鲍磊
最近,“文生视频”模型Sora的新闻一夜刷屏。这个新生儿,让只单纯依赖于人脑想象的传统文学作者,怀疑是不是将被时代所抛弃?我想,非也。
《阿卡西记录》有一些赛博朋克的味道,说白了,有一点软科幻。小说虚实相交。实的部分,讲述我与父母。地理坐标设在了我所熟悉的北京。虚的部分,则让梦,让怀疑现实的真实性,让闭上双眼在极度的安静中试图连接到“阿卡西”来承担。我并未着墨去描写现实的北京,反而将重心落在了父母看望我前后的内心变化上,穿插着孩童的记忆——比如看见提着装了一条金鱼小水盒的小男孩,比如用蚕蛹将自身融化的比喻来暗示过去与现在两种截然不同的状态很可能都是同一的等等。“我”的自我对话,都直指了造成上述这一切问题背后的核心——原生家庭问题。小说结尾更安排了一个巨大的反转——“我”原来才是一位躺在病榻上的“老人”。
作为写作者,在我真实的生活中,总会做一些奇奇怪怪的梦。在写这篇小说前,我恰好在阅读安妮·埃尔诺的《悠悠岁月》。不知我的潜意识是否受到这本书的影响,让她的“无人称叙述”方式在我的《阿卡西记录》中得到了一种悄然的延续。即便如此,这篇小说还是有着明显的人称视角,只是“我”总是在真实与无形的“阿卡西”中对话;“我”又因在梦境里,意识到正在做梦,于是站在梦境之“外”,看向“梦”。所以,无论是自我对话还是梦境,看向的都是心,是身为作者的我,把心作为接收装置,试图捕获来自宇宙深处“阿卡西”的信号。于是,小说就没有一板一眼按照现实主义题材的讲述方式进行故事性的逻辑推演。
AI的核心是海量数据模型的训练。马斯克指出,在人工智能机器学习面具之下的本质仍然是统计。我认为,文学的创作机制,恰恰与AI相反。无论仅仅通过一句话就能让Sora生成一段多么意想不到的好莱坞级视频,无论这个过程有多快,我都不羡慕。因为,文学创作就是一个靠时间去自我愉悦、自我求证、自我实现的漫长过程。我想,每一位作家都应该享受用一个一个文字、一个一个句子,去描摹,去还原大脑所看见的大千世界。它可比什么AI训练模型复杂精湛得多呢!过程的核心是人脑神经元放电的思想意识的神游。正是奇思妙想的不确定性,文学创作规则之中的随机、失序甚至某种失误,才是有益于我们在现实世界中防御有被AI取代风险的不二法门。文学很像是一种柔性的太极拳,尤其是虚构的小说,作者更像是被神灵附体,在刹那的瞬间,被无形的“神之手”往前推着写。
感谢《骏马》期刊的包容,让我的这篇实验性小说得以发表。最后,我想引用小说中的兩个句子结束这篇创作谈:一是,语言在行云流水的文本里以幻术的无上密显影又消失;二是,这些文字,像是一条离水的鱼,毫无顾忌地飞。
责任编辑 乌尼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