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晓琳 杨贞
1汕头大学医学院,汕头 515063;2揭阳市人民医院妇科,揭阳 522000
宫颈癌目前已成为一种危及我国女性身心健康的严重疾病。据统计,2020 年我国宫颈癌患者数量已超过11 万,占全世界发病病例的18%,而因宫颈癌死亡的患者数量也达到5.9 万,占全球死亡病例的17%[1-2]。高危型人乳头瘤病毒(high risk human papilloma virus,HR-HPV)持续性感染是造成宫颈上皮内病变和宫颈癌的重要病因[3]。当HR-HPV 侵入宫颈并在不断发生发展中经历高级别鳞状上皮内病变(high-grade squamous intraepithelial lesion,HSIL)阶段,最终可能发展为宫颈癌。一项对HR-HPV 持续感染的研究表明,机体在感染HR-HPV 6~12 个月内,HR-HPV可能会被机体的免疫系统所清除,在这个过程中,发生宫颈上皮内病变及宫颈癌的概率为10%~30%[4]。因此,通过早期诊断HSIL,并采取对应的防治措施,可以显著减少宫颈癌的发病率和病死率。然而,从感染HR-HPV 到发展为HSIL 及宫颈癌中间需要很长时间,且不一定出现病情进展。因此,在实践应用中必须开发更多的辅助标记,以便准确地从大量HR-HPV 阳性患者中鉴别出真正的HSIL 及宫颈癌,减少不必要的阴道镜检查。近年的研究发现,HR-HPV载量对宫颈癌的发生发展有重要影响[5],HR-HPV载量升高,宫颈癌及上皮内病变的发病率也不断上升,生存率却越来越低[6-8]。因此,在宫颈癌筛查中,HR-HPV 载量检测可提供潜在价值。本篇综述将阐述HR-HPV载量与宫颈上皮内病变及宫颈癌之间的相关性,并通过总结这些研究成果为宫颈癌的早期防治提供一定的理论基础。
HPV 具有环状无包膜双链DNA 核衣壳,它可以对多种组织和细胞进行侵袭,以复层角质化上皮为最常见的宿主。一般而言,HPV 核心粒径达8 000 bp,而它在整个病毒体质量所占比重约12%。HPV 基因组由3 部分构成:上游调节区+开放阅读框编码(E2、E6、E7 为早期蛋白)+开放阅读框编码(L1、L2为晚期蛋白)[9],这些蛋白参与了病毒复制的早晚期[10]。
据统计,2020年全世界宫颈癌新增病例高达60.4万,死亡病例达到34.2 万[11]。2021 年我国宫颈癌患病人数达到11.0 万,死亡人数为5.9 万,位居全世界第2 位[12]。目前,宫颈癌是中国女性第6 位常见恶性肿瘤,病死率则仅次于乳腺癌[13]。
在健康的女性群体中,HPV 感染率约为13.5%。其中,经常进行性行为的人群感染率更高[14],20 岁左右为第1 个HPV 感染高峰阶段,40~45 岁为第2 个高峰阶段。HPV 感染在女性一生中为一过性感染的概率约为90%[15-16]。宫颈上皮内病变及宫颈癌多为同一类型HR-HPV持续感染所致。
(1)通过细胞学检查完成初筛,使用Bethesda 报告系统(the Bethesda system,TBS)分级[17],其中就有未明确诊断意义的不典型鳞状上皮细胞(atypical squamous cells of undetermined significance,ASCUS)、不除外高度病变的不典型鳞状上皮细胞(atypical squamous cells cannot exclude HSIL,ASC-H)、低级别鳞状上皮内病变(low-grade squamous intraepithelial lesion,LSIL)、HSIL、鳞状细胞癌(squamous cell carcinoma,SCC)、不典型腺细胞(atypical glandular cell,AGC)。其中,若液基薄层细胞学检查(thin-prep cytology test,TCT)≥LSIL,直接转诊阴道镜检查;若TCT 为ASCUS,行HPV 检测,如为HR-HPV 则行阴道镜检查。因为细胞学筛查主观性较强,且敏感性较低,因此,更加取决于病理科医生的经验。(2)通过HR-HPV 完成初筛。如HR-HPV分型提示为16型和18型,建议完善阴道镜检查;若为除16 型和18 型外其他HR-HPV 12 个型别,则建议完善细胞学检查,TCT 提示为ASCUS 及以上病变者建议完善阴道镜检查。因此,HR-HPV 分型检测在一定程度上增加了阴道镜转诊率。(3)通过细胞学与HPV联合检查完成初筛,可以及早发现潜在的宫颈高级别病变。TCT 联合HPV 分型及病毒载量检测的应用,提高了宫颈上皮内病变及宫颈癌筛查的准确率[18]。
研究显示HR-HPV 载量越高宫颈病变程度越严重[16]。孔蕊等[19]通过回顾性分析比较同一组型别HPV 感染的不同级别宫颈上皮内瘤变(cervical intraepithelial neoplasia,CIN)的病变差异,得出结论:HPV 载量越高,宫颈病变越严重,病变范围越广,这也提示HR-HPV载量是一个有效的分流标志物[20-22]。HR-HPV 载量在宫颈上皮内病变的不同程度之间无明显差异,但是它在是否患有宫颈上皮内病变的人群之间有明显差异,表明HR-HPV 载量识别及预测HR-HPV 阳性的正常人群和患病人群的有效性,更高于区分宫颈病变的严重程度[23-25]。Constandinou-Williams 等[26]对HR-HPV 感染患者的持续观察及追踪中发现,单独依靠HR-HPV 的病毒载量来评估HSIL 及宫颈癌的风险是远远不够的,他们认为HR-HPV载量具有临床预测价值,前提是通过纵向研究可以明确女性患宫颈癌的风险与HR-HPV高病毒载量息息相关。一项为期15 年的我国前瞻性队列研究发现,15.3% HR-HPV 阳性患者随着HR-HPV 载量增加,HSIL 的发生率比HPV 阴性女性高38 倍[23],可见HR-HPV载量与宫颈上皮内病变存在明确的相关关系,表明HR-HPV 载量作为宫颈癌筛查的分流标志物具有一定的临床潜在价值[20-22]。利用HR-HPV 亚型与病毒载量检测不仅可以提高宫颈癌的检出率,还可以有效鉴别宫颈癌的不同分期和病理分级,临床诊断价值显著[27]。邓振宇和许红岩[28]研究表明,HR-HPV 载量及组织中miR-143 表达均与宫颈癌的发生密切相关,对宫颈癌均具较高预测价值。邵招凤等[29]发现,HR-HPV 感染是CIN 发生的主要原因,其载量水平与CIN 病变程度密切相关,且术后HR-HPV 持续阳性是影响CIN 患者复发的独立危险因素。但是,部分学者持不同意见,即HR-HPV 载量与宫颈病变严重程度之间不一定存在相关性[30-31],其中原因可能是:(1)大多数HR-HPV 载量测量缺乏统一性;(2)仅仅依靠病毒载量检查无法明确具体HPV 型别,从而导致HPV 载量和宫颈病变程度之间的相关性存在明显偏离。相关研究显示,HPV 载量与宫颈病变程度之间存在一定的相关性,但这种相关性受到HPV 亚型的影响[30-31]。目前,HPV 载量的研究大多聚焦于HPV 16 型及HPV 18 型。HPV 16 型病毒载量越多,宫颈组织学病变越严重,HPV 18 型病毒载量与宫颈组织病理学无明显相关性[30,32]。而关于除HPV 16 型及18 型以外的HR-HPV 型别的研究发现,HPV 31、33、35、52 及58 型别较为靠近HPV 16型,因此它们的病毒载量与宫颈病变程度呈正相关,而HPV 39、45 及59 型别较为靠近HPV 18 型,因此它们的病毒载量与宫颈病变程度无明显相关性[33]。原因可能为,HPV 16 型病毒在人类细胞中不管在什么状态下均能复制,增加病毒拷贝数;而HPV 18 型需在与人类细胞完全整合的情况下才能复制[33]。因此,相对于HPV 16 型,HPV 18型载量较低。
然而,有些研究认为HPV 载量与宫颈病变程度无关[34-36]。其中原因可能为,CIN Ⅰ级处于病毒感染的急性期,HPV有着更强的自我复制能力,当CIN Ⅰ级进一步发展为CIN Ⅱ~Ⅲ级时,HPV有着较为稳定的自我复制能力,导致病毒载量出现明显下降趋势。最新的研究成果表明,宫颈浸润癌患者中HPV 载量较宫颈上皮内肿瘤患者明显上升,但是在宫颈上皮内病变Ⅰ级和宫颈上皮内病变Ⅱ~Ⅲ级患者中,两者的HPV 载量没有显著差异[37]。其次,HPV DNA 整合入宿主基因组后可能会导致L1区域缺失[38],使得病毒载量的检测结果低于实际临床水平,不利于早期发现及早期诊断。
近年来,HR-HPV 载量作为协助细胞病理学病变诊断的分流及补充手段,受到了广泛关注。以HR-HPV 载量作为分类指标能进一步优化宫颈癌筛查灵敏度、特异度和转诊率,在临床上用相对光单位与标准阳性对照临界值(RLU/CO)的比率来表示HPV 载量较为常见,且中度及以上的HPV 载量(≥10 RLU/CO)可能会加速宫颈上皮内病变的进展[39]。因此,建议当HPV载量为10 RLU/CO时,应进行细胞学检查及阴道镜检查。通过合适的病毒载量阈值对患者进行分流,可以作为阴道镜转诊的重要参考。通过联合HR-HPV载量及分型,我们可以更好地进行宫颈癌筛查。
综上所述,HR-HPV 持续感染是导致宫颈上皮内病变及宫颈癌发生发展的重要原因。因此,宫颈HPV 分型联合病毒载量的检测,不仅能够更好地掌握宫颈病变的变化情况,还有利于精确地开展病情跟踪,从而更高效地实施防治,使宫颈癌筛查变得更加可靠。通过采取有效的宫颈癌早期检测、诊断及行之有效的防治举措,我们有望在2030年前消除宫颈癌。
利益冲突所有作者均声明不存在利益冲突
作者贡献声明陈晓琳:酝酿和设计试验,实施研究,采集数据,分析/解释数据,起草文章,对文章的知识性内容作批评性审阅,统计分析;杨贞:酝酿和设计试验,实施研究,采集数据,分析/解释数据,起草文章,对文章的知识性内容作批评性审阅,指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