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园大理

2024-06-03 18:23夏奈
智族GQ 2024年5期
关键词:苍山大理古城

2013年我在大理写完了自己的第一本书,下定决心要从上海辞职,开始全球旅行。这个想法多少得益于在古城住的那半个月,当时在大理遇到的那群人,让我看到了生活的另一种可能性。

我遇到了很多有趣的人,至今大部分仍舊保持联络。比如导演张迪生,当时刚拍完纪录片,趁着空当忙里偷闲,后来我们甚至在伊斯坦布尔一起拍了—个广告。当时住的客栈老板,原本在上海的—家外企当管理层,几年前来了一趟大理,不想走了,就回上海辞职了,租下了一个白族百年的老房子,改成了—个客栈。我在那个客栈住了半个月,天天蹭饭,有一晚他开车载我去洱源泡温泉,夜光下群山肃穆而静谧。

就是那一刻,我突然觉得,这个世界太美了,我不能只是坐在力、八室里想象。

这个启发我开始全球旅行的地方,在那之后我却有七年没有再踏足,原因是我总能听到之后旅行者的只言片语,告诉我如今的大理已不是当时的乌托邦,“爆炸大鱿鱼”和“长沙臭豆腐”占领了古城的各个角落,害怕面对它如此变化的我,选择了逃避。

但2020年,被迫停下探索世界脚步的我,鬼使神差一般订了去大理的机票,然后发现“大理福尼亚”还是“大理福尼亚”,是的,城市的古城变得很商业,失去古朴的美感,但大理依然与众不同,只要你撇开那些走马观花的游客们,往苍山的深处去,你会发现,它还是—样可爱。

思前想后,我在隔年的七月,从上海搬到了大理,嘴上说着是“双城生活”,但其实我一直舒舒服服在大理待到了去年开春;也是这段生活体验,让在上海生活了十几年的我,第一次考虑要不要“归园田居”在大理安家。这个边陲的小城市,有着许多中国二线城市都没有的包容和融合。而且年轻人喜欢在大理gap year,年长的人群又喜欢它舒适的气候。源源不断的外来人口带来了新文化,与本地白族传统文化融合形成—种多元之美,这也是大理最大的魅力。

于我个人而言,我觉得大理让我感受到了生活的延展性。我跟朋友住在山上,可选择的外卖选项并不多,所以我们决定自己下厨(我甚至种了好几株九层塔)。吃完饭我们喜欢在苍山大道散散步,大理的夕阳每天都变着花样,所以看看天空就会觉得很快乐;有时候,我们还会散步去大理大学对面的精酿酒吧喝一杯。

上世纪90年代,艺术家和嬉皮士开始络绎不绝抵达大理。尽管当时交通还不太方便,但大理是世界自由客的理想国和乌托邦。因此,别惊讶,在大理你可以吃到澳大利亚人用天然酵母发酵的恰巴塔,还有法国人开的自然酒餐吧,里边的葡式猪排饭上海都难以觅得;更别提还有一个英国人自己开了金酒厂,大理的调酒师以苍山采来的松针浸泡本地酿造的金酒半年以上,我敢打包票,亚洲50强的酒吧里也未必能有这口自然之味。

但你看,这些烘焙店、餐厅或是开在村子里的酒吧,得花时间好好寻找,如果你只在古城人民略熙熙攘攘的街上晃荡,大概率的确会觉得大理已经无聊到“无药可救”。你得走出古城,往村子里和苍山上去,才会发现本地人常去的宝藏小店。

包括酒店的选择,我极少数给来大理的朋友推荐洱海边的酒店。洱海边的酒店的确很疗愈,但络绎不绝的游客一定会打扰到你想来大理休养生息的初衷。反倒是苍山上的酒店,例如云南第一家加入SLH的海纳尔云墅或同样隐匿在密林中的大理颐云酒店,全别墅的房型,在郁郁葱葱的苍山之中,才是休养生息的首选。

没有加入任何酒店联盟的大理颐云酒店是我的私藏宝藏,它的大部分客房都配有私家汤池,初秋在红枫下看着日落泡汤,我想这般景色应该也不逊色于京都;更别提它的水疗中心,身体精油全部是自己用植物提取的(试试尤加利香味),面部护理的面膜充满田七和新鲜艾草的香气,城市里的奢华酒店大概也没有这种规格的芳疗产品吧?

由8栋别墅改造而成的海纳尔云墅则仅有23间客房,因此对我而言,它更像是位于苍山的家,错落有致的院子里,长满了三角梅和绿植,几乎推开房门的那—刹那,你就可以感到彻底放松。夕阳西下,在泳池畔吹着苍山晚风吃土鸡锅,实在是难以忘怀的体验。酒店甚至开发了无为寺徒步、探索凤羽等小众行程,可以深入探索大理腹地。

苍山总是透露出一种独特的清净气韵,清晨醒来闻到森林的香气,会让人觉得接下来的一天都会特别美好。在大理的一天,总有各种花样,去无为寺打新鲜的山泉水来泡茶,到三月街赶集或去北门菜市场买新鲜的水果;盒马里卖二十块一小盒的蓝莓,在大理—大筐只要十块钱;每个季节,阿孃都能从自家果园里给你摘新鲜的时令水果出来,大理的无花果和石榴甚至比我在伊斯坦布尔见到的还要大。

你如果还想要更深入一些了解大理,那不妨去喜洲的稻田间散散步、到沙溪看看“有风的地方”;到凤羽的大涧古村去看看古建筑之美;或者下雨天开车到洱源的牛街泡个温泉,价格只是箱根的十分之一;常住在大理的人,选择了生活的另—种可能|生,慢活、与自然亲近、享受时令的美食和永远的好天气。

以前在古城,—个本地姑娘带着她的澳洲男友开了一家餐厅。有趣的是,打杂的事都是澳洲男友在做,所以大家每次来就会看到一个金发碧眼的白人在端菜和招呼客人;这个餐厅叫小段厨房,现在搬到了苍山上,主理人变成了本地姑娘的弟弟。那个本地姑娘叫Leah,她现在澳洲大理两头跑,和男友结婚了,生了两个混血儿已经快要成年。

在人民路上,曾经有个意大利女生,男朋友是印度人,两个人平时都穿得特别波希米亚风格。他们摆个地摊卖首饰,但每一件首饰都是给客人量身定做的,她会跟你沟通设计理念,然后量你的手指或者手臂大小,再手工去帮你做出来。

以前古城里还有三个老外组的—个乐队,我记得有—次特别好玩,就是他们要唱自己的国歌,然后让街上的人来猜他们来自哪个国家。先上去两个东欧人,都没猜出来。然后—个法国人上去了,说听好了,结果开始用中文唱“在那山的那边海的那边有一群蓝精灵”,把全场人都逗乐了。

你看,大理跟北京和上海也差不多,一直在变,总有新鲜的血液加入。朱哲琴老师的音乐工作室关闭了,龚琳娜老师又搬来了喜洲。意大利女生和老外乐队离开了,法国人又带着他的自然酒来了。“Goodbye”和“Hello”交织的大理,好玩的人在更新换代,有趣的故事还在上演。糟糕,我是不是把各种野生菌、玫瑰花酱、金雀花炒蛋、杜鹃花豆米汤、石榴花炒肉、喜洲粑粑和饵块乳扇给忘掉啦?

夏奈

旅行博主,2013年在大理写完自己第一本书后,决定从上海辞职,开始全球旅行并探索世界的规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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