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海歌
好比雪挤压在一起。我们太薄小了
每一片都被寒冷穿透。无法为自身添暖
或许,需要更冷来维护自己。或以冷来抵抗外在
冷的侵袭。我们把所有受寒冷的薄片疊加在一起
维护自身的热度。把雪,堆成更大的雪
以整体维护内部静止的燃烧。这种绝对
零度的燃烧,可以使燃烧保持一千年
一种可以让死保持一千年,然后复活
静止、无形的火焰。它可以
让生命保持沉睡而后唤醒。它的薄透保持着这生命
它的薄透挤压着薄透,孕育着蕴含各种颜色的生命
静止与奔跑的生命。凝固与流动的生命
这薄透的,一片一片的灵魂之翅
就会承载所有春的讯息,而揭开它遮护的帷幕
全部的静都会长出头颅和翅膀飞起来
雪会退让、消隐,注入到更多的生命之中
和它们一起流动、飞奔起来
我欲触摸和亲吻的球形闪电。它在飞。停。退远
它在寻求,与它相似且匹配的风暴。它将切入,或
窃入暴雨工厂。它将加入噼噼啪啪的大欢喜、大合唱
它将在自己内部掏出一束火苗和吻,这生命之根本
进入一滴雨。它将寄生在一滴雨,传递给更多的人
我过去的,从我身体中掏出的,移植到更多的后来者的嘴唇、心房,或文字
这种暴烈的种子。在一滴雨的内部,助长了暴雨工厂
击打钢板的声音。直到成为通道
这朵玫瑰溅开的一万朵玫瑰,在深入、在逃离、在飞起,击毁和远离
一座废墟:那便是我。便是一个奇迹中的遗迹
它并没有因此而变空。它充塞着比想象更充盈的某些
过去之物。这精神,这轻盈与上升之物。它与一万朵
玫瑰同行。这便是由奔跑带出的风声,一种永远值得
补充和浇灌的回声
成长在一张床上。重叠和撤走,一张张床单
最后一张,是新的
我们在不断行走
长度是一生的时日。路是新的。最后一个时日
也是新的。钟声稠密如雾。只是
我们一副骨架在行走。他
将行走下去。不怕火。不怕水。不怕天高地厚
习惯于陌生的事物
他行走着脱去衣衫。脱去皮。弱化甚至抛弃
器官的功能,只剩一副骨架。但
仍在行走。日子是新的。道路仍在拓展
只需把骨头磨成尖利的石器,他将走得更远
见到的一切,都不曾见过
灵魂会惊讶地发现:自己的骨头,也是新的
像从来不曾打过交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