effect on the cognition， emotion and behavior of mentor and protégé.

This study collects data from 13 enterprises located in central and eastern China， and selects 327 pairs of mentor-protégé binary relationships as the research object to explore the influence mechanism of mentor-protégé deep similarity fit on cooperative creative performance. In order to verify hypotheses， the study employs a multi-level structural equation mode and confirms that mentor-protégé deep similarity fit positively predicts cooperative creative performance; binary relationship closeness mediates the relationship between mentor-protégé deep similarity fit and cooperative creative performance; shared mental model mediates the relationship between mentor-protégé deep similarity fit and cooperative creative performance; binary relationship closeness and shared mental model play a chain mediating role in the relationship between mentor-protégé deep similarity fit and cooperative creative performance; mentor′s knowledge sharing behavior moderates the relationship between mentor-protégé deep similarity fit and the binary relationship closeness， and then moderates the chain mediating role of binary relationship closeness and shared mental model in the relationship between mentor-protégé deep similarity fit and cooperative creative performance.

This paper focuses on the research of creation at the level of dualistic relationship between mentor and protégé， and reveals the importance of mentoring fit among deep traits for innovation. With the analysis of the basic units of innovation， it improves the research on creation under dualistic relationship. Different from previous literature， this paper constructively studies cooperative creation from the duality between organizations to the duality between individuals， which deepens the understanding of innovation from multiple levels and multiple perspectives. Meanwhile， the findings of this paper have instructive significance for enterprises， helping them develop measures to enhance the performance of their employees′ cooperative creation.

Key Words：Cooperative Creation Performance；Deep Similarity Fit；Shared Mental Model；Binary Relationship Closeness；Knowledge Shari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