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尔滨城市水彩画早期历史沿革研究

摘 要：哈尔滨早期城市水彩画因特殊的地理、历史、文化等原因，在发展上呈现出独特之处，形成了鲜明的特点。现代化教育的开放、多元使哈尔滨早期城市水彩画形成了融合性风格；哈尔滨本土艺术家及外籍艺术家对水彩画的创作与教学，使哈尔滨早期城市水彩画拥有了良好的发展土壤。种种优势使哈尔滨城市水彩画有了深厚的发展基础，逐渐形成了今天的繁荣局面。从哈尔滨城市水彩画的历史入手，深入探究哈尔滨城市水彩画的形成因素，挖掘哈尔滨城市水彩画早期历史的价值与影响。

关键词：哈尔滨水彩画；水彩画历史；城市美术

基金项目：本文系黑龙江省哲学社会科学规划项目“哈尔滨城市水彩画发展演变研究”（21YSB131）研究成果。

水彩画自20世纪初期便随着中东铁路的发展由欧洲直接传入哈尔滨，尤其是俄罗斯绘画，更是对早期水彩画在哈尔滨的发展有着重大的影响。1914年，俄国著名画家、雕塑家戈林贝尔格创办了哈尔滨第一所专业美术学校。此后，接连不断的俄罗斯画家来到黑龙江访学、办学、体验生活，进行水彩风景画的创作^[1]。1946年，黑龙江省内已发展出不少师范类院校，其中大多都有美术专业与水彩画教学，使这一画种具备了在黑龙江发展下去的条件。黑龙江现代化教育的发展也吸引了一些海外留学归来的画家及上海等水彩画发展较早的国内地区画家前来任教。其中最早一批来黑龙江教授水彩画的如吉林人高昆，他曾就读于刘海粟创办的上海美术专科学校，后受聘于当时的东三省特别区区立第一女子中学（现哈尔滨市萧红中学），在教学过程中注入了新的教学方法与观念，萧红、石璞、陈锺、袁双印、李静、隋成芳等都是他的学生。那时来黑龙江任教的还有韩乐然、鄂广居、刘砚、周正等海外留学归来的画家。

目前，哈尔滨水彩画已在国内占有重要位置，黑龙江省内的水彩画家、理论家数量也位于国内前列。本文主要对哈尔滨水彩画早期历史进行研究，深入分析其形成原因，探讨其价值。

一、哈尔滨城市水彩画早期萌芽

（一）哈尔滨城市水彩画的传入背景

1897年8月中东铁路开始修建，这条铁路是沙皇俄国为攫取中国东北资源主持修建并控制的，横穿我国东北地区，贯穿欧亚大陆。从文化的角度讲，这条铁路一定程度上促进了欧洲文化与亚洲文化的交汇融合。哈尔滨作为中东铁路上的重要枢纽，曾经有多个国家在此设立领事馆，至今仍能在道里和南岗等地寻觅到这些老建筑。随着1917年十月革命的爆发，无产阶级登上历史的舞台，哈尔滨率先接触马克思列宁主义，成为我国东北地区经济、政治和文化中心。

鸦片战争爆发后，沙皇俄国侵占了黑龙江的部分地区，并形成以哈尔滨为经济文化中心向周边辐射的发展规划。这一时期的哈尔滨美术深受俄罗斯影响，在继承中國传统美术的基础上吸收了西方美术的特点，并在动荡的局势下艰难生存，留下了大量宝贵的美术作品。20世纪20至30年代，上海由渔村发展成为当时中国最先接触外国思想和时尚的城市，各种思潮和文化艺术由此传入中国，并发起了一场声势浩大的洋画运动，影响了当时全国范围内的绘画创作。此时，哈尔滨虽然没有直接受到上海洋画运动的影响，但陆续有在上海学习过的本土艺术家回到哈尔滨，并在哈尔滨从事教学与艺术创作活动，使哈尔滨美术成为融合了少数民族文化、传统文化、西方文化及中国现代美术的产物。

（二）哈尔滨城市水彩画的形成

20世纪初，随着中东铁路的建设和完成，尤其是十月革命爆发后，大量国外侨民涌入哈尔滨，寻找安身立命之所。侨民在这里大量施工，兴建居住楼宇和教堂、商场、办公场所等带有西方特色的建筑，西方文化也随之进入哈尔滨。哈尔滨成为当时比较发达的文化、艺术中心，当地人们逐渐接受了欧洲教育、教学理念，形成了由小学、中学、大学和职业技术教育组成的教学体系，培养了一大批专业人才。一些著名的演员和音乐家等也随着这一浪潮来到哈尔滨，带动了欧洲艺术在哈尔滨的传播，促进了哈尔滨文化艺术的发展，在哈尔滨培养了大量优秀的人才。如1921年开办了荷花艺术学校，所设专业有素描和色彩画、声乐、话剧、芭蕾、钢琴、小提琴和乐理，不同时期还开设过雕塑、朗诵、哑剧和艺术史等专业，为哈尔滨水彩画艺术的发展奠定了基础^[2]。当时俄罗斯对哈尔滨的影响极为深刻，且当时的很多哈尔滨人都会说流利的俄语，并且通过侨民带来的俄国书籍资料等内容，直接接触到欧洲艺术文化，这进一步促进了本土艺术的萌芽生长。

进入20世纪以来，哈尔滨城市水彩画开始萌芽。1919年，当时的吉林省宾州道成立了吉林省立宾州道立师范学校；1920年，哈尔滨市依兰县成立吉林省立第五师范学校；1928年，齐齐哈尔成立黑龙江省蒙旗私立师范学校，哈尔滨成立哈尔滨师道学校。1908年，清政府建立黑龙江省两级师范学堂，培养美术师范生，1914年更名为黑龙江省立第一师范学校，学制分为预科一年、本科四年，教学设施完备，规模比较大，形成了完整的师范教育体系，为当时黑龙江培养了大批小学各科教师^[3]。20世纪初，黑龙江省创办了女子职业学校，开设有美术科，于1913年与黑龙江省女子师范学校合并。这些学校在蔡元培大力发展美育理念指导下十分注重艺术教育，开设水彩画课程，在水彩画教学方面更注重实践创造，并结合政治宣传创作相关作品，为哈尔滨水彩画的发展奠定了较为坚实的基础。

二、哈尔滨城市水彩画早期发展情况

（一）现代化教育的发展对早期哈尔滨城市水彩画的促进

随着1905年科举制度的废除，哈尔滨教育也进入现代时期。除了早期的现代教育萌芽外，哈尔滨现代化教育的发展受当时在哈尔滨居住的俄侨影响较大。当时哈尔滨有大量俄国侨民居住，为巩固子女教育、培养人才，他们开始在哈尔滨建设、推广现代化教育，兴办小学、中学等。1920年以后，当俄侨子女相继需要进入高等院校继续深造的时候，恰逢一批俄国教授为了避难而逃到了哈尔滨，这时哈尔滨便具有了建立高等院校的前提条件^[4]。

在俄侨兴办的学校中，从小学起就有图画课程，而高等教育为了培养更全面、专业化的工程人才，也在课堂中实施美术与绘图课程。在当时特殊的教学环境中，哈尔滨高校的学生不仅要掌握较为系统的工程师专业理论，而且要了解世界科技前沿信息，并具备在铁路方面解决诸多问题的能力，因此教师不仅让学生学习数理化知识，更重要的是严格培养学生绘图、设计能力。当时的图画美术课程主要以轻便的水彩画为教学工具，虽然并非主要培养水彩画人才，但极大促进了水彩画在哈尔滨的发展。

当时哈尔滨还出现了专门的艺术学校，如荷花艺术学校等。荷花艺术学校是哈尔滨历史上较早出现的专科艺术学校，在运营期间开设了音乐、绘画、雕塑等非常丰富的课程，为哈尔滨培养了一批艺术人才^[5]。除了荷花艺术学校这种集中授课的美术教育形式之外，哈尔滨还有一批招收学徒的艺术家，他们在哈尔滨的艺术活动促进了哈尔滨美术的发展，也为哈尔滨培养了许多美术人才，如捷普利亚科夫、克列缅季耶夫等。他们在哈尔滨从事美术教育工作，为哈尔滨带来了欧洲古典美术技法，促进了哈尔滨城市水彩画的发展。尤其是克列缅季耶夫，他在哈尔滨生活和居住期间培养出大量优秀学生，为哈尔滨美术及哈尔滨城市水彩画的发展奠定了基础，他的很多学生后来都成为世界知名画家，例如翻译家、画家高莽就是他的学生之一。高莽在少年时就展现了绘画天赋，他在12岁创作的作品参加了哈尔滨市画展，17岁时创作的多幅作品参加了中青年画家画展。

（二）本土艺术家对早期哈尔滨城市水彩画的影响

黑龙江地区的水彩画是20世纪初由外国画家主要是俄国画家传入的。20世纪30年代后，除侨居在哈尔滨的欧籍画家外，侨居哈尔滨的一些日本画家也大都从事水彩画创作。20世纪30年代初期，东省特别区师范专科学校建立美术学科，设有水彩画课程。哈尔滨还聚集了留学法国、日本，以及上海美专毕业的韩乐然、鄂广居、刘志谦、高昆等一批画家从事教学活动^[6]。这时水彩和水粉画的写生和创作已相当成熟，对后来黑龙江省水彩画的发展具有很大影响。

其中，高昆的影响较深远，在任教同时还招收学生。高昆是最早来到哈尔滨从事水彩画教学的艺术家，为哈尔滨城市水彩画艺术的萌芽做出了突出贡献，是哈尔滨城市水彩画的奠基人和开拓者。高昆出生于醫道世家，自幼喜爱书画，1923年作为唯一的东北籍学生考入刘海粟创办的上海美专西画科，在学校学习油画、水彩画、水粉画，其中最擅长水彩画，并且深受当时任课教师王济远的喜爱。1925年高昆毕业离校时，校长刘海粟亲自率领学生在黄浦江码头送其学成回归故乡。1926年高昆在哈尔滨市的中学教绘画课，执教期间，将现代化的美术理念和绘画技巧带入哈尔滨，极大促进了哈尔滨现代美术教育的发展，黑龙江著名的左翼女作家萧红就曾追随高昆学习绘画。高昆在哈尔滨从事美术教育长达40年，培养了大量学生，他的学生后来也多在美术展览中获奖。

哈尔滨早期城市水彩画萌芽时期，还有一批从法国、日本留学归来以及毕业于上海美术专科学校的画家，先后来到黑龙江省的哈尔滨市、齐齐哈尔市，以及当时的双城县、宾县等地从事美术教育，他们不仅绘制了大量描绘黑龙江风土人情的水彩画，还招收学生，教授学生绘画技巧，对黑龙江水彩画的发展产生了深远的影响。韩乐然，1924年毕业于上海美术专科学校后，来到沈阳创办美术学校，1929年前往法国卢浮尔艺术学院求学，归国后在东北地区从事美术教育活动，1943年到西北塔城、敦煌等地写生，留下了珍贵的手稿，1947年因飞机失事而罹难^[7]。鄂广居，从上海美术专科学校毕业后，在东北沦陷前一直在哈尔滨第二中学从事美术教育工作，东北沦陷后辗转到北平中山小学任教，后重回齐齐哈尔铁路中学任教。刘砚，留学日本学习油画，学成归国后任教于哈尔滨二中，从事油画和水彩画的教学工作，后被聘为哈尔滨大学美术系主任。周正，毕业于吉林高等师范学校艺术班，毕业后执教于哈尔滨师范学校美术系，执教期间曾留学日本，归国后仍然从事水彩画、油画的创作与教学工作。正是这样一批怀着满腔热血的爱国人士，在国家危难之际，放弃安定的生活，深入国家最需要他们的地方，发展教育事业，培养了大量水彩画教师，创作了大量优秀作品，促进了我国水彩画艺术在黑龙江的萌芽^[8]。

三、哈尔滨早期城市水彩画的价值与影响

“水彩画的发展问题不是一个靠内部技法或者外力技术可以解决的。它是一个思想认识的问题。”^[9]当代水彩画的发展如何从思想认识上得到提高，在文化内涵上得到强化，是当前中国当代水彩画发展需要面对的课题。21世纪以来，地域美术逐渐成为美术研究的重要内容之一，对地域性风格的挖掘与研究有利于还原文化发展历史，能够在避免文化冲突的情况下保证文化的差异与独立性。在水彩画的研究方面，深刻探讨不同地域风格的形成历史及因素，能够强化当代水彩画的精神内涵，强化水彩画的文化特征，有利于推动水彩画的发展。

哈尔滨城市水彩画历史悠久，发展过程复杂，经历了较长的萌芽期、发展期及形成期，使水彩画逐渐在文化艺术界及人民群众当中得到一定普及，并随着中华人民共和国的成立逐渐发展壮大。哈尔滨城市水彩画形成环境复杂，早年哈尔滨地区以少数民族及渔猎文化为主，近代受俄罗斯、日本及韩国的影响较大，后来不断有本土艺术家出现，并伴随上海、北京等地的艺术家移居哈尔滨，为哈尔滨文化艺术的发展注入新鲜血液，促进了多元文化的并存、互补、融合，使哈尔滨文化不仅保持传统文化的特点，还有着极大的开放性和包容性，形成了独特的地域城市文化。特殊的自然环境和人文环境造就了哈尔滨美术的孕育与发展的土壤，形成了哈尔滨美术热烈而粗犷、包容与开放的特点和兼容并蓄的胸怀。对哈尔滨早期城市水彩画历史的研究能够较好地帮助我们发现、挖掘地域历史，增强文化的地域与民族特色。

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后，我国美术工作者在国家的倡导下，发挥积极的创作激情，热情洋溢地投入祖国建设，深入生产生活当中，体验生活，用画笔记录这一时期祖国的快速发展。哈尔滨城市水彩画有着深厚的发展基础，很快融入了中国特色的现代化美术创作中，积极响应国家的号召，走进火热的矿产、工厂和农村，深入挖掘题材，绘制了大量描绘家乡经济建设、社会发展、人民精神面貌、劳动人民工作场面、美丽故乡和秀美的山川大河的优秀水彩画作品，为哈尔滨水彩画的发展注入浓厚的现代风格，凸显城市艺术家群体文化力量。

参考文献：

[1][6]李冰雪，刘铁军.黑龙江水彩艺术的地域特色与传承发展[J].齐齐哈尔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2017（10）：20，20.

[2]徐苏宁，王琳.共生110，哈尔滨：一座城市的前世今生[J].中外建筑，2008（4）：16.

[3]于冠超.域外文化影响下的哈尔滨城市美术研究：（1898-1945[D].哈尔滨：哈尔滨师范大学，2017.

[4]刘金福.19世纪末叶以来俄国侨民在东北的教育活动述评[J].中国高新技术企业，2007（16）：192.

[5]赵永军，苏兴国，高峰.荷花艺术学校在哈尔滨[J].中国房地产业，2017（21）：218.

[7]安雪.现实·诗意·民族性：评韩乐然新疆时期的绘画特色[J].美术，2011（12）：45.

[8]李冰雪.试析冰雪文化对黑龙江水彩艺术传播的作用：评《中国水彩画史（修订版）》[J].新闻爱好者，2018（1）：10.

[9]陈坚.水彩画也应该体现当代文化精神[J].美术，2014（11）：119.

作者简介：

孟宪德，硕士，哈尔滨师范大学教授。研究方向：美术创作与理论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