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推子的故事

文／赵一翰

外公洗净手，拂袖将那发丝尽数推去。难得半日空闲，他却手握着推子，与清风做伴。

幼时，听外婆说，外公曾经当过兵，在部队里学过理发。我惊讶不已：部队里还教人理发？“那是，在部队里，什么都能学到。”外公接过话，慢悠悠地走进卧室。我好奇，便一路跟着他。只见外公打开抽屉，拿出一个后头像剪刀、前头像梳子的老式推子。“你瞧，就用它来理发。”他手里的推子看起来被保养得很好，但螺母处还是生了锈。阳光下，那褐色的螺母似乎想要努力吸收阳光，好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暗淡。

“那时候，我手艺好，剪得快。同队的老王开玩笑说要给他们村请一个理发师，让我退伍的时候跟他一起回家。”外公笑着说，有些混浊的眼睛里闪着光，平日里略显严肃的神情也在不断涌出的回忆中生动起来。外婆推开“吱吱”作响的弹簧门走进来，打趣外公道：“知道了，理发师，你又不是没干过这一行。”她说，外公从部队回来后，村里的人都来找他理发，而且外公从不收钱。我笑出了声，似乎瞧见了外公与几个伙伴在老屋里谈笑。说话间，“嚓嚓”“嚓嚓”，黑色的头发与明亮的阳光交织，在时光中落下，在回忆中落地。外公的瞳孔中似乎折射出无数光阴的片段，我似乎听见了他心中怀念的声音。“现在生活变好了，这老推子也用不着了。”外公喃喃道。

后来，外公的小孙子上小学了。舅妈在网上买了一个电动推子，外公又当上了理发师。外公给小孙子穿好罩衣，又拿了一块毛巾垫在他脖子处。小孩咯咯笑着，清亮的眸中闪动着光。外公按下开关，电动推子发出“嗡嗡”“嗡嗡”的声响，柔软的发丝在阳光的照耀下落在地上。渐渐地，地上堆了一层薄薄的黑色的头发。外公笑着，不断转动毛巾，不让碎发扎到孩子。最后，他细心地用干净的毛巾将孩子耳边的碎发拂去，一擦一抹，干净利落。蓝色与银色相间的电动推子，展现了一个生动鲜活的世界。时代变迁，科技进步，都自这微不足道的推子中可见一斑。

我仿佛看见，外公如时间的旅人，在时间深处，听落叶萧萧，看雪花飘飘，在昨日积蓄希望，向闪着光的明天走去……

点评

本文语言生动，情感细腻真实，细节表现力强，且立意新颖。文中依照时间顺序写了两件事，从细节之中可以感受到时代变迁中普通人的生活变化。值得一提的是，小作者在结尾处对主题进行升华，外公以积极的心态面对日新月异的生活成为本文的点睛之笔，启人深思。但叙事应有重心，建议在第二个故事上多用些笔墨气力，使主题更加突出。