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芊诺
十一月初,秋韵渐浓,虽不及十月金秋那般“桂子月中落,天香云外飘”,却也“碧云天,黄叶地,秋色连波,波上寒烟翠”似的别有一番韵味。此时的秋是淡雅的。
坐在小亭里,我的目光与成堆的作业交织、对峙,即使炙热,却只有自己能够洞察内心的慌乱。两者相望无言,就这么僵持了半个多钟头,最终还是我败下阵来。我不情不愿地拿起笔,动起我那明显分量不够的脑子,盖上“妥协”的印章。
天阴沉得厉害,抬头望去,白茫茫一片,单调得可怜。但奈何雨儿有情,默默地弹奏起乐曲,与苦闷的我互诉衷肠。于是,阴沉的天配着淅沥又杂乱的雨,将那一抹悲伤萧条氤氲缱绻在我周围,看似奋笔疾书,实则万般无奈。
英语对我比较仁慈,不到二十分钟就自觉归位书包。剩下数学仍对我死缠烂打、穷追不舍,一堆复杂的数字与符号交缠在一起,构成了一道又一道难题,此刻让我感到分外陌生。
写到这,我的思绪不由自主地起飞,思考起了生命的意义。我时常问自己“为什么”“这样做到底有什么意义”。我坚信反思是件好事,可又觉得自己可笑,毕竟我的人生轮番上阵也不过十几载,仅仅拘泥于成长的定义而非成长的过程,实属不成熟的表现。
我的人生远远不止这般精彩。
把自己安慰好后,决定先回家休息一会儿,同时也给我和数学一些冷静空间,调节一下双方的情绪。可天偏不让我如意,就在我刚把脚伸出亭子的一瞬间,小雨转暴雨,我甚至都没来得及撑开雨伞,这雨就“哗”地下来了。伞直接飞了出去,落在了距离我一米多远的小水洼里。它绝望地躺着,任凭雨水肆意践踏。
还有更倒霉的事吗?有。风儿也来凑热闹,猛地一刮,树叶子什么的就全一股脑散在地上,甚至还有些在空中诗意地转了几圈才优雅落地。
我努力压制随时都有可能爆发的糟糕情绪,跌坐回石凳上发呆。也不知道心里是怎么想的,就这样望着地上的小水洼,甚至还觉得它挺美的,枯黄的树叶有老有嫩,凌乱地散在地上,有的落进水洼里,随着雨点轻轻摇晃,似一片片小船。雨点砸落的韵脚,让乐曲不再忧伤,而是多了点欢快的韵律。路边的小白花也伴着乐曲舞蹈。远边原本满头金黃的栾树,也被调皮的风儿吹乱了发型,头发稀少,苍老了不少。它每天站立在大路两旁,望着街上的人来来往往。一到春天它就得卖力地冒出嫩芽,不然就会被搬走;一到夏天它就必须疯狂生长,长出一片绿荫,不然就要被折断枝条;秋天一来,它就必须染黄自己的叶子,不然就是另类;冬天一来,它就必须任由狂风吹打,直到变成光秃秃的。
它好像从来没有为自己活过,整年忙忙碌碌一直循环往复直至生命尽头,我为它感到惋惜。它却说,我一直都在为自己而活:春日冒芽,为城市带来生机;夏日成荫,为人们带来清爽;秋日叶黄,为单调的城市添上浓郁的秋色;冬日叶落,储蓄营养,等待新一年春来。这就是我的价值。
我好像明白了,它是来自大自然最好的馈赠。那秋日的圆梦舞曲,是专属于我的心灵洗礼。
那天的雨下了很久,直到黄昏我才抱着写满了的草稿纸和书包,慢慢往回走,想着想着就释怀了。人生苦短,幸运的是,它给予了我最高等级的献礼——创造精彩的能力与机遇,如此,便不枉此生。
(指导教师:姜见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