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题阅读促进小学留守儿童心理弹性发展的实证研究

冯丽 姜英杰

摘      要

儿童心理健康教育是基础教育阶段学生管理和德育工作的重要内容，提升心理弹性是儿童心理健康的根本保障，也是学生德育的重要途径。城镇化背景下，留守儿童是农村小学的重要生源，为了进一步拓展留守儿童心理弹性提升的有效途径，依托当下书香校园建设提供的现实支持，冀北一所农村小学面向中年级段留守儿童，基于阅读治疗理论开展了“通过阅读促进儿童心理弹性发展的实验干预研究”，将研究对象分为实验组和对照组，实验组儿童接受为期两个月的主题阅读培育，对照组不参加主题阅读活动，干预前后均以留守儿童心理弹性调查问卷作为测量工具。结果表明，干预前后实验组儿童心理弹性有了显著提升，而对照组儿童无显著变化。由此得出基于阅读治疗理论的主题阅读活动可培育留守儿童的心理弹性、小学阶段儿童的心理弹性具有较大的可塑性的结论。

关 键 词 主题阅读；留守儿童；心理弹性；阅读治疗

引用格式  冯丽，姜英杰.主题阅读促进小学留守儿童心理弹性发展的实证研究[J].教学与管理，2024（18）：67-70.

留守儿童因二元结构下的“农村出身”、没有保障的养育质量、被动无奈的亲子分离等因素而被公认为社会弱势群体，在其成长和发展过程中面临着更多的困难和阻碍。心理弹性作为一种促使个体在不利处境面前成功适应和良好发展的能力，有助于促进个体更加坚韧地与逆境和挫折作斗争，进而维护个体心理健康。它与不利处境下留守儿童的发展是相适切的，且是留守儿童向上成长所迫切需要的一种能力。作为留守儿童，其原生家庭的教育力量因父母外出无暇顾及而被削弱，扩展家庭因祖辈年龄大、身体状况不佳、文化基础薄弱、育儿观念滞后等因素导致家庭能为儿童提供的支持和保护也十分有限，此时学校教育的补位作用则被寄予了更大的期待。依据社会解组理论，“随着农村青壮年劳动力的外流，农村地区的生活状态和公共功能受到损伤，失衡的结构打破了村落社会传统的紧密联系和相互支持，乡村社会关系呈现衰败倾向。父母外出打工阻碍了儿童从家庭教育环境中获益，失衡、受损的村落公共职能也不能提供有效的成长支持和帮扶，因此可以预见，在留守儿童社会性发展的关键期，家庭功能淡化加上村落功能消解，此时如果学校的功能不能补全其社会性发展的需要就极有可能造成该群体社会性发展的隐患，导致社会化失败甚至出现触犯法律的行为”[1] 。尽管也有研究指出了学校教育的苍白无力，“教育只是社会统治的附庸，无力改变现有的社会结构，进步主义教育家对教育促进社会公平的期待仅仅是一种幻想”[2]，包括社会学家布迪厄等人“分析的重心也始终定格在特权阶级是如何在教育系统的掩饰下将其地位延续和合法化的”[3]。然而，中国“儒学重教”文化背景下客观存在程猛等人关注到的“在不均衡的城乡教育资源面前，一些农家子弟实现逆袭，通过高学业成就突破阶级代际传递”的现象，透过对类似现象的思考研究者洞悉了学校教育的巨大价值，特别是对于来自底层社会的儿童，学校教育的影响至关重要。农村的学校教育甚至承载着改变农村儿童根本命运的责任，因为“越是底层的父母在教育孩子时越依赖学校和老师，学校是底层向上流动的关键场所，底层家庭对学校的期望远胜于中上阶层家庭，底层子弟的父母们高度依赖学校和老师帮助自己的孩子改变命运”[4]。既往研究发现，那些跨越了贫穷、城乡差异、阶层区隔、资源匮乏等重重障碍最终实现适应的少数人都拥有较好的心理弹性来支撑其抗挫和跨越。因而，提升留守儿童的心理弹性具有重要的现实价值。基于此，有必要基于学校教育的视角来探讨有哪些途径可以促进留守儿童心理弹性的发展。

随着“全民阅读理念”的推进和“书香校园建设”的启动，“阅读”作为一项备受教育领域推崇的学习活动逐渐走到乡村校园和留守儿童面前。一直活跃于图书馆学领域的阅读疗法为我们提供了“阅读和提升弹性”二者间可联结的中介和桥梁。近几年，阅读疗法从图书馆学逐渐跨入教育实践领域，且为我们提供了实证研究的经验和指导。“阅读干预是促进学前儿童心理弹性发展的有效途径”[5]，“绘本阅读对于幼儿情绪的社会性发展有良好的促进作用，而游戏式绘本指导阅读由于更适合幼儿的心理特点，对其情绪社会性发展有更大的促进作用，若成人在伴读过程中加入片段式小游戏会更利于提升幼儿的积极体验，更有助于其情绪社会性发展”[6]。世界学前教育组织与维多利亚慈善信托基金合作举办的“游戏与抗逆力 ”项目的研究发现，通过游戏可发展儿童的心理弹性，而面向低龄儿童开展的游戏很多是结合图画书并基于阅读疗法设计的游戏。如，田怡楠面向城市流动儿童的研究指出，“基于阅读疗法设计的游戏课程可有效提升流动儿童心理弹性”[7]；孙玉倩等基于阅读疗法的研究发现，“游戏结合分享阅读的团体辅导能改善恶性肿瘤患儿的心理行为问题”[8]；季秀珍等发现，“阅读疗法更符合儿童心理发展及认知水平，是未来值得推广的儿童抑郁症治疗的有效方法”[9]；杨婉秋等基于阅读疗法的研究发现，“基于阅读疗法的共情训练可以提高留守儿童的共情能力”[10]。与此同时，已有研究发现，留守儿童群体的“心理弹性较差”[11]，而心理弹性的提升对于该群体当下和未来发展特别重要与迫切。因此，本研究基于实证视角，以留守小学儿童为研究对象，基于阅读疗法探索促进其心理弹性提升的途径和方法，期望通过本研究能为促进留守儿童心理弹性提升，进而为更好地适应与融入社会提供借鉴和参考。

一、研究对象与方法

1.研究对象

研究者在对冀北山区进行调研的基础上选择了一所留守儿童较为集中的中小规模农村小学，并以其中的中年级段儿童作为研究对象。面向儿童发放问卷140份，回收有效问卷132份，有效问卷回收率为94.3%，通过核心题项筛选出留守儿童问卷83份，最终确定83名留守儿童为本次教育实验研究的对象。研究对象的具体筛选标准如下：父母双方或一方曾经或现在离家外出打工半年以上并因此不能照顾家庭生活；儿童能够完成问卷的阅读和填写工作。将筛选出的83名留守儿童随机分为A、B两组，将弹性偏低的一组作为实验组，弹性较高的一组作为对照组。研究对象基本情况见表1。

2.研究工具

以李宏翰等人编制的农村留守儿童心理弹性问卷[12]作为本次研究的依据和参考，通过前期调研在检验其信效度的基础上对原有的20个条目进行了修订和删减。原问卷由包含自强自立、社会能力、社会兴趣、自我效能等四个维度在内的20道题项构成。问卷采用李克特五点记分。本研究在前期调研收集数据的基础上通过项目分析和探索性因素分析删除了部分题项，保留了原问卷下面“自强自立”和“社会能力”两个维度共11个题项，研究中基于两个维度的调查问卷的α系数为0.834。采用Amos21进行验证性因素分析，χ2/df=2.6238，GFI=

0.9734，AGFI=0.9592，IFI=0.9684，CFI=0.9683，NFI=0.9500，TLI=0.9594，RMSEA=0.0464。

3.研究设计

基于积极心理学理念和阅读疗法的相关理论，本研究设计了以主题阅读训练的形式促进小学留守儿童心理弹性发展的教育实验干预活动，实验干预研究以阅读疗法[13]作为理论基础，采用了“前测—干预—后测”的方法，实验前进行了主题阅读材料的准备、主题阅读方案的编制等准备工作；实验过程首先尽最大可能对无关变量进行控制，然后采用具体的“主题阅读训练活动”实施干预；实验后则是效果评估。具体如下：实验干预之前对留守儿童心理弹性发展情况进行测评，之后将低分组儿童作为实验组、高分组儿童作为对照组，实验组儿童参加主题阅读训练活动，对照组儿童暂不参加主题阅读训练活动；根据提前编制好的心理弹性主题阅读干预方案开展了为期两个月的心理弹性主题阅读活动；干预结束后进行后测，比较实验组和控制组两组间的前后测差异以及组内前后测差异。在整个实验研究过程中还具体用到了测量法和观察法。测量法主要是使用“心理弹性调查问卷”对干预前后儿童的心理弹性发展情况进行测量，旨在检验阅读对儿童心理弹性的干预效果。观察法主要是通过在阅读过程中观察“儿童的语言、情绪和行为表现”，并在沟通中倾听儿童对特殊情境的认识和态度等，借此来辅助判断其心理弹性发展情况。

4.研究过程

整个干预过程从形式上体现为阅读活动，从内容上体现为儿童心理教育和健康促进活动。实验研究过程包括材料的准备、方案的编制和实验干预的具体程序。

第一，实验材料的准备。“读什么”和“怎么读”是影响和决定儿童阅读质量的关键要素，在考量阅读材料本身质量的同时还要结合儿童的生活经验和理解能力。以阅读蕴含心理弹性元素的主题材料来促进留守儿童心理弹性的提升，本研究最主要的实验材料是所选择的阅读文本，包括图文结合形式的儿童图画书和基于文字形式的儿童文学作品。阅读材料的选择经由多领域专家和一线教师多轮讨论和整合，最终确定了由“图画书+儿童文学”构成的主题阅读清单。

第二，教育活动（主题阅读训练）方案的编制。小学留守儿童心理弹性阅读培育方案设置每周两次教育活动，每次40分钟，共持续8周、两个月的时间，每周的主题阅读活动包括1次图画书（图文结合）阅读和1次儿童文学作品（基于文字材料）阅读。阅读培育主题围绕心理弹性的四个维度展开。阅读方案编制包含如下环节：主题维度、阅读模式、阅读材料、阅读活动的目标、阅读活动的准备和阅读活动的具体步骤，其中阅读活动的具体步骤包括活动导入、看图片讲故事（故事内容简介）、提出问题、师生共读故事、思考与讨论、总结与延伸等。

第三，具体的实验程序。儿童心理弹性提升的实验干预过程是以阅读疗法作为理论基础的师生互动式主题阅读活动来呈现。一些研究者将弗洛伊德的精神分析学说视作阅读疗法的理论基础，将阅读疗法的心理过程分为认同、投射、净化、领悟四个阶段[14]。互动式阅读治疗过程强调阅读过程中的引领、解析、沟通、参与、分享、倾听等环节。个体在专业人员指导下进行认知、情感以及问题解决方法的讨论，并参与一些能够促进他们反馈所读内容的活动[15]。“读书治疗的心理历程是儿童投入阅读的过程中，对故事内容及相似经验产生认同，并将自己的主观经验投射其中，儿童在移情过程中疏解紧张情绪并获得领悟与洞察，调试与建构新的观念，最后修正自己的行为与态度。”[16]此处旨在提升儿童心理弹性的教育实验研究，在采用互动式阅读模式的同时借鉴了 “互动式分享阅读”的操作流程[17]，最终将实验研究过程分为准备、实施和评价三个阶段。

5.数据处理

将留守儿童心理弹性发展的相关数据录入SPSS系统，主要通过独立样本t检验、配对样本t检验等方法比较组内、组间及前后测的差异。

二、结果呈现与比较

为了对比实验干预的效果，笔者进行了两组间实验前、后的横向比较和各组内实验前、后的纵向比较，最终呈现实验研究的结果，并以此为依据得出研究结论。

1.干预前后A、B两组的组间差异比较

实验干预之前，将两组儿童的心理弹性通过SPSS软件进行独立样本t检验，如表2所示，A组儿童心理弹性显著低于B组，在“弹性总分”和“社会能力”维度差异显著。主题阅读培育活动之后，对A、B两组儿童的心理弹性使用同样的工具进行复测，t检验结果显示，A组略高于B组，且两组间心理弹性水平相当，不存在显著差异，可以看出A组儿童心理弹性水平有很大跃升，通过干预A组儿童由之前的“心理弹性水平显著低于B组”到之后的“与B组儿童心理弹性水平相当”，证明了干预的有效性。

2.干预前后A、B两组的组内差异比较

通过配对样本t检验，实验组A的44名儿童干预前后在心理弹性总分以及“自强自立”和“社会能力”维度均有显著提升；实验组B的39名儿童未参与主题阅读活动，将该组前后测的心理弹性进行配对样本t检验，结果发现，该组儿童前后测心理弹性没有显著变化，如表3所示。

三、讨论

“留守”是社会发展之痛，关注社会痛点、关心留守儿童群体的健康成长是本研究的出发点，以该群体在逆境和挫折等不利处境下如何实现适应和发展，进而保持心理健康作为关切点，希望能在学校教育的视角下探寻提升留守儿童心理弹性，进而保障心理健康、促进适应的有效途径。随着阅读治疗理论的发展，在全民阅读、书香中国建设的大背景下，书香校园建设实践活动的开展使得这种探索和尝试成为可能。具体的研究过程是以阅读疗法为理论基础，面向留守儿童群体开展的、以心理弹性提升为目标的干预研究。即通过阅读干预，之前弹性偏低的实验组儿童追赶上了高弹性组儿童，与此同时，组内纵向比较，实验组儿童的心理弹性在干预后显著提升，而对照组儿童心理弹性无显著变化。由此证实了有明确目标和指向的阅读培育活动对于提升留守儿童心理弹性的效果，其中的阅读培育活动持续2个月，呈现出相对显著的效果，由此也证明了小学儿童心理弹性发展的可塑性，这也吻合早期心理弹性研究专家提出的“11岁及以下是最好的发展儿童心理弹性特质的年龄”[18]的观点。

四、结论

基于阅读治疗理论的主题阅读活动可以培育留守儿童的心理弹性，且小学阶段留守儿童的心理弹性具有较大的可塑性。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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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冯丽（1983-），女，河北承德人，安庆师范大学教师教育学院，讲师，博士；姜英杰（1971-），女，辽宁丹东人，东北师范大学心理学院，教授，博士生导师，博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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