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纪虎
雨的世界有其自在节律
我们听这雨,听它
它打在万物的身上,分化出诸种音调
不同时代的雨声是迥异的
他人的少年听雨如何可与你的现在比拟?
我们听见且在视觉中呈现了街道、桥梁
街衢上未到的暴走美少年
吉泰小盆地的风物也将在人的一生中
那座山头学校宛如掏空的绿巨兽
它在这多样化的雨声中
相信自然的愈合,相信休息、静下来;相信
时代不会真在我们的眼中陨落
人的肌体将跟上这可靠的善念
它只是渐次消耗,为维系上天赐予的单向度人生
纸上的世界消去了声音
多好啊,这万千的沉默构建了另外的场域
小区里的水仙散落在随意的角落——
春天来了,它们还在活着
相关痕迹彻底撤去
少年人使用假名,他重又下载了一款手游
在城乡接合部,山脚下的村子里,某条河流
没落的游乐换以其他的名称;人们昼伏夜出
小说写了一个人的小名
他的形貌、恶作剧中的野性的坏
恰似多年前的一个故人
我们曾听到的歌唱并非歌唱
我不相信唱出声音的是某一个人
即便当时的我确实在场——
我也认为,那是另一人
人的所爱亦不切实,某种氛围跨越时代
我们侥幸遇到它、触碰它,心醉神伤
是的,我们需要这样的偶遇
在阅读中,在爱与善的表达式中——
90年代末,南方的某个师范专科学校
开了一门《诗经》选修课,以促進自己的阅读
我跟那些与我年岁相仿的学生讲述过什么?
我在文本中得到的侥幸的不确定性
丰富了珍贵的意象群
这在我之后的读和思中起到很好的作用
读者与文本的偶遇之变形、徜徉——
它似乎已然变成弥足珍贵的生活
好一会儿,雨滴的速度慢过了人的观察
他看灌木丛中的树,枝上仍有旧日藤蔓
微雨,细风,蓓蕾开,伞下的江南倾斜
我们质疑相似的“流动”,质疑漫长的“没有感觉”
但,什么事在发生,拖着我们的脚裹紧透明的冰
城外土坡上,外出务工的人留下一片花海
这些桃花打开了花瓣;雨的流速加剧了春寒——
近日以来,他曾留连过几处户外
遭遇了几次陌生的冷眼
他的整个神情使人生疑
迥异的神态落入陌生人的防守视线中
虚无合唱团中的一员来到早春
乌桕树下,他扁平的身体逃离了你的注视
他不曾注视你
他不知道他在哪里
不知道自身是谁,不知道自己是否存在
他有寂寞的非我。即便如此
你不曾与之成为同类
时事剧?活报剧?
那是别人的而不是某一人的
消极的游移创造了稀薄的樊篱——
辛夷车中,美貌山鬼如用金箔做成
你们曾有无意识之夜游,触摸对方
消耗过一回又一回的纯粹潜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