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掩盖的真相

2024-05-14 16:30魏炜
民间文学 2024年5期
关键词:修车铺沫沫小哥

魏炜

一、女友的噩梦

这是个美好舒适的早晨。今天是周六,叶苏休息。不用赶时间去上班,他就没定闹钟,阳光洒到脸上,甚至觉得眼珠儿都有些刺痛了,这才睁开眼,然后伸了个懒腰,没急着起床,而是先拿起了手机。沫沫果然有微信消息。他打开看了一眼,立时就僵在那里。

他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揉了揉眼睛,再凝神看。没错,还是那短短的几个字:叶苏,我们分手吧。你不用找我。我意已决。他坐直了身子,给沫沫打语音。通了,没人接。他又给沫沫打电话。这回直接被挂断了。

叶苏跳下床,简单洗漱了一下,就跑出门。他叫了一辆车,直奔沫沫的暂住地。敲门,门开了,葛心怡站在门里。叶苏问:“陈沫沫呢?”

葛心怡说:“她哭了一夜,今天早晨就走了。”

叶苏冲进房去,果然看到沫沫的房间已经空了,什么都没留下。他问:“陈沫沫出啥事了?为什么要哭?”

葛心怡说:“她不肯说。”

叶苏又追问:“她上哪了?”葛心怡摇头:“她不说。我问了,她不说。”

叶苏像游魂一样,在街上慢慢地走。虽然睁着眼睛,但他什么都没看到。他忽然想到了一个词:行尸走肉。沫沫为什么要走?他确信,沫沫是爱他的呀!前些日子,他们还商量着,明年开春儿,和她就回老家,去见她的父母。她会回老家吗?她的老家又在哪呢?叶苏猛然想起,沫沫曾跟他说起老家的方言趣事,他曾在电子地图上搜索过,会留有记录的。他赶紧打开电子地图,果然记忆还在,是在新城琉璃庙。他打车就奔了高铁站。

下了高铁,又坐长途车到了新城,再一打听,没有去琉璃庙的客运车,只能打车去。

车子驶出县城没多远,就驶上了盘山道。又走了一个多小时,才到了琉璃庙。琉璃庙是一个小镇,坐落在山间平原上。

叶苏一打听,很快就找到了沫沫家,但大门紧锁。他问邻居,这家人呢?邻居说,医院呢。叶苏一惊,问道:“咋啦?”邻居叹了口气说:“倒霉呀,陈大能开车掉到了山沟里,车给摔报废了,人也摔了个半死。这后半辈子,可怎么过呀。”

叶苏问清陈大能住在县人民医院,又打了辆车,返回县城。

沫沫见到他,吃惊得说不出话来。叶苏轻轻拉住她的手:“遇到事就分手,你也太不信任我了。两个人扛,总比你一个人扛强吧?大叔现在怎么样啦?”沫沫沮丧地说,她爸的命是救下来了,但摔到了腰,有可能会瘫痪。看着沫沫憔悴的样子,叶苏有些心疼。他说:“你去歇会儿吧,我来照顾大叔。”

沫沫说,她爸刚做完手术,还在ICU呢,不让家属探视。叶苏问道:“大叔怎么掉到山沟里的?”沫沫咬牙切齿地说,是被车撞到山沟里的。可气的是,肇事车逃逸了,到现在还没有线索呢。要是逮到那个可恶的司机,真恨不得咬下他两块肉来。

叶苏气得双眼冒火:“肇事逃逸,见死不救,这是犯罪呀!你告诉我现场在哪,我去看看!”

沫沫狐疑地看着他:“你会破案?”叶苏说:“总比干等着强啊!”沫沫就把地点告诉了他。叶苏看看天色还早,就打车赶了过去。

现场就在盘山道上。车已经被拖走了,但路边仍有被撞断压倒的树木,露出白森森的茬口,很刺眼。沟有十多米深,叶苏溜到沟底,看到许多被砸烂摔裂的冬瓜、茄子等蔬菜。沫沫她爸是个菜贩子。叶苏赶到的时候,已近黄昏,山沟里很快就暗了,看不清什么。他爬回到盘山路上,仔细查看地面。地上有两道刹车痕迹,一道钻进了沟里,是沫沫她爸开的大货车。另一道在这道前四十多公分的地方戛然而止。

司机看叶苏盯著两道痕迹看,也凑过来,问:“肇事车逃跑了?”叶苏点了点头。司机说:“再找人可就难了。”

叶苏摇了摇头:“也未必。肇事车撞了这辆车,这辆车上必然会留下肇事车的车漆,再看看什么部位撞坏了,一查监控就查到了。实在不成,我就到修车场去查。”

司机笑起来,说这盘山道四通八达,很多地方是没有监控的,找一辆车何其艰难。叶苏根本不知道那辆车啥样,到哪里的修车场去找啊。司机为了证明自己说得有理,接着说道:“要是肇事车撞了这辆车的轮胎,他的车就只会有块黑,你这车上也不会留下漆印,怎么查?”

叶苏一时愣住了。

二、恐怖录像

叶苏赶到事故车停放处。

陈大能的大货车摔得惨不忍睹。叶苏拧亮手电,围着车子转了几圈,看到车的很多部位都摔变形了,车身上也有被石头和树木划出的痕迹,但却没有别的颜色的油漆印。真撞到轮胎上了?他细看轮胎,却也看不出端倪。外行人整内行事,真是费力不讨好啊。

难道就无路可走了?他还真不死心。他来到交警队,刚走进大厅,旁边的值班室里有位警官抬起头来问道:“同志,啥事?”

叶苏说:“我想请教个问题。”警官和颜悦色地说道:“你说,我听听。”

叶苏就问他,若是肇事车辆撞到了事故车的轮胎上,该怎么找这辆车呢?警官上下打量了叶苏一番,问道:“你是陈大能的什么人呀?”叶苏说:“我是他女儿的男朋友。”警官说:“你来得正好。我也正琢磨这个事儿呢!”

这位警官名叫杨凌远,就是他出的现场,也负责处理这起事故。就在刚刚,他还在看现场照片。他把叶苏叫进值班室,墙上挂着一块黑板。杨凌远在黑板上画出了现场简图,然后指着两道急刹车印痕说道:“这两个印痕,相距四十公分。如果按你所说,后车撞了前车的轮胎,会用多大的力?必须有足够的力,才有可能把前车撞下山沟。那样的话,后车必然受损严重。但我在现场,没看到后车掉下来的任何东西。我们查看监控录像,也没有看到受损车。”

叶苏问:“那是……”

杨凌远说:“这两辆车根本没撞上!”

叶苏反问:“要是没撞上,怎么会有两道急刹车印?陈大能的车又是怎么掉下去的?”

杨凌远摇了摇头:“我也没想明白。当然,这只是我的猜测。眼下最重要的,还是找到后车。陈大能醒过来,也能说明情况。但这需要时间。”

叶苏的手机忽然响了。他忙掏出来一看,是沫沫打来的。沫沫急急火火地在电话里喊道:“我给你转了一段视频,你快看看!”叶苏马上打开视频。杨凌远也凑过来看。

视频是行车记录仪拍下来的。开始显示这辆车正在盘山路上行驶,一切正常。很快,前方出现了一辆拉满菜的大货车,正是陈大能开的那辆。那辆车开着开着,就开始倾斜。画外音说道:“这车咋越开越歪?别翻到沟里去。得去告诉他!”这车就提速追车,又按喇叭。但前面的大货车却浑然不觉。忽然,大货车翻进了山沟,这车也猛地刹车停住了。画外音又拨打了报警电话,然后向前开走了。

杨凌远又翻回去看了一遍,说道:“果然没有撞到。”

叶苏问:“是他自己开进沟里的?怎么会?”

杨凌远说,这车越来越偏,应该是钢板弹簧出了问题。

杨凌远也是个急脾气,有了这个猜测,就想印证一下。他喊来一位同事替他值班,带上叶苏,就奔了事故车停放处。他钻到车下,探查了一番,又拍了几张照片,这才钻出来,打开照片让叶苏看。果然,钢板弹簧断裂开了,断裂处痕迹崭新,就是刚断的。杨凌远说,问题就出在这里。有视频,又有物证,基本可以断定这起事故与别的车辆无关。

叶苏赶到医院,把杨警官的调查结果告诉给沫沫。沫沫的脸马上就沉了下来。她赶紧给保险公司打电话,询问理赔事宜。但保险公司的客服告诉她,像她爸爸这种因车辆零件质量问题导致的车祸,保险公司是不负责赔偿的。沫沫挂上电话,捂着脸哭上了。叶苏连忙安慰她:“别急,你别急呀。”

沫沫再也压抑不住了,瞪着眼睛冲他吼道:“不急?我能不急吗?住在ICU里的是我爸!医生说了,他要做几次手术,要住很长时间,你知道要用多少钱吗?等我拿不出来的时候,我爸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走吧,快走吧,别让我连累了你!”

叶苏不想跟她说什么。现在说什么,都是多余的,只有拿来钱,才能让她心安。他默默地离开医院,在宾馆里小睡了一会儿,等到天一亮,他就赶到车站,坐上了回家的列车……

三、夜间生产

叶苏回到家时,正是中午,老爸叶闻峰和老妈朱红娜刚吃完饭。叶闻峰躺在沙发上看手机短视频,朱红娜在厨房里刷碗。叶苏进门叫了一声“爸——妈——”

叶闻峰大声问:“是我兒子回来了吗?”朱红娜拿着一只碗就跑出来:“苏苏回来了!”

叶苏问:“妈,还有饭吗?”朱红娜说:“有,有!”冲进厨房,手忙脚乱地找着饭菜。

叶闻峰惊疑地问:“不年不节的,你咋回来了?”叶苏说:“有急事。”叶闻峰追问道:“啥急事?”叶苏没回话,而是坐进沙发里,掏出手机,把老爸老妈都喊到自己身边,打开手机图库,让他们看沫沫的照片。朱红娜先发表意见:“这个姑娘看上去挺善的,不是那种动不动就发脾气的人。”叶苏说:“妈你看人真准。”叶闻峰直截了当地问:“发展到哪一步了?”叶苏哭丧着脸说:“刚吹了。”夫妻二人异口同声地问道:“为啥?”

叶苏把陈家出车祸的事讲了。他痛心地说:“沫沫怕连累我,主动跟我提出了分手。”朱红娜深有感触地说:“要不我说这孩子心善呢。要是别的姑娘,只怕你出钱少,要想方设法把你给榨光了啊。你要是看准了她,咱就帮她渡过难关。”叶闻峰说:“对,你得看准了。咱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不能打了水漂。”叶苏说:“我看准了。心地善良的姑娘,以后才会对我好,也才会对你们好。不然,有打不完的架。”

朱红娜看了看叶闻峰,问:“那你说先给多少合适啊?”叶苏说:“先拿十万,不成再说。”叶闻峰顿了顿,但还是点了点头。

叶苏转给沫沫十万。沫沫开始不肯收,叶苏劝了一阵子,她才收下。叶苏心里一阵轻松,赶紧吃饭。

这时,有人敲院门,朱红娜过去开了门,有几个人走进来。朱红娜喊:“闻峰,是镇上的联合检查组!”叶闻峰忙出门相迎,自然也说着些客气话。

那几个人进了客厅。叶苏也放下饭碗,起身相迎。领头的彭晓宇看到他,惊喜地喊道:“叶苏,你回来啦?”

叶苏给了他一拳:“当领导啦?都进检查组了!”

彭晓宇打着哈哈说,他可不是啥领导,就是在镇政府里当个办事员,成立这种联合检查组前,都说挺重要,其实各部门都不重视,领导们都推了,他就给顶上来了。叶苏问他都查什么。彭晓宇一本正经地说,查有没有生产假冒伪劣货的,也查有没有违禁品。他转脸问叶闻峰:“叔,咱家厂子咋没人呀?我们刚才去了,看锁着门呢。”叶闻峰说:“一干就赔,越干越赔,停了。”

彭晓宇说:“那我也跟您再叨叨一遍。为了保住咱们市的名声,千万别生产假冒伪劣产品和违禁品。”叶闻峰点头:“记住了,记住了。”彭晓宇又拿出检查本,让他在上面签了字,这才告辞走了。

叶苏问:“爸,咱家厂子停了?”叶闻峰说:“停了。一干就赔,还不如不干呢。”叶苏有些不好意思:“那钱……”叶闻峰在他肩上拍了一把:“我的钱,早晚还不都是你的嘛。”

叶苏奔忙了两天,已是身心俱疲,现在稍稍放松了些,倒头就睡。吃晚饭时,朱红娜来叫他,也没叫醒,只得由他去了。

叶苏这一觉,睡得昏天黑地。等他睡醒了,才发现已是黑夜。他起身上了趟厕所,又觉得肚子饿了,到厨房去找了些吃的,草草填饱了肚子,这时才觉得蹊跷:家里怎么一点儿动静都没有?

他来到老爸老妈的卧室门口,侧耳听了听,还是没动静。叫了两声,也没人应。推开门一看,房里空空的,而且被子叠得好好的。显然,老爸老妈并没睡觉。深更半夜的,他们上哪了?

叶苏有种怪怪的感觉。他忽然想起彭晓宇他们来检查的事。难道爸妈他们干啥非法的营生?他轻手轻脚地出了门,向着村外的厂子走去。

村东有片盐碱滩,原来是啥都不长的,后来老爸租下来,开起了拆解厂。离着老远,就听到那里有动静,也看到院里有灯光。这时,就见一辆卡车开过来。

叶苏忙着闪到一旁。卡车满载着货物,吭哧吭哧地从他旁边驶过去了。

刚到厂门口,一条大黄狗就扑过来,冲着他又扑又叫。叶苏正要寻根树枝打狗,叶闻峰听到狗叫声赶过来,看到他,问道:“儿子,你来干啥?”

叶苏说:“我睡醒了,不见你们,出来找找。”叶闻峰说:“那你就来看看吧。”叶闻峰对着大黄狗呵斥了几句,大黄狗似乎听懂了,就在叶苏身后摇头摆尾,跟着叶苏。

叶闻峰带着叶苏在厂里转。那些干活的人见到他,都忙着打招呼。叶苏认得他们都是村里的乡亲,也不住地打招呼。叶苏问:“爸,你这厂子怎么白天关门晚上干活儿呀?”叶闻峰说:“他们白天得种地,晚上才能出来干活儿。”叶苏问:“白天种地晚上干活儿,受得了吗?”叶闻峰说:“现在种地不费多少力气,就是耗工夫。要真累了,他们就不来了。”

一辆报废汽车运进来,很快就被拆得无影无踪。工人们把拆下来的部分,分门别类,叶闻峰再卖给相应的回收厂家,也就赚个差价,利润微薄……

四、耍赖

沫沫从ICU里探视出来,眼圈儿红着,神情变得更加抑郁了。看着她的样子,叶苏不觉一阵心疼。他关切地问道:“怎么样?”沫沫哽咽着说:“他、他不认得我!”

陈大能已经做了两次手术。一次是缝合脾,一次是接骨。两次手术做下来,他就不认得人了,还说有人在追杀他,不住地挣扎。医生用粗布带把他捆在了病床上。医生对沫沫说,这叫谵妄,过段时间就能好。但沫沫的担心,不是医生说几句话就能好的。

为了陪沫沫,叶苏已经跟单位请好了年假。

其实,除了劝慰沫沫,他真的帮不上忙。沫沫也是。她除了干着急,也帮不上啥忙。ICU隔两天才让探视一次,每次一个小时。她每次进去都是跟老爸说话,但老爸一直没认出她。

转眼十多天过去了。

医生又催着交押金了。叶苏没办法,只好再向老爸开口。叶闻峰问他:“出了这么大的事故,保险公司不赔吗?要都是自己交,那就是个无底洞啊。”叶苏只好把事情详细讲了一遍。叶闻峰说:“大货车的质保期是多少年?”叶苏苦笑:“大货车哪有质保期呀。”

挂上电话,叶苏想着老爸的话。大货车有质保期吗?叶苏不懂。他马上掏出手机,打开搜索引擎,输入问题,答案马上就出来了。原来大货车的主要零部件,质保期为一到三年。叶苏刚跟沫沫認识的时候就听说她爸是跑运输的,那陈大能这辆大货车的使用时间肯定超过了三年,就不在质保期内了。

叶闻峰把钱打过来,这回是五万。叶苏赶紧把住院费交了。他刚走出收费处,沫沫就堵住了他。沫沫把他领到僻静处,偎到他怀里,眼泪扑簌簌地掉下来。叶苏轻抚着她的后背,让她安静地流泪。此刻,说什么都是多余的,一切尽在不言中了。

好一会儿,沫沫才抬起头来,强自笑了笑,说道:“哭完了,就好多了。让你看到我哭的样子,是不是很不好啊?”

叶苏紧紧抱住了她:“你哭的样子真让我心疼。以后,我一定不让你哭,让你快乐,让你笑。”沫沫点着他的胸口说:“你说话一定要算数!”

叶苏把沫沫送到她亲戚家,他要独自回宾馆。现在天还早,他不急着回去。他漫无目的地在街上走着。忽然,他看到前面有间修车铺子,还亮着灯,那是在营业了。他大步走过去,却见一个小伙子正坐在门前的椅子上玩儿手机。这时才看清楚,修车铺上的招牌上写着“浩明修车店”。他赔着笑脸问道:“小哥,还没收摊呢?”小哥抬头看着他,问:“修车呀?”叶苏说:“没有。问个事儿。”小哥说:“你说。”叶苏问:“换一套弹簧钢板,要多少钱呀?”小哥问:“什么车?”叶苏说:“就普通的小客车。”小哥说:“一套五百。手工费二百。”叶苏说:“有点儿贵呀。”小哥笑了:“同样的东西,都是有好有赖的。好的嘛,价格就贵,赖的,那就便宜啦。”叶苏又问:“赖点儿的质保期是多久?”小哥说:“两年。”

叶苏正要再问,小哥忽然说道:“我要关门啦!”说着,就开始收拾。叶苏只好闪开。弹簧钢板的质保期只有两年,陈大能更没法找厂商理论了。叶苏不觉叹了口气。

他越走越觉得不对劲,到电子地图上一搜,原来走岔了,只好再原路返回。不知不觉间,又来到“浩明修车店”前,却见修车铺并没关门,而是停了一辆货车,小哥正和一个小伙子一道往下卸东西。就卸个货嘛,为啥还要把自己支开?他一看货车的车牌,脑子里灵光一闪,忽然想到那天夜里他到自家的厂子去,半路碰到一辆货车,不正是这个车牌号吗?

这辆货车在往修车铺送什么呢?当然是修车用的零部件了。这车上的零部件,就是从他家的拆解厂拉出来的,叶苏脑子里“轰”的一下。他马上搜索“浩明修车店”,很快查到,这家店的店主,正是眼前这个小哥,名叫于浩明,而这家店是一年多前才注册的。这之前呢?叶苏再搜,很快就搜到了相关信息。之前,于浩明陆续开过几家修车铺,在不同的区域,营业一年多后就关了张,然后另开新店。再继续搜,很多负面信息蹦了出来:很多顾客反映,在于浩明的修车铺修完车后,车不断出故障,但店却跑路了。他们折腾不起,只好另寻修车铺修车。难道于浩明就是用旧件来蒙混过关牟取暴利的?

叶苏恨得咬紧了牙关……

五、夜半偷袭

叶苏赶回家。叶闻峰惊疑地问道:“你咋回来了?”

叶苏说:“我心里烦,回家待两天。”叶闻峰说:“那就好好歇两天。再烦的事,过两天就淡了。”

朱红娜看着儿子憔悴的样子,很是心疼,说道:“你好好歇着。想吃啥?妈给你做。”叶苏说了句“没胃口”,回屋就睡觉了。

夜里,他醒过来。看了看,爸妈果然都没在家。他给彭晓宇发了条微信:他们可能去厂子了。彭晓宇很快回了一条:我们已经埋伏在路上了。叶苏穿好外衣,也走出了门。

他猜出了“浩明修车店”的秘密后,特别去找杨凌远咨询。杨凌远说,如果有修车铺卖汽车旧件,那就是很严重的问题了。车辆因为使用旧件发生的事故,都可以追溯到他的头上,不光涉及经济赔偿,而且还是刑事犯罪。叶苏紧跟着问道:“那给修车铺提供旧件的人呢?”杨凌远说:“那罪过只比他重,绝对不会比他轻。因为,他会给很多修车铺提供旧件,不会只给这一家。到底害了多少人,你可能都统计不完全!”

想到杨凌远的话,叶苏不觉打了个激灵。他回来以后,先跑到镇政府,找到了彭晓宇。彭晓宇听完他的推测,也吃惊不小。两个人商定,今天夜里行动,捉贼捉赃。否则,他们怎么会承认呢?

出村不远,叶苏就和彭晓宇会合了,他们又藏到路边的树后。不一会儿,就见一辆货车从厂子里开出来。一个民警和行政执法人员从树后面闪出身来,拦住了货车。彭晓宇过来问:“拉的啥?”司机说:“菜。”彭晓宇说:“谁家大夜里收菜?查!”民警和行政执法人员跳上车,掀开上面的一层菜,下面就露出了一箱箱的汽车旧件。叶苏脸色骤变,撒腿就往厂子跑去。

看门的大黄狗见他跑过来,先吠了两声,待看清是他,顿时不吠了,还摇上了尾巴。叶苏冲进厂子,很快就找到了叶闻峰。他一把抓住了叶闻峰的胳膊,急切地说道:“爸,你自首吧!”叶闻峰愣住了:“你说啥?”叶苏说道:“爸,你们倒卖汽车旧件的事露馅了,赶紧自首,还能得到宽大处理!爸,别迟疑了,等警察来了,就晚啦!”叶闻峰问道:“有那么严重吗?我就是把汽车旧件卖给了人家,他干吗用我不知道啊。”叶苏急了,吼道:“爸,你这是自欺欺人!不知道他要卖给修车铺,你为什么要做假账瞒着这事?别当警察傻!爸,你快啊。你听,警车都快进门了!”

叶闻峰果真听到了汽车声。再近一点儿,果然看到是辆警车。他掏出手机拨了报警电话:“我自首……”

沫沫给叶苏打来电话,兴奋地说,她爸彻底清醒了!陈大能描述了事故发生时的情形,果真不是被撞的,而是车辆偏向一侧,他想刹车,却刹不住,车一下摔进了山沟里。根据以往的经验,他推测应该是一侧的钢板弹簧断裂。他们跑长途的最怕这手,所以他每两年都换一套钢板弹簧。一年多前,他在一个修车铺换了钢板弹簧,那个店主,好像叫浩明。

彭晓宇他们抓住的那个货车司机,就是专门推销汽车旧件的人。他把收来的汽车旧件运回家,组织人手进行清洗和抛光,让那些汽车旧件看上去就像新的一样,他再低价卖给各地的修車铺。叶苏把这个情况通报给杨凌远。杨凌远马上把于浩明抓获。随着案情的深入,更多的卖汽车旧件的人和收购汽车旧件的修车铺被挖了出来。消息披露后,在社会上引起了很大的轰动。

叶苏的情况并不好。老爸被他送进了监狱,乡亲们都说他是逆子,冷言冷语地嘲笑他。老妈朱红娜一时转不过弯来,也不搭理他。他只好回城里上班。陈沫沫赶来看他,问:“你是不是后悔了?”

叶苏咬了要嘴唇,说道:“没有。只要悲剧不再重演,我付出点儿代价,算什么?”陈沫沫点了点头:“你安心上班吧,我到你家去一趟。把我爸的遭遇讲出来,你妈会理解的。我相信,她是一个明事理的人。”

叶苏使劲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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