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如同一张幕布,被浓稠的墨水渲染,地平线上最后一抹夕阳不见踪迹,星星争相跳出了地平线,四处打量。
外婆家地处山腰,地势较高,后院栽有两棵梨树,如薄纱般柔和的月光,被梨树枝划破,在地上倒映出稀稀落落的月影。
我伸手承接月光,并不如他人所说的那般清冷。晚风拂过,撩起我散乱的头发,却吹不乱我手中的薄纱,我竟觉掌心渐暖,脸颊微温。
坐看山头吐月,梨花沁香,芬芳缠着衣角掠过鼻尖,水沟旁的芦苇丛中渐渐跳出虫鸣蛙叫,和着这歌声,斑斓成影的月光摇曳生姿,十分幽艳。
又一阵风来,黑云聚拢,隐匿了月儿姣美的面庞,仿佛病态美的西施侧脸以手掩面,又如绝世舞姬貂蝉的倾城容颜在面纱后若隐若现。天幕褪去银白,星星一个接一个脱颖而出,闪烁着微弱的光辉,却憋足劲儿地照亮夜空。
我起身,移步于篱笆旁,一条水渠在此汩汩淌下,细流辉映着星光,如同一条银链,演绎出轻灵的乐曲。潺潺的流水声在开阔的天地间显得异常空灵,让人不禁打了个寒战。
即使是在幽静的月夜,植物也从未停止过生长,那从土地中迸射而出的生命,呼喊着、呻吟着,以小小的身体拼尽全力突破层层阻碍,笔直的茎坚挺地立着,倔强地抽动着身体,窸窸窣窣。除了植物,泥鳅在土坑里吐着泡泡的声音,鸟儿瞌睡时的轻呷,都似乎在我耳边回荡。
黑云挪动了身子,月亮渐现,清辉倾泻而下,如圣光降临,万物沐浴着月光,接受着神圣的洗礼。走出后院,倚着围栏向下俯视,村落如同安详的老人,静静地熟睡,河水环抱着它,微波轻漾,如舒缓的摇篮曲。没有峭立的悬崖,没有在凌厉的风中高翔的翅膀,有的只是一片野地,一山安宁。
几小片云仍在与月亮赛跑。夜色沉沉,我转身回屋,月光仍不依不饶地逼进窗内。
那晚空气很好,微风中融合着淡淡的草木气息,月亮轻轻地贴在梨树浓重的阴影之下,几缕皎洁从小而密的叶片中漏出来。
月很清,景很美,心很静……
(编辑:于智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