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夜随想

曹文铎

我坐在窗边。窗外的霓虹照耀着城市的上空，将苍穹涂染得五颜六色。

是夜了。

雨有下起来的征兆，漆黑的深处，传来车流狮般的咆哮。

时光穿梭，记忆的灯芯被点燃。我想起曾祖母在昏暗的夜里给我讲月亮婆婆的故事。那时，在故乡，月夜没有霓虹，星芒月光充斥在屋舍的角落。风很清新，所有的一切像是商量好了，在混合泥土香气的田野里玩无声温馨的游戏。

雨夜，可以很明显地听见雨滴在地上发出“嗒，嗒”的声响，每当这时，小小的我会端着板凳，在泛着暖光的屋檐下，接住从屋顶滑落下来的水珠。水珠凉凉的，曾祖母說，那是夜的眼泪，雷，是她的哭声，因为闪电划过的时候，她会疼。

现在，我早已失去幼时相信一切的天真，可还是想要坐在窗前看一看，尽管我再也不会坐在檐下去接她每一滴泪水。

天空像散场时拉下的电影幕布，蛐蛐在小区花园绿丛中梦呓些什么，闭眼可以听见街道上汽车呼啸过后带起的风声。如柔和的背景音乐一般，这恰到好处的喧嚣轻轻抚摩过城市的棱角。

这样的宁静在白天是不会被挖掘出来的，但是它出现得过快，快到我来不及领略，城市便迅速转过身。

行人隐藏在暗中，像一个个夜的影子，在流淌的光里匆匆走过。我只能看见如墨染的剪影在我的瞳孔里迅速消失，我并没能看清他们衣服的颜色。事实上，下一秒，他们走过带起的风声就被时光抹杀掉，在记忆的角落默默退出了。

在这样快节奏的夜是根本看不见星光的。纵目，天空被高耸的建筑顶端吞噬掉边角，剩下漆黑的中央部分成为孤零零的残缺，在这样狭小的地带要想搜索出一片星光本就不易，更何况快步行走的人们永远不会仰望天空。于是，每次我看着夜空，都觉得城市的夜未免有些孤单，有些失落。她所笼罩着的是一片水泥森林、汽车霓虹和低头快步行走的人。

所以我停下来，静听风带来夜的心跳，和我的心跳融合在一起。但我的目光太狭窄，丈量不出夜的极限，我只能试着感知，听到她的咆哮越来越密集。

有些东西渐渐明了。我在不断迷失，又在这个过程中去努力追求我所迷失的部分。我既惭愧于再也听不出年幼时期雨夜的哭泣，又欣喜于自己解雨夜咆哮的根源；我既感慨于自己迅速地失去了无比珍贵的东西，又心安理得地接受着与那相反的一面。这就是夜带给我的成长。

我这样想着，雨终于淅淅沥沥地下了起来。

（指导教师浦春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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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作者将眼前的雨夜与家乡的雨夜交叉描写。城市的雨夜有着难得的沉静，但行色匆匆的路人和只有建筑顶端的天空让喧嚣的城市展现了孤独的另一面；乡村的夜晚宁静祥和，承载着“我”童年的回忆和天真。两条线索紧密相连，互为对比，一方面展现出城市与乡村的不同之处，另一方面展现出小作者本人的成长。小作者文笔的成熟、思考的深度都令人称赞。

（张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