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野蛮老爸②

毛小懋

上期回顾：老师让罗小苗写自己崇拜的人，他没什么崇拜的人，但又不能不交作业，就只好就地取材，写了他的同桌，应付一下老师。

“那好吧，我写。”罗小苗抹着眼泪说，“好汉不吃眼前亏……”

“哈，儿子，你总算想通了。”老罗丢掉鸡毛掸子，满意地拍了拍儿子的后脑勺。

“我就没想通，要是不能崇拜乔若诗，那我崇拜谁好呢？”

“其实，你身边有很多值得崇拜的人。”老罗朝他挤了挤眼睛，“你好好想一想，最值得你崇拜的人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罗小苗扭头望向窗外，忽然眼睛一亮，高兴地说：“我想到了！”

“谁？”老罗充满期待地问。

“街口的那条老癞皮狗！有一次下大雨，那条狗虽然瘸了一条腿，还是冒着狂风暴雨在大街上四处溜达，并且以惊人的毅力从垃圾箱里翻出了一堆鸡骨头，它太值得我崇拜了！”

“老师让你们写的是人，可不是狗。”老罗把脸凑到罗小苗面前，咧嘴一笑，露出两颗大门牙，“咳咳，小苗，我就不拐弯抹角了。我真诚地希望你写一篇作文，向全世界宣告，你最崇拜的人其实是你的老爸——罗大树！”

“有没有搞错？你有什么好崇拜的？”

“我起码比那条老癞皮狗更值得你崇拜吧！小苗，你才十岁，不，十一岁，你最崇拜的人就应该是你伟大的老爸，而不是一个莫名其妙的小女生。”

“为什么我只能崇拜你，不能崇拜别人呢？”

“我供你吃，供你穿，每天为你加夜班。你要是不崇拜我，那就太没良心了。”

“可你老揍我……”

“你错了，我不是揍你，是鞭策你。你可以去查查字典，看看‘鞭策是什么意思。”老罗笑眯眯地说，“俗话说得好，‘打是亲，骂是爱，爱到深处踹一踹！”

“老爸，那我也想亲你几下，行不行？”罗小苗仰着头问。

老罗把胸脯一挺：“有本事你就亲！”

人如其名，老罗就像一棵大树，而小罗像树下的一棵小苗，对比太明显了。罗小苗垂下眼帘，无奈地叹了一口气。他拿起作文本走到茶几旁，翻开下一页，准备重写一篇。

老罗非常高兴，大踏步走到饭桌前，端起一碗稀粥，边喝边咕哝：“古人云，‘识时务者为俊杰。小苗，你还算识时务，将来说不定会有大出息呢。”

他的饭才吃到一半，罗小苗就把作文写完了。

老罗擦擦油乎乎的嘴巴，捧着作文本，抑扬顿挫地读起来：“我最崇拜的人是我的老爸——罗大树。他有一张黑漆漆的大脸，像锅底一样；脸上长着一个鼓囊囊的鼻子，像大蒜一样。我深深地崇拜着他，每天最幸福的事就是跟他东拉西扯。虽然他经常打我，但我无怨无悔。因为我知道，打是亲，骂是爱。他的名字叫大树，我的名字叫小苗，他抚育我健康成长。说真的，我一直都想告诉他，总有一天，大树会变老的，而小苗一定能长成参天大树。不信，咱们走着瞧。”

老罗一口气读完，拍案叫绝：“真是一篇杰作呀！如果老师不给你满分，你就告诉我，我去找她评评理。啧啧，写得太棒了，尤其是最后几句，一下子升华了。可是，我读起来为什么感觉怪怪的呢？”

罗小苗拍拍老罗的背，笑着说：“俗话说得好，‘长江后浪推前浪，前浪死在沙滩上嘛。”

老罗捧着作文本，眉头紧皱，陷入了沉思之中。

“喂！老妈，我们该走了！”罗小苗一边喊，一边四处寻找，“咦，我的書包呢？”

“在二楼的书桌上，你自己拿去！”妈妈擦着手从厨房里走出来，开始穿外套。

罗小苗冲上楼，拎着大大的书包跳下来，然后一把夺过老罗手里的作文本，塞进书包：“老爸，晚上见！”说完，他跟在妈妈身后，快步走出了家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