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昨非
在格鲁吉亚工作时,总觉得其首都第比利斯有山城重庆的影子,来到厄立特里亚之后,又觉得四季如春的首都阿斯马拉有昆明的感觉。这么一比,大家也能很简单直观地感受这个非洲城市的特色。所以,姑且名之。
宜人之城
2018年10月,我带非洲学生到云南参加“汉语桥”比赛时也曾实地感受过,正如后来我在诗里面写的那样:“一城山水满城芬芳,处处都有春天的模样。”阿斯马拉和昆明一样是高原城市,海拔2300米左右,昆明1900米左右,二者相差不大。两座城市的共同气候特点是白天都有温差起伏,温度通常保持在20摄氏度左右,非常舒适。
我是2018年2月25日抵达阿斯马拉的,那时候国内依然是寒冷的冬天。记得我出发时穿着旧羽绒服,一入浦东机场我便把它丢掉了,因为我知道以后再也不需要穿了。不过到了阿斯马拉我才知道,早上仍然需要穿毛衣,这是高海拔带给人的丝丝寒意。后来慢慢适应之后,只需一件T恤和外套便可以度过一年四季了。尽管这里物资匮乏,但由于常年气候宜人,所以我和其他中国人聊天时,有不少人流露出想在此养老的意向。
鲜花之城
阿斯马拉是名副其实的鲜花之城,因此将其比作“非洲的昆明”一点也不为过。这里虽然缺水,但几乎家家户户都会养花。他们的庭院大多是花墙—在墙根种上各种爬藤植物,然后每年定期地把它们修剪成围墙和拱门。每到盛花期,家家户户的墙头像戴了花冠一样,远远望去,粉的、红的,煞是好看。这让我想起昆明斗南市场的花环,当时来自五湖四海的女孩戴着花冠在昆明“招摇过市”,那场景真可以与“菊花须插满头归”相媲美了。昆明的斗南市场是不得不提的昆明一大知名景点,它号称亚洲最大的花卉市场,那里有中国最大的花卉电子拍卖交易市场,堪称花卉市场价格的“晴雨表”。虽然来自99个国家的“汉语桥”选手在昆明比赛的日程很紧张,但其中一项安排就是实地参观斗南花卉市场,足见鲜花在昆明人心目中的分量。
蓝色之城
蓝花楹是一种很独特的花,在昆明和阿斯马拉两城都有种植。我第一次知道蓝花楹是通过一篇介绍南非的文章,当时我仅知道这种美丽的植物生长在非洲。可我没想到在东非厄立特里亚,在我工作的阿斯马拉大学居然也有一棵硕大无比的蓝花楹。起初,我并不认识这棵树,也没多加关注。直到四月花开,满目紫烟,远望如云蒸霞蔚,恍若仙庭,我才知道这就是色相独特,自带高贵的蓝花楹。而昆明,实在巧了,它有一条网红街道—教场中路,被誉为“昆明最美的路”,而其美的核心就是街道两旁植满的蓝花楹。春天来了,去昆明淋一场“蓝花雨”堪称最浪漫的事儿了。后来我查资料方知,蓝花楹是一种原产于巴西的落叶乔木,1984年才引种到昆明,现在也不过40来岁,树径大约碗口粗。阿斯马拉大学校门口的这棵蓝花楹则是合抱不来的,起码也有两百年的历史了,在高原稀氧的城市能长这么大本身就是个奇迹,可谓是阿斯马拉绝无仅有的存在。遗憾的是,2019年春节假期过后,当我再次返校时,见到的却是被砍到仅剩树根的蓝花楹,我不知道他们为什么砍,也不知道他们有没有保护文物的意识,更不知道他们怎么面对人们临树而居的珍贵记忆。我只有无奈地感慨:其砍何其勇也,其树何其难也!
诗意之城
厄立特里亚经济欠发达,没有网络,又没有什么娱乐场所,在那里生活了两年的我最喜欢那里的气候。我曾拍摄过一张很有趣的照片“欢迎来非洲避暑”,照片上特意注明了时间和温度:2018年7月29日,气温12至20摄氏度。而彼时中国各地正接受着夏天的炙烤,大多都是30摄氏度的高温,这张照片如夏日凉风席卷全国,不知道令多少国人羡慕。
气候宜人,宜居宜学,又没有什么娱乐和社交打扰,所以我用大把的业余时间学习了弹吉他。由于没有网络,很多视频看不到,导致我没法看着视频学习。然而同事的一句话点醒了我,“要是有网,也许你也不会学吉他了”。一语惊醒梦中人,十分在理。所以多亏非洲的“与世隔绝”的“艰苦岁月”我才有时间去专心做自己喜欢的事。正如老子所言:“福兮祸之所伏,祸兮福之所倚”。
遥居海外,息交绝游,所以被我称之为“隐居”。在自家小院里开垦种菜,把墙根、树下、草坪,边边角角的空地都种上了菜,没有菜籽就把带根的菜掐去菜叶留着菜根种下,没有雨水就用淘菜洗碗水来灌溉,这样基本实现了蔬菜自给自足。在面条里撒一把自种的青菜,吃起来很美,顿觉过上了陶渊明向往的“归园田居”的生活。
(作者系教育部中外语言交流合作中心国际中文教育专职教师,华东师范大学孔子学院教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